厄霧空間鏡世界，濃稠的灰色迷霧呈現為一重重奇詭虛影，繚繞翻涌如灰色繁花怒放，怒放著無盡腐朽之力。

    薇琳虛幻的身影被重重厄霧托起，仿佛無數命運之手協力，想讓這身影永不沉淪。

    圓潤如月的身軀，蒼白如夢的臉龐，紫發漣水，紫裙飄曳，少女軟綿綿，輕飄飄，整個人正像看似妖嬈的紫色花蕊，卻寂靜綻放向枯萎。

    妮婭如同一顆搖曳的黑色樹，腰身輕輕舞動引導厄霧不斷四溢盤旋，漆黑瞳孔中投射出薇琳蒼白的臉龐，妮婭在思索。

    血鴉則依然如同雕塑，一動不動，持續以瞳力加固黑色鎖鏈的封印。

    厄霧空間灰霧偶爾盤旋，偶爾沸騰，遵從某種秩序，忽然又被沖散，以此不斷緩沖化解薇琳體內所溢出的毀滅性力量。

    薇琳脖頸上的黑色鎖鏈漸漸安定。

    “妮婭，你在想什么？”薇琳的聲音透出痛苦與疲憊，“你現在可以輕而易舉殺死我，甚至只要略一松懈粗心，就可以除掉我，不留任何痕跡。”

    妮婭眉頭輕挑：“薇琳公主，你這是在試探我？這未免讓妮婭傷心。”

    “妮婭，你是母親大人最信任的人族，封為血子，與我有同樣的公主地位。你可以獲得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我想任何人都無法反對。”

    “薇琳公主還真是總瞧妮婭。沒錯，你到了關鍵，我只是人族，即便血液重新灌注，骨子里依然是人族。何況，如果母親大人真的信任我，就不會讓血隨行。你我都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妮婭，恐怕你一直耿耿于懷的是傘的身份。你最終或許為我而死，那不是你想要的結局，你比任何人都想活著。”

    “薇琳公主，或許容我叫你一聲薇琳妹妹。無論你的公主身份，還是我傘的身份，都是宿命，已經早早注定。我們一起長大，我年長你一些，我很了解你。你不要誘惑我。”

    “是的，妮婭，誘惑。有時候，我很希望誘導你殺了我，讓我早日免除痛苦，免除這種終日擔驚受怕的宿命。體內的力量終究會壓制不住，我會成為災難，成為母親大人的恥辱——我想母親大人早就心知肚明，她對任何人都不夠信任，血在我肩頭同樣是監視。”

    薇琳聲音來低沉：“或許，你已經被授命，在必要時候殺了我。”

    “薇琳公主，你想了太多，太多無意義的事情。我最能了解你的痛苦，但只能忍耐，現在你需要的是休息。”

    “是嗎，有時候我想永遠休息。但又不甘心，我恨這該死的力量。”

    妮婭神色復雜搖了搖頭，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掠過薇琳的額頭猛然一顫，靈能波動狂暴溢出，薇琳雙眼緩緩緊閉，似乎失去了意識。

    隨即，手指下移，在薇琳的手腕輕輕一劃，一道血光濺射。

    猩紅的血液從薇琳的手腕汩汩流出，化為的溪流，奇異的溪流在空中匯聚成為一塊紅玉，璀璨明亮，卻散發出湮滅性的恐怖氣息。

    隨即，妮婭揮動厄霧空間的重重濃霧拂過紅玉，仿佛灰色怒風席卷湖泊，掀起了一縷縷紅色霧靄，紅與灰漸漸融合，兩種顏色就像詭異的舞者，互相擁抱著，也互相撕裂著……

    過了一陣子，薇琳的血流止歇，傷口自動愈合，白玉般的肌膚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隨著大量失血，薇琳體內躁動的力量終于平復，血鴉疲憊不堪緊閉雙眼，靜靜佇立在薇琳的肩窩。

    妮婭長吁了一口氣，黑色瞳孔中閃過各種異樣情緒，最后輕輕在薇琳的額頭輕吻。

    “血族公主居然最怕鮮血，還真是可笑。這個月，應該沒事了。”

    薇琳長長的睫毛微微翕動，緩緩睜開了眼鏡，紅色瞳孔如同璀璨的紅寶石，卻透出深深倦怠。

    薇琳微微歪著頭，望了妮婭一眼，笑了笑：“妮婭，如果有一天……我是不會怪你的。”

    妮婭報以微笑，目光投向厄霧空間的另外方向，那里正是沙耶星樓。

    神級靈能者構筑的時空間并非不能感應，沙耶一定能明確捕捉到異樣的時空波動，但妮婭在意的是，似乎總是有另外一道印象深刻的目光瞄來瞄去，瞄去瞄來……

    莫非真的是他？

    血族對于世界之刃幾乎毫無了解，但聽聞龍族世世代代守護著兩件起源魂器。

    世界之刃應該是其中之一。

    難道這個人族子，真的有足以承載世界的力量？

    人族，卑劣的人族，何時能擔當這樣的重任？

    “薇琳公主，”妮婭語氣幽幽，藏著酸意，“或許我們應該試著尋求其它的解決途徑，我想母親大人將你送到這里，以及血的引導，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不得不承認，他或許就是關鍵。”

    ……

    牧陽程竊聽了妮婭和薇琳的對話，同時對于沙耶的教導也一字不落。

    意識流同時應對現實世界與鏡世界，第一次有些吃不消，感覺心神很疲憊，更擔心精神會不會出現問題，比如分裂之類。

    了解到血族公主，確切是兩位血族公主如此多的隱蔽，牧陽心念復雜，想了很多，但卻不透徹。

    與此同時，沙耶的很多見解讓牧陽對于靈能修煉有了新的了解與深入認知。

    沙耶的經驗未必部適用，但價值無可估量，絕對不是天域絡所能查詢的信息。

    “牧陽學員，”沙耶揚起俏麗的臉，“不要以為有恃無恐就對修煉懈怠，世界之刃只是選擇了你，但它的力量依然在沉睡。沒有靈能等級支撐，你走不遠。至少現在的你，的確弱得如同螻蟻。”

    “沙耶導師，你的話還真直接。”牧陽很無奈，“可是你也過，修煉需要循序漸進，其實我隨時可以突破D級，進入C級，只不過你并不建議我現在這么急切。很多事情，在沒辦法的時候，只能依賴時間解決。”

    “你有一雙過分迷人的眼睛。”沙耶忽然盯著牧陽的眼睛，依然得很直接，沒有一絲扭捏，“這很容易吸引女孩的注意，但未必是好事，你耗費在女孩身上的心思太多了。你應該竭盡力去修煉，用整個身體與靈魂去適應靈能，盡快找到那種與世界隨心所欲融合為一的感覺，那時再突破。”

    牧陽有些尷尬點了點頭。

    “你是世界之刃的主人，也極其聰明。”沙耶又想了想，“其實我能教你的東西不多，只是分享一些感悟，解答一些疑惑……或者，我可以把我最擅長的化生能力傳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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