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等人不耐煩時，里面終于有了回應(yīng)。
“活人沒有，死的有一個。”
一道類似鋼絲磨牙的聲響傳來，里面卻只聞其聲未見其人。
那聲音十分難聽，眾人齊齊被嚇了一跳，紛紛往后退了一步。
可覃寶山卻明顯高興，揚(yáng)聲說道：“智恩大師，是我，我是寶山！最近客棧爆滿，我無處可去，想暫時在白龍寺暫住一些時日，您看可否？”
許是覃寶山的話起了作用，眾人又等了一盞茶功夫，里面才又傳來了動靜。
“本寺人少，不掛單。若想借住，施主自便。”
“噗！——”
宋爽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就這，明明偌大的一個寺廟里就只有一個人，還說什么人少？
想往自己臉上貼金，也不是這么個貼法。
可覃寶山卻沒在乎這些，反而高聲應(yīng)下：“既然在貴寺借住，我等自行準(zhǔn)備齋飯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就是打擾大師清修了。”
那位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的智恩大師答應(yīng)了借住，可剩下的事兒，還得他們自己來。
避開大殿，眾人四處閑逛選取適合暫住的地方。
比起滿院的雜草，里面的大殿也不逞多讓。佛像金漆脫落，殘破不堪。地上堆積著不少凌亂的黑漆漆的發(fā)霉雜物，看不出是什么東西。小豆丁走路不看路，一個不小心撞到了柱子上，屋梁上抖落了厚厚一層灰，鋪天蓋地般落下，眾人接了個正著，臟得比那乞丐窩子還不如。
最后，一行人選了靠近水井邊，那個原本的齋堂做暫時棲身之所。
“其實(shí)也沒得選，上一次我們來此時，也暫住在此一夜，那一夜也是暫住齋堂里。別的地方，都不適合住人。”
張揚(yáng)航嘟囔。
似乎怕覃寶山聽見，說完又趕忙瞅了眼對方，低下頭去。
“上次？你是指你們販運(yùn)棉花那一次？”
“嗯，不錯。那一次我們到農(nóng)戶手上收棉花，回城太晚又遭遇暴雨，沒地方住，也是寶山哥帶我們來此，暫住了一晚，第二天天還沒亮大家又出城了。”
張揚(yáng)航笑得歡快。
眾人說說笑笑，洗洗洗，刷刷刷，擦擦擦……
人多就是力量大。
不過半個時辰，齋堂靠窗那一片就被眾人收拾干凈了。就連廚具也變得亮堂堂的，恢復(fù)了它該有的面貌。
夏梓晴抹了把汗直起酸疼的腰，一回頭，看見覃寶山坐在角落處，就斜依著墻角沉沉睡著。
屋外的陽光穿過窗欞，照耀在他的臉上，投下一下濃黑的陰影，將他眼底下的濃厚青黑色照得個仔細(xì)。
他瘦得幾乎脫了形，顴骨都露出來了，一手枕著后腦手，另一只手則護(hù)在腹部處，讓她的心猛烈的狠狠一揪，幾乎喘不過氣來。
腹部中刀啊！
這樣外傷別說這醫(yī)術(shù)貧乏的年代，哪怕就是后世，也是死亡率極其高的病癥。
他都咬牙挺過來了，不喊苦，不喊累，不喊疼！
哪兒能不疼呢？
那噴涌的鮮血她看著都疼！手抖，心更疼……
默默取來一件厚衣，輕手輕腳替他披上。他在睡夢里似乎睡得并不安穩(wěn)，微微蹙著眉，動了動身軀又繼續(xù)睡。睡吧，睡醒過來，一切都好了。
收拾出暫時的落腳地，夏梓晴拿了些銀錢交給宋爽，讓他買些柴米油鹽回來。
“三嫂，三嫂……”
夏梓晴正忙碌時，小豆丁帶著小包子過來了。
小包子就是當(dāng)初她救下的那名小男孩，至從那晚他親手拿起匕首刺向那名刺客后，他便漸漸開始說話了。自稱自己姓包，叫包勁秋。名字的真假，夏梓晴并未追問，反而順勢叫起他小包子。
“三嫂，屋后有柴火，大樹上……大樹下好多枯枝，很多……可以引火。”
小豆丁氣喘吁吁地，好不容易將一句話說完。
“當(dāng)真？咱們看看去。”
她回頭給已經(jīng)自行攤平的覃寶山睡著的又蓋了層被子，又看了幾眼正在整理和齋堂相鄰的睡房后，招呼了一聲，這才跟著兩個小家伙去了大殿背后。
大殿后方比前院更荒涼，雜草叢生枯枝敗葉隨處可見。
她也不講究，將干柴和落葉悉數(shù)收攏來，準(zhǔn)備帶回齋堂生火做飯，時間不長就捆了兩大捆。
兩個小家伙嘰里咕嚕不知道在聊什么悄悄話，等夏梓晴收攏了干柴時，她才發(fā)現(xiàn)小豆丁居然采了一大捧各式各樣的野菜，婆婆丁，灰灰菜，魚腥草，白花菜等都有，雖然數(shù)量都不多，倒是份意外之喜。
“看不出來，你倒是懂事了不少。”
夏梓晴挑眉贊嘆。
“在家那時，也得做這些。家里沒錢，也沒了……糧食。多挖一把野菜煮，就少一分餓……”
小小年紀(jì)的小豆丁越說聲音越小。
那個家，別說隔夜糧了，完全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可偏偏滿院子的人沒一個注意到一般。
說起覃家二房的那本爛賬，夏梓晴斂了笑。
沒多說，只輕輕拍了拍小豆丁的后腦勺，也上前幫忙。
等她帶回柴火，拿著野菜去收拾整理，來到水井旁，卻意外在水井旁發(fā)現(xiàn)了好東西。
“你們看，那是地木耳吧？這可是好東西啊！”
地木耳是真菌和藻類的結(jié)合體，一般生長在陰暗潮濕的地方，暗黑色，有點(diǎn)象泡軟的黑木耳。地皮菜富含蛋白質(zhì)、多種維生素和磷、鋅、鈣等礦物質(zhì)。尤其是對老年癡呆癥有輔助治療作用，更是不可多得的食材。
“來，都幫我撿，咱們今晚又多一道菜吃了。”
夏梓晴歡喜，兩個小家伙歡呼一聲，爭先恐后彎下腰撿拾。
這地木耳很軟，很嫩，稍微用力大些，就會碎成渣渣，只能連著地皮一起采起才能完整，可帶泥土采又會沾染上很多泥沙，清洗的時候很費(fèi)勁兒。
等都撿回來后就著井水反復(fù)清洗，洗凈泥沙，倒是有一大碗。
而此刻，宋爽那敞亮的笑聲已經(jīng)在齋堂里響徹。
“走吧，咱們也回去。”
宋爽果真回來了，買回了不少大米和各種肉類。膘肥體壯的黑山羊足足買了一頭活羊，跟在他身后“咩咩”直叫喚，半點(diǎn)沒察覺這是佛門清靜之地，可不能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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