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們該出發了!”
胡先生也有些感慨,但確實該走了,殺了這么多人,還有官府的人,事情鬧的太大,此處不宜久留。
并不是怕官府能把他們怎么著,只是不想再惹麻煩,再傷更多無辜的人,也不想連累劉家村和青陽武館。
“鼎天,真的是你?”
楊宗走近,鉆進人群中,因為幾天前楊宗來過劉家村幫著一起給劉老實荷花下葬,劉家村的村民都認識楊宗,所以并沒有阻攔。
楊宗見到了后背上也都是血跡的劉鼎天跪在墳前,再看見擺放在墳前的兩個人頭,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有些著急起來。
“大師哥!”
劉鼎天磕完頭后站了起來,轉過身對著楊宗點點頭,語氣平靜又帶著些激動。
“鼎天,你殺了衙門里主簿,還殺了程家村二十五個人,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你趕緊跑,遠好,先出去躲躲,等風聲過了,我再想辦法…”
楊宗邊邊從腰間解下自己的銀袋塞進劉鼎天懷里。
“啊…”
劉家村村民有些驚訝,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只知道劉鼎天昨晚回來后就去報仇了,早上劉大把大家集中起來,在劉老實和荷花墳前等著劉鼎天,見到他血葫蘆一般的跳下馬,將兩顆人頭擺在墳前,一直以為他殺了兩個人,卻不曾想到他這次將所有參與當日行兇的人都殺了,還殺了張主簿。
“這塊玉你留著防身,出門在外,你用錢的地方多…”
一邊著,一邊打算去解掛在腰帶上的玉佩。
劉鼎天自然是認得這塊玉佩的,這是楊宗平日里最貴重和最寶貝的東西,常年佩戴從不離身。
“大師哥,銀子我收下了,玉佩就不用了,那是你最心愛之物,我打算隨先生去山的那邊看看,馬上就打算動身了…”
完劉鼎天握住了楊宗正在解玉佩的手,又將楊宗的銀袋捏在了手里,他還是很感動,患難見真情,何況他在武館與楊宗的關系一直都不錯,楊宗也一直把劉鼎天當作弟弟看待。
“眾位叔伯,虎娃這就走了,這次給劉家村帶來大麻煩,還望各位叔伯多擔待,一切后果,虎娃來承擔…”
劉鼎天完,恭恭敬敬的沖著大伙鞠躬行禮,他心里清楚,事情絕對沒玩,不官府,程家村就絕對不會這樣善罷甘休的。
“虎娃,你什么呢,你能為你爹娘報仇,他們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我們只怪沒有那個能力…”
劉栓柱自從劉老實事件后,蒼老了很多,就熙熙落落的白發現在已經變的滿頭都是了。
他很后悔,那天見到劉老實他們回來時神色有些不對,但他卻被打到大野豬而高興不已,忽略了這些,否則這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柱爺爺,您別這么,您待我爹如親生,待我也如親孫子一樣,這份恩情虎娃永遠都會記在心里,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是劉家村的人,不會給劉家村抹黑的…”
劉鼎天邊邊流著淚。
“虎娃,趕緊走吧,別耽擱了,村里的事,你放心,叔自會安排,劉家村不會有事的,不會讓你無家可歸的,有空了常回村看看…”
劉大接過他媳婦冬梅遞過來的一個大包袱,轉手遞給劉鼎天。
“你嬸給你做的一些吃的,還熱乎著,你帶著路上吃…”
昨晚劉大回家后給劉冬梅了這個事,劉冬梅就起來了,因為才分了糧食,劉冬梅連夜就開始生火,做起了干糧,攤了整整后半夜的餅,滿滿地一大包袱。
“叔…嬸…”
劉鼎天接過了沉甸甸的包袱,還帶著余溫,眼睛又濕潤起來,他自然知道做這么多的餅需要不少時間,劉冬梅肯定一夜未睡。
“快走吧…快走吧…”
劉冬梅已經泣不成聲,她與陳荷花情同姐妹,當時幫荷花收斂尸體時,見到她身上四十七條刀疤,當時悲痛的心情簡直是無法用言語形容,做這些餅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這匹烏駒馬就送給你了,好生待它,還望以后能多照顧一些劉家村!”
胡先生牽過烏駒馬,將韁繩遞給楊宗。
“這怎么行,你們正需要快馬,我這匹黃標馬雖然趕不上烏駒馬,也能勉強一用…”
完反倒將自己手里的韁繩遞給了胡先生。
“我們進山,走山里穿過去,大路不能走…”
胡先生搖搖頭,將烏駒馬的韁繩強行塞到楊宗手里。
他們自然是不能騎馬走大路,官府一定會貼抓捕文書,到處設立關卡,只能走路,才能脫身。
“走吧…”
胡先生拿下綁在馬匹身上的藥王鼎,又接過劉鼎天手里裝滿干糧的大包袱,跨在肩膀上,向前走去。
劉鼎天回頭再次看了看爹娘的墳,轉身毅然跟上了胡先生的腳步。
“我送送你…”
楊宗也落淚了,雖然告訴自己不能流淚,但還是忍不住,這一去,誰知道下次見面是什么時候,可能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了,心中怎能不悲涼,這世道是怎么了?
劉家村所有村民,包括老村長劉書香,都一路上陪著走,往進山的路口走去,只是沒有人話。
大家都知道這次離別可能真的就是永別了,山里深處有多危險,他們常在進山打獵,怎么會不知道,但還有別的路可以走么?
劉鼎天也知道這一次隨著胡先生穿過野豬山,真的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這里是他生活了十一年的地方,他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依戀。
如果可能,他真的不愿意離開這片生他養他的地方,但現在他不得不離去了。
一路上走的很慢,但無論如何慢,路總是要走完的,無論你如何不愿意,無論你如何的放緩腳步。
“就到這兒吧,大家都回吧…”
來到進山口,胡先生轉身對著大伙拱拱手。
“胡先生,虎娃就交給你了…”
劉栓柱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僅剩的一只手牽著劉鼎天的手遞給了胡先生。
他這一哭猶如一顆火星,點到了劉家村村民這堆干柴上,轟的一下就是沖天大火,送行的隊伍無論男女老幼都哭了起來。
劉鼎天也哭了起來,胡先生眼睛也濕潤了,楊宗仰頭看天,但眼淚還是從眼角滑落。
“我走了,大家保重!”
劉鼎天對大伙一拱手,又朝著劉老實荷花墳墓所在方向望了望,轉身鉆進了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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