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月光落華,明亮高潔,星河璀璨,映天透地,這樣美麗的夜晚,十分迷人,原應(yīng)該是一個(gè)令人愉悅的場景。
然而但在這蘭若寺之內(nèi),從天而降的月色,照在地面上,卻顯得格外的慘白。
不知何時(shí)間,窗外兀地刮起了一股陰風(fēng),低沉的風(fēng)聲,在寺廟內(nèi)外卷動(dòng),如同有人人聲哭號(hào),如泣如訴,由此帶來了幾分陰森恐怖之意。
如此夜色,搭配著這四周空曠寂寥的蕭索寺景,格外的滲人,讓人不由得心驚膽戰(zhàn)起來。
書童勞福為自家主人收拾好房間后,便推開門走了出來,要去收拾隔壁自己的住處,轉(zhuǎn)過身的瞬間,他后背一涼,不由打了個(gè)哆嗦。
掃了周圍一眼,勞福緊了緊衣襟,嘀咕道:“這,這好生駭人,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隨后,就在他側(cè)身邁入隔壁房門的下一秒,兩道暗影兀地在墻外閃過。
寺廟院內(nèi),無聲無息之間,便出現(xiàn)了兩個(gè)女人,其中一個(gè),正是白衣如畫的女鬼——聶謝,她身旁,則是另一個(gè)紫杉女鬼。
聶謝瞥了眼閃爍著燭光的兩間房屋,然后朝著身旁的女鬼柔聲道:“青,你去左邊那間吧。”
女鬼青撇了撇嘴,感到有些不滿,別扭地嘀咕道:“又讓我去找身份低的下人,自己就去找人家公子爺。”
聶謝聽到了她的竊竊私語,卻也不做辯解,只冷然道:“姥姥此番受傷,急需血食,我們不要耽擱,快點(diǎn)行動(dòng)吧。”
罷,便徑直朝華府男子的房間走去,青只好無奈地邁向隔壁,心道:“哼,不就是仗著姥姥寵愛罷了。不過好在,等你嫁給了黑山老妖之后,就沒法再在我面前顯威風(fēng)了。”
聶謝走到房門口,纖細(xì)的手腕探出。搭在門上,輕輕一推,咯吱一聲,正要打開房門。
卻突然聽到里邊傳來華服男子的喝問:“什么人?”
倒是頗為驚覺,聶謝如此心道。然后理了理衣衫,捋了捋額頭邊角的發(fā)梢,掛起一抹笑容,推門而入。
屋內(nèi),華服男子未曾解衣,顯然還沒入睡,手里捧著一書籍,正在燭光夜讀。
望見他的第一眼,不知怎么的,聶謝竟忽然想到了昨晚與她夜會(huì)的那個(gè)名叫韓烈的男人。她隱約在這個(gè)男子身上,看到他的身影。
這樣一來,她臉上的笑容,登時(shí)有些呆滯下來,這時(shí),這華服男子抬起頭,目光一縮,凝于其身,沉聲問道:“你是何人?”
聽到這迥然不同的聲音,聶謝才忽地醒轉(zhuǎn)。看清楚并不是同一個(gè)人。
但是,那相似的氣質(zhì),卻讓她不由得遲疑了片刻,不過隔壁隨之傳來的推門聲卻刺激了她。她定了定神,揀起了媚笑。
這一切情緒的變化轉(zhuǎn)瞬即逝,背著月光,并沒有讓華服男子看清,聶謝一矜袖擺,又上前幾步。貼近過去。
在華服男子身前三尺站定,她柔聲道:“深夜寂寞,感君獨(dú)居,月夜不寐,愿修燕好。”
聶謝這番,笑語嫣然,含羞帶怯,水靈的眸子瞄向男子,波光中似乎有無限柔情,又仿佛藏著無盡哀怨。
不知為何,在與這個(gè)男子話時(shí),她不由自主地用上了極為文雅含蓄的語氣。
輕柔的聲音勾人攝魄,哪怕不見其人,單憑這魅音,也足以引發(fā)任何男人的無限遐想,正可謂:天資色魅眾生惑,百合紅瑞異彩奇……
華服男子看到此景,明顯一愣,下一刻,旋即眼前一亮,目光里浮現(xiàn)出了一份癡迷,喃喃回道:“這,這,姑娘何出此言。”
話間,好似推辭不受,卻并不堅(jiān)定,帶著一絲驚喜和渴望。
聶謝看得分明,心中劃過一絲厭惡與忿恨,心道:“終究只是相似,同為文士,天差地別,合該你死在今日……”
強(qiáng)忍著心頭的不滿,聶謝又踏出了一步,與華服男子更加的近了,她上身壓向男子的臉龐,吐氣如蘭道:“你看我難道不美嗎?”
華服男子明顯更加癡迷了,呆呆地回道:“美……很美,姑娘你真是有國色天香之容,沉魚落雁之貌。”
嘴角一彎,聶謝的語氣愈發(fā)嬌媚了,她輕笑了一聲,勾了勾手指道:“那你還不過來!”
男子色授魂與,作勢便要撲上去,但卻仍有些矜持和遲疑,猶豫著沒有馬上動(dòng)作。
聶謝心頭一冷,瞄了眼身上的招妖鈴,便準(zhǔn)備在他過來的瞬間,立刻搖動(dòng)。
然而,不等她行動(dòng),隔壁已然傳來鈴鐺的響動(dòng),陰風(fēng)猛地迅疾起來,感到屋外的暗影在快速接近,聶謝不由發(fā)狠,就要主動(dòng)欺身上前。
就在這時(shí),一道厲聲呼喝,自屋外傳來:“妖孽敢爾!”
下一刻,嘭地一聲炸響,震裂了房門,碎裂飛散之間,聶謝猛地轉(zhuǎn)過頭去,頓時(shí)一愣。
只見屋外,女鬼青正倒飛而出,在火光間,慘叫哀嚎,而另一邊,一個(gè)人影從天而降,那模樣氣質(zhì),不是韓烈,又能是誰?
出乎聶謝預(yù)料的是,這時(shí)的韓烈,神情中散去了昨晚相會(huì)時(shí)的溫柔和儒雅,看起來卻是一番明王怒目之象。
仿佛感應(yīng)到了她的注視,韓烈的目光掃了聶謝一眼,在接觸到他目光的瞬間,聶謝登時(shí)一軟,身子便癱倒下去。
屋外,韓烈注意到了這一幕,心頭得意,想到:“哥也是一個(gè)眼神,就能讓女人身軟倒地的男人啦。”
但臉上,卻保持面無表情的狀態(tài),飛身撲下,一把擒住了女鬼青,然后冷冷注視著眼前。
只見一股樹影妖風(fēng)后,一個(gè)身著寬衣大袍,不男不女的人,就出現(xiàn)在了院中,正是這蘭若寺的幕后暗影,有著千年修為的樹妖姥姥。
瞥了眼在韓烈腳下呻吟的青,樹妖姥姥豎起蘭花指。指著韓烈喝問道:“哪里來的輩,怎敢阻姥姥我的好事!”
看到它這副表情,韓烈不由一愣,旋即明白。這樹妖竟然沒認(rèn)出他。
原來因?yàn)橄惹澳谴谓讳h,短暫無比,韓烈又勢如迅雷,幾下利落地攻擊,把只用了長舌的樹妖給陡然打蒙。狼狽逃竄之間,竟沒看清楚。
故此,這番再會(huì),它一時(shí)間竟沒發(fā)覺韓烈就是昨晚將它截胡,打傷它的那個(gè)人,單純地以為又是哪個(gè)路過的修行人士。
想清楚以后,韓烈冷冷一笑,道:“我昨晚借宿時(shí),怎么感覺這里隱隱有怨氣不散,原來果然有你這妖孽作祟。禍害路人。”
話間,韓烈轉(zhuǎn)過頭,視線放在聶謝身上,語氣陡然舒緩下來,嘆氣道:“謝,卿佳人,奈何做賊?”
聞言,聶謝羞慚不已,想自己是被逼迫的,但樹妖當(dāng)面。懾于其威,卻又不敢,只得掩面垂首。
樹妖姥姥瞧見這一幕,登時(shí)勃然大怒。用它那忽男忽女的詭異妖聲叫道:“我你這賤人怎么一天到晚,魂不守舍,原來竟是勾上了野男人來背叛我q有此理,我要將你搓骨焚灰,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聶謝見狀,連忙喊道:“不是的。姥姥,冤枉啊,我沒有背叛你,我真的沒有……”
罷,一抖手腕,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根長鞭,猛然一甩,朝聶謝鞭打而去。
啪!一聲脆響,眼見長鞭就要打在聶謝的身上,鞭子頂部帶起的勁風(fēng),已然得她生疼。
然而,無力抵抗,只得閉目等待的聶謝,卻沒有感到這一鞭打的痛苦臨身,她又掙開眼睛,卻見身前,站定了一人。
韓烈擋在聶謝與樹妖姥姥之間,手上死死拽住長鞭,將其用力扯得筆直,登時(shí),聶謝的眼淚不自主流了下來,泣聲道:“先生……”
樹妖姥姥怒火更勝,寒意森然地瞥著她喝罵道:“該死的,你還自己冤枉!”
隨即,它又將目光轉(zhuǎn)向韓烈,斥道:“你究竟是哪里來的輩,是什么豬油蒙了你的心,讓你來害我修行,還不快快報(bào)上名來!”
韓烈哈哈一笑,曳回道:“你這妖孽,是不是吃人吃得太多都吃傻了,以為這是在演義書嗎,報(bào)你妹的名!”
話音未落,韓烈猛地一抖手中長鞭,一股巨力,以巧勁,沿著鞭身,向樹妖姥姥襲去。
而那頭,樹妖姥姥被韓烈忽然噴出的粗口給弄得一愣,這一極短的差池后,便反應(yīng)不及,立刻感到手上一痛,握住長鞭的五指不由一松。
它抬起右手一望,卻見掌心已是血肉模糊,被韓烈這股螺旋巧勁,給直接割開了幾道大口子。
愕然之后,便是怒火沖天,在這蘭若寺稱王稱霸這么些年的樹妖姥姥何時(shí)吃過這么大的虧,來昨晚的受傷就已讓它十分惱怒。
這回,看到韓烈周遭光華流轉(zhuǎn),正氣凜然,好像不是普通修士,它便想好好商量,溝通一番,能不打就不打。
帶著好意的樹妖姥姥沒曾想遇到聶謝背叛在前,韓烈二話不,直接襲擊在后,又豈能不怒,這簡直是將它完無視!
韓烈在發(fā)出螺旋抖勁,震掉長鞭之后,旋即便閃身向樹妖姥姥襲去,速度極快,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
然而他快,樹妖姥姥卻也不慢,千年的修為不只是而已。
磅礴的法力傾瀉而出,姥姥張口一吐,一股黑色云煙便從它的嘴里冒了出來,迎上韓烈。
聶謝趕緊大喊道:“先生心,這是九幽地氣,蘊(yùn)含世間一切污穢惡孽,千萬不要沾染上半分!”
韓烈聽到,身形一轉(zhuǎn),便要避讓開來,突然,從這黑煙中,風(fēng)馳電掣般射出一條舌頭,向韓烈的心口刺來。
屈身想要避讓,這舌頭卻似乎能察覺到他的行動(dòng)軌跡,立刻尾隨而上。
這時(shí),煙云已漸漸彌散開來,眼看,韓烈就要躲閃不及,被這長舌逼入黑煙中,他身形一晃,卻兀地憑空消失不見。
忽然的變化讓樹妖姥姥措手不及,下一瞬,韓烈在它身后出現(xiàn),一道剛正的庚金之氣,猛地朝它斬去。
樹妖姥姥反應(yīng)不可謂不快,卻只能稍稍偏閃,然后,伴隨著噗哧一聲,它的一條手臂便被剁了下來。
感受到這股熟悉的力量,樹妖姥姥凄厲地大喊道:“是你……”話音未落,它便掐了一個(gè)法訣,剎那縮入地底,飛快向外逃竄。
這次,韓烈哪能容它從容逃跑,馬上雙腳踩跺,體內(nèi)的五行法力力運(yùn)轉(zhuǎn)。
大地瞬間抖動(dòng)起來,如同掀起了十二級(jí)地震,天搖地轉(zhuǎn),然而范圍卻只局限于韓烈的腳底前方的扇形區(qū)域。
轟隆隆!區(qū)域內(nèi)的寺廟建筑頓時(shí)傾塌,地面下隨之猛地炸裂開來,一道黑影在十?dāng)?shù)長外跳出,正是那樹妖姥姥,它猛地吐了一扣精血。
回頭朝韓烈扔了一個(gè)怨毒的目光,它從懷中掏出一個(gè)物件,向虛空一劃,跟著就消失了。
韓烈眉頭一皺,撲閃過去,卻終究晚了一步,沒有阻止成功,在他的感知,樹妖姥姥的影蹤已然徹底抹去,再也察覺不到。
曳一嘆,韓烈自語道:“我就知道,仙俠世界總有些亂七八糟的手段,看來還是太過自信了些。”
韓烈轉(zhuǎn)回寺內(nèi),院里的九幽地氣沒了控制,很快沉入地面,逸散不見。
他提起女鬼青,來到聶謝身旁,問道:“那是怎么回事,它逃到哪里去了……”
聶謝不由搖了曳,遲疑了片刻后,終于在韓烈的目光中敗退下來,回道:“我想,應(yīng)該是黑山老妖給姥姥的寶物,它應(yīng)當(dāng)是躲到地府去了……”
被扔到另一邊的女鬼青忽然罵道:“賤人,姥姥待你不薄,你竟然真的背叛它,姥姥不會(huì)放過你的……啊!”
她話還沒完,韓烈運(yùn)起庚金之氣,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將其打得冒出一陣青煙,跌倒過去,捂著臉痛苦地哀嚎起來。
收回手掌,韓烈輕嘆道:“真是不識(shí)時(shí)務(wù),現(xiàn)在誰了算,你都看不出來嗎?”
聶謝呆呆地盯著他,對(duì)這個(gè)與昨晚上然是兩個(gè)面貌的男人,頓時(shí)有了一些陌生之感。
強(qiáng)忍著心頭的恐懼,聶謝雙膝跪地,哀求道:“先生,求你手下留情,別殺青,她也是被姥姥給拘禁住的苦命之人哪。”
韓烈轉(zhuǎn)過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臉色一變,嘴角勾起微笑,一揮手,收回了庚金之氣,點(diǎn)頭道:“好吧,既然謝你求情的話……”
青終于停止了哀嚎,弦然欲泣地瞥了謝一眼,不敢再話,望向韓烈的目光中廄驚惶與畏怖。
韓烈自言自語道:“地府是嗎,看來還只有找?guī)褪郑姨澪以缬袦?zhǔn)備……”
罷,便從懷中掏出了燕赤霞給的那張傳訊符,輕輕一拍,無聲無息地將其碎裂成片。
原平平無奇的黃紙符上,瞬間閃起一道精光,接著轉(zhuǎn)瞬即逝,破開虛空不見。
韓烈嘖嘖稱奇道:“這種符箓,倒真是神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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