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帶已經拆掉了嗎?”
在病床的旁邊彎下腰來,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會兒少女的雙眼,蒼崎橙子終于是瞪大眼睛,顯得一臉驚奇——
“老實說,和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呢。”
“……”
“……”
被她盯到都感覺到了渾身不自在的兩儀式皺著眉頭,忍不住的開口問道:“什么不一樣?”
蒼崎橙子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眼睛啊,我本來以為你的眼睛會很漂亮的……不,現在其實也很漂亮,但是和我想象之中的有很大區別呢。”
她直視著兩儀式,忍不住在心中感概了起來。
少女有著如黑緞般綺麗的長發,天生過于完美的容姿,一切都配合得相當唯美。
但唯獨她的眉目之處才是最為吸引人的地方,那銳利卻靜謐的眸光與細細的眉毛,似乎總在注視著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一般。
雖然非常靚麗,但是卻沒有屬于女孩子的柔弱,而是因此多出了一絲英氣。
這還是在少女依然感覺到心中空洞,無比迷惘的前提下。
“不過人生就是要這樣才有驚喜呢,我更加喜歡了呢,式。”
蒼崎橙子坐回到椅子上,雙交疊放在胸前,她往門外的走廊外看了一眼,然后問道:“你好像是聽從了我說的話,沒有再想著戳瞎自己的眼睛?”
“……你之前說過,即使我沒有眼睛也還能看得到那些東西,所以我就沒有毀壞自己眼睛的理由了。”
兩儀式對此只是別過頭去,淡淡的說道,但是她的眼神卻似乎在躲閃著什么的樣子。
不過那并不是因為看見什么而在畏縮或者害怕的眼神,而是在通過不斷地偏移視線、游移目光尋找最佳的視點。
因為映入她眼簾的除了正常的景色之外,還重疊著大量的、不斷流動的如同涂鴉一樣的黑線,可以說是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終末風景。
——不管是人也好,墻也好,還是空氣也好……
她在這些東西的上面都看到了那些不吉且靜謐的線,線總在流動變化,沒有固定的形式。然而確實是出現在某處,似乎馬上就會從那里滲出“死”來一般的強烈感覺。
而且這樣的視界對于大腦有著極大的負荷,人類的精神構造根本就支撐不住。
所以兩儀式在下意識尋找著適應這種特殊視覺的方式,不過就目前看來,似乎模糊視線焦點,以俯瞰的視角看待事物這樣的行為,是最有效緩解壓力的方式。
事實上,就在一個星期之前,她剛剛醒來的時候,還以為這是什么幻覺,并不知道那些就是“死”的無形概念的具象化。
而當她理解到那些黑色的線條到底是什么東西的時候,她果斷的用自己的把這雙眼毀掉了。這也是為什么她身體這么好,卻醒來了一個多星期,還在住院的緣故。
也幸好當時醫護人員反應及時,沒有讓她徹底的戳瞎自己的眼睛,就將她制止住了。
“也是呢,事實上你按理來說現在是不會繼續活著的,所以要煩惱也就到此為止好了。”
蒼崎橙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后摘下眼鏡,那婉柔的笑容直接就從她臉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與嚴肅,就連語調也變得冷冰冰的。
“差不多也該醒來了,你本來就是我們這一邊的人吧?那么……就不要再做什么像普通人一般生活下去的夢了。”
“……”
“……”
蒼崎橙子的這句話非常無情,但是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卻是決定性的。
只不過,就如同每個人都曾經怎樣掙扎著抗拒長大那樣,兩儀式也是感覺自己絕不能去承認這一點。
她相當冷淡的回了一句:“活著的意志什么的……我并沒有。”
“因為心是空的嗎?”蒼崎橙子露出了一個笑容,顯得有些古怪,“你的煩惱很簡單,就是作為陌生人再生了吧,其實只是織不在了而已。”
兩儀式抬起頭來,側眼看著她,卻沒有說話。
確實,兩儀式和兩儀織是一體的。織不在了的話,那就已經是與原來不同的人了。縱然她自己是式,那也已經與以前完全不同了。
總而言之,在兩年前的事故中兩儀式就已經死了。
——因為無疑是勉強活下來的,所以先假定她死了。
現在的兩儀式只是作為另一個新的意識,再生于曾經的兩儀式的肉體之中。對于現在的少女來說,過去的式以及由其派生出的現在的式,都只不過是個陌生人。
誰也不會對別人的歷史產生實感,對于過去的記憶,兩儀式完全沒有那是自己的東西的覺悟。
就這般死而復生的少女,只是如同看電影一般看著名為兩儀式的人的一生。那部電影的登場人物,她不認為是自己。
就好像閱讀別人的日記一樣,一點意義都沒有。
“哼,真是麻煩的女人……”
蒼崎橙子長長嘆息著,喃喃地說道,然后再次看了一眼門外的走廊。
“大概,只有用什么把那空虛的洞再填補上吧。”
她有一個想法,不過在這個時候不能夠付諸行動,因為某個年輕的男生就在門外面。
“不說那個了,你有沒有把剪刀帶過來?”
兩儀式突然開口說道。
“你要剪刀做什么?想插花嗎?”蒼崎橙子皺了皺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病床上的少女,“因為你有前科,所以似乎已經被限制使用刀具了。”
“我只是想剪剪頭發。”兩儀式平靜的說道。
“那樣的事叫美容師來不就成了,如果覺得難開口的話我替你去叫好了。”橙色的魔術師站起身來。
“不必了。別人的碰我的頭發,連想都不愿去想。”
“也是呢,頭發是女孩子的命……”蒼崎橙子輕輕點頭,“不過我沒有隨身攜帶剪刀的習慣,而且你明天就能夠出院了,暫且先忍耐一下吧。”
說著,她離開了床邊往門外走去,同時還在往身后揮了揮:“那么我走了,從明天起大概就不會再來了,請多多保重。”
但是在走出病房門前的時候,這個女人突然停了下來,又說了一句——
“不過呢,織真的死得沒有意義嗎,兩儀式?”
“……”
“……”
兩儀式沒有辦法回答,她只是坐在病床上,微微皺著眉頭看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在這一瞬間,她覺得這個女人非常非常討厭,盡是用她竭力避開的事來刺傷她。
為什么織會代替式死了呢?他是為了什么而消失的呢?喜歡做夢的織,他總是熟睡著,但是這一次卻連做夢這個行為也放棄掉,死在了那個雨夜。
已經不會再會的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能見到的自己。
名為織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自己……
“早上好,式。”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身旁傳來了聲音,將少女的思維重新拉回到現實之中。她側過頭看過去,站在那里的,是很久以前就認識的友人。
黑桐干也的聲音微微地顫抖著,他盡量裝做自然地說道:“還記得,我嗎……?”
記得嗎?當然記得啊!作為兩儀式生活過來的記憶全部能夠鮮明地回憶起來,但是那又能夠怎樣呢?
面對男生期待的目光,兩儀式只是輕輕的咬住了嘴唇,低下了頭。
她的身體里宛如洞穴一般空蕩蕩的,不止空氣,似乎連風也能穿過去。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似乎胸口真的開了一個大洞似的。
因為過于空蕩,以至于連生存的理由都找不到。
就像是眼前的男生,明明知道他是很久以前認識的朋友,但是卻就像是面對陌生人一般,對話怎么也沒法把握。
……
……
珈藍堂,四樓的客廳里面。
穆修正在為淺上藤乃講解著自己對于她的那雙眼睛的看法,以及針對后續升級強化等一系列路線的思路——
“千里眼,顧名思義就是雖于此處卻能看見遠方的眼睛。你對這個世界理解到什么程度,便能看見什么程度的世界。”
他面對著全神貫注的少女,伸指了指自己那湛藍的眼瞳。
“常規的千里眼只是能夠看到遠處,高級的千里眼卻是看透世界的眼睛,即使不去任何地方也能看穿一切萬象的眼力。”
無論有著多么厚重的魔術回路,或是能夠操縱多么強大的術式,一但沒有這個「眼睛」,那么魔術師就不會被稱之為最高位。
因為如果「識認」就是魔術的基本以及最頂點的話,那么那些擁有頂級千里眼的魔術師,就相當于從出生起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到達了真理。
也即是雖做為人類出生,但卻無法得到人類價值觀的異端者們。
“不過那種先天的資質很難在后天獲取,雖然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是現在我沒有把握做到這樣的事情……藤乃你現在最應該的,就是掌握自己的魔眼力量,并且激發出透視的能力來。”
穆修一邊說著,一邊拿過一本筆記。
“這是你的主要力量,所以是當前的重中之重……不過,如果只懂得使用魔眼,沒有其他的能力配合的話,那就滿是漏洞了,遲早會遇到無法應對的情況的。”
“——因此,我建議你最好學習蒼崎小姐的人偶技術。”
淺上藤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她不是從小就開始接觸魔道知識的,現在想要成為全面合格的魔術師,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雖然穆修有著速成的段,但是也需要準備一下并且通過測試確定無風險,才能夠用得上——他主要是準備通過仿造學園都市的“學習裝置”和利用精神幻術,來縮短現實所需要的學習時間。
只不過這也不是他早就已經得到成果了的段,因此還需要測試一番才行。
而且淺上藤乃也的確是需要找一個主要的發展方向,除了她的魔眼能力之外,人偶技術就是一個很好的搭配領域。
只要將擁有最強物理破壞的歪曲之魔眼發揮到極致,透視加上千里眼的能力,絕對能夠讓她狙殺敵人于千里之外,幾乎無法防備。
但是作為遠程職業的狙擊,最擔心的就是被人找到位置,然后近身。
因為如果魔眼的力量沒有辦法發揮效果的話,那么她就缺乏其他的段,連自保都是問題。
只不過不管是防御還是逃離,她都沒有直接加點速成的方法,所以最好的選擇還是蒼崎橙子的人偶。只要一個人偶就能夠總括以上的隱患,間接性的解決問題。
——防御不了也逃不掉的話,最終損失的也只是一個人偶。
當然,這個方法也要看淺上藤乃在人偶制作技術這方面的天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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