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七章
祖制這種大殺器，自己玩的時候怎么玩都行，但是別人玩的時候，只會覺得惡心的不行。
這本質(zhì)上就是一種雙標，大抵和五百多年之后的微博群眾看著別人家享受特權(quán)的時候，想的不是怎么推翻制造特權(quán)的這個制度，而是想著怎么通過制度性運作，把自己運作到享受特權(quán)的那群人里面一樣。
當然了，這是人之常情，不能過度批判，畢竟就是楊尚荊這種已經(jīng)有點兒看開了的貨色，當年也曾經(jīng)幻想過，是不是高考給自己加個六十分，自己也能跑去清北一級的高校裝個逼？
所以朝臣們對于正統(tǒng)皇帝現(xiàn)在的心情，表示十分的理解，但是理解不代表支持，而是代表批判。
特么的你都占了便宜了，怎么吃一點兒小虧都不行？怎么和太祖皇帝那個泥腿子一樣？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于是，渾身難受的朱祁鎮(zhèn)也只能嗯了一聲，緩緩說道：“也罷，既是如此，便由鴻臚寺擬個章程罷，切莫……切莫損了我大明聲威。”
楊善和胡濙兩人聽了這話，說了一聲“臣遵旨”，就從地上爬起來了，一臉的喜意，旁邊那幫大佬看了看倆人，面色古怪，朱祁鎮(zhèn)說完這話只想給自己來一嘴巴。
莫損了大明的聲威，怎么叫不損？當然是把權(quán)限給的高高的，讓日本那個什么幕府將軍看著楊尚荊的使者直接跪在地上唱征服啊，然而有了這個權(quán)限，這特么楊尚荊在東南搞事情，誰還敢多說一句“不”字不成？
“做正統(tǒng)朝的臣子其實挺幸福的。”
送走了三個皇帝的楊溥、胡濙等人在心里念叨了這么一句，比起真·君心難測的前幾個皇帝，這小孩兒簡直就是特么弱雞啊，太省心了。
京師的朝堂里面，騷操作是一通兒接著一通兒，搞得在黃巖縣默默裝逼的楊尚荊，都琢磨著玩一票大的了，畢竟單子要大一點兒，步子要放開一點兒嘛。
“水渠修建，總有幾處頗為要緊的地方較為險要，巖石堅硬，不好開掘，若是純用人力，只怕會誤了秋糧灌溉之農(nóng)時，故此本官想用火藥將這幾處炸開，節(jié)省了民力，也好挪作他用。”
楊尚荊一臉感慨地在工坊里面裝著逼，南京工部主事張元浩臉都白了。
在這會兒，火藥在大明朝還是不折不扣的軍用物資，礙于制作手法、管理制度、原材料獲取等等的限制，質(zhì)量一直都不咋地，而且產(chǎn)量嘛……也就那樣。
再加上為了防止這種大殺器外流，朝廷還給火藥的使用、生產(chǎn)制定了各種條條框框，基本上做到了膽大包天的泥腿子弄不到，有能力弄到的覺著造反得不償失。
畢竟……就算現(xiàn)在南方鬧得正歡的礦賊造反，都快扯旗稱王了，那幫士族的人也沒敢說膽大包天地把火藥這種配方交給那幫礦賊，最多塞幾根狼筅給豐城侯李賢添點兒麻煩。
大家的求生欲望都挺強烈的，誰都知道，給李賢添麻煩無所謂，要是漏了火藥這種要命的玩意，把李賢送上天了，那么勛貴勢力和東南這幾個士族就是不死不休的下場，畢竟……誰特么知道你們這幫讀圣賢書的，下一次會不會把這種大殺器送給蒙古人？
“少詹事，此事只怕不妥啊，國朝并無先例可循，且這火藥生產(chǎn)，俱在兩京軍器監(jiān)之中，便是這水師，自己也不能私造火藥，若是以民間的火藥來炸，還不若人工那般來的便利些。”張元浩決定掙扎一下，攔下楊尚荊的奇怪念頭。
楊尚荊摸了摸下巴，有點兒嘆息，這特么的確糟糕啊，要是拿民間放呲花聽響兒的火藥來炸，那點兒可憐的威力還真趕不上人工開鑿，畢竟現(xiàn)在民間自己鼓搗的那點兒玩意，也就和唐末那會兒的質(zhì)量差不多，唐末那會兒的軍隊，用火藥的主要用途不是什么爆破，而是……放火。
“南京曾經(jīng)給過就地采買軍需的條子，這火藥配比，自己抓一抓，大抵也是合理合法的罷？”楊尚荊瞇縫著眼睛，問道。
張元浩一愣，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火藥此物，便如同甲胄一般，便是有南京的公文，也不可開工生產(chǎn)，若要生產(chǎn)，總要有陛下圣旨才好。”
頓了頓，張元浩嘆息了一聲：“更何況，這火藥的工藝非同小可，若是沒有朝廷許可，沒有工部調(diào)遣大匠前來傳授，少詹事便是做了這火藥，也不過是兒戲一般，下官雖說身在工部，可是火藥這種要緊的地方，卻是不曾插手過。”
想了想，張元浩繼續(xù)說道：“少詹事在此做些農(nóng)具、炊具一類的物件，下官還可以幫忙打制一番，可是換成了火藥，著實是幫不上忙啊。”
這已經(jīng)把話說得很明白了，農(nóng)具炊具之類的冷兵器，我可以幫你扛著，但是火藥這玩意我扛不了，不但扛不了，我還得積極舉報，畢竟我家里還有妻兒老小，不能不明不白地陪著你這個做郎中的直接死了。
所以說，你想要鼓搗火藥可以，別想著從我這里拿技術(shù)，更別想著讓我?guī)湍憧古冢也欢膊粫銊e讓我知道。
楊尚荊一聽這話，鼻子差點兒氣歪了，這特么……求生欲真的很強烈啊，這一刻他只想抓著張元浩的脖領(lǐng)子，在他的耳邊兒呼喊“老子有技術(shù)，就是想讓你扛個炮”。
不過這話也就在心里說說，楊尚荊表面上只能嘆了口氣：“卻是可惜了如此多的民力，要是能以火藥開山采石，這水渠修建快速些，這班流民也能趕上秋糧播種，好歹能在黃巖縣尋一處安身立命之地。”
張元浩瞅了楊尚荊一眼，也跟著嘆了口氣：“朝廷法度如此，卻也是難，難，難啊。”
到了正六品主事這個位置了，基本上往上爬，就不是靠著什么大義、皇命之類的玩意能決定了，要么靠后臺，要么靠圣眷，這種拿頭往上頂?shù)模麖堅朴植皇巧当疲趺磿苯油蠜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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