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恩、耶哥蕊特、泰倫、大吉莉、羅拔五人五匹馬，一匹馱馬，一頭冰原狼，順著霜雪之牙的山腳，向乳河上游而去。

    他們就在近岸的河面冰上前行。

    人數少，越是靠近河岸的地方冰層越厚，足夠承受一行人的重量。

    要是野人的數萬大軍，就無法如此通過乳河。

    繞過野火石彈轟裂冰層的河段，瓊恩一行人在耶哥蕊特的帶領下，最終穿過乳河，消失在了河對岸的森林里。

    *

    霜雪之牙。

    兩座孿生山峰之間的峽谷間，距離山腳數十尺高的一個橢圓形石臺上，有一個圓錐形的古墓。沒有石碑，上面都是積雪，枯枝敗葉的腐黑色在積雪中很顯眼。

    一眾黑衣人在一個古墓前誦讀守夜人誓言：“長夜將至，我從今開始守望，至死方休。我將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我將不戴寶冠，不爭榮寵。我將盡忠職守，生死于斯。我是黑暗中的利劍，長城上的守衛，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曉時分的光線，喚醒眠者的號角，守護王國的堅盾！我將生命與榮耀獻給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幾個游騎兵在峽谷的底部照料著隊伍的戰馬。

    圍著古墓誦念守夜人誓詞的游騎兵們心中依然感覺怪怪的，要說這誓詞里隱藏著什么神秘咒語的話，他們是并不相信的。

    挖開古墓而已，為何會搞出這種背誦守夜人誓詞的玄虛來？

    這一路過來，他們已經挖開了不少的墳墓，有的是古墓，有的不是，雖然沒有挖出八尺以上的冬之號角，一些金銀珠寶卻還是有的。如果這些珠寶都歸兄弟們分，他們每個人都已經發財了。

    為什么以前不懂得來盜墓？

    除了斷掌科林，其他的游騎兵在喝酒啃干硬的食物的時候，總會后悔以前巡邏的時候沒有想到盜墓來發財，然后大家就哈哈大笑。

    *

    誦誓畢，斷掌科林下令，依然是簡簡單單一個字：“挖！”

    于是，斧頭鐵釬鋼叉一起下去。

    科林來到石臺邊緣，沖峽谷下面的一個高瘦的游騎兵喊道：“戴里吉，前去風聲峽偵察一下，看看有沒有野人的斥候。”

    “是，科林。”戴里吉回答道。

    戴里吉是科林的侍從，神箭手，在刮著強風的戰場上，他也能射中敵人的眼睛。即使在夜晚，他的視力也非常敏銳，別人都看不見東西的黑夜中，他能看清楚周圍的一切物事，而無須點亮火炬。

    這里已經深入了霜雪之牙山脈，前面就是著名的風聲峽。

    威爾大人在科林出發之前告訴科林，野人王喬曼的古墓就埋在風聲峽。

    為了謹慎，科林還是一路挖掘，不肯放過風聲峽之外的古墓。

    隨著挖掘古墓的經驗越來越多，挖出來的金銀珠寶也越來越多，這一行二十多名游騎兵，漸漸的喜歡上了挖墳墓這件傷天害理的事情。每次挖出珠寶，他們都高興得像孩子一樣。至于冬之號角，他們好像都忘在了腦后。

    這個墳墓挖開，里面除了兩具骸骨和一些少得可憐的金銀首飾外，珠寶卻完全沒有，這令兄弟們心中微微遺憾。

    一行人拿出干糧啃了，每個人又灌上半肚子烈酒，把墳墓胡亂復原，蓋住骸骨，說聲得罪，然后就心安理得的順著峽谷繼續前行。很快，隊伍來到了風聲峽。

    風聲峽是一條貫穿數百里寬的霜雪之牙山脈的大峽谷，一端向西，出霜雪之牙連接冰封海岸，一端向東，是一條黑暗的穿過山腹的天然隧道，鉆出這隧道，站在天地間，腳下就是乳河的河床。

    峽谷高低不平，其間有暗流有瀑布，有溶洞也有狹窄到數尺的碎石路。峽谷崖壁有道路如螺旋狀，直達陡峭山頂。

    *

    一進入風聲峽，科林仿佛聽見了威爾大人的叮囑：野人王喬曼古墓就在風聲峽，一定要搶在曼斯·雷德之前找到喬曼古墓。

    “守夜人的漢子們，喬曼古墓就在風聲峽，我們從此不可休息，因為曼斯·雷德也在派人挖掘古墓，尋找冬之號角。我宣布，從現在開始，吃住睡行都在馬鞍上，直到找到冬之號角為止。”

    “司令，風聲峽可是數百里長，有一半是山腹的隧道，我們現在進入峽谷，那么向東走還是向西走？”游騎兵伊班說道。

    “向東！”斷掌科林沒有任何猶豫。

    如果冬之號角在西邊峽谷，那么曼斯·雷德是無法搶在游騎兵之前找到的，野人可是從東而來。先找東邊，不給野人先一步找到冬之號角的可能。

    *

    第二天中午，大家來到峽谷的黑色隧道入口，負責偵察的隨從戴里吉也已經回來，確認前面沒有野人的斥候。

    叮當衫和哭泣者全軍覆滅，異形人歐瑞爾和他的鷹都死了，曼斯·雷德還沒有得到消息，新的挖掘隊伍也還沒有被派出來。

    大家抬頭，頭頂有一線天光，兩邊的山很陡峭。游騎兵們都知道這條隧道，但都沒有完全穿越過。

    科林走在最前面，剛到洞口，就聽到洞里有隱隱約約的水聲。

    洞里的遠處有一條小瀑布。

    隧道雖然穿山腹而過，中間的多處還是穿出了山脈，一線天光就在頭頂。運氣不好，有碎石掉落下來，因為太高，落石砸死人或者馬都是有可能的。

    洞口邊有一顆枯死的魚梁木樹，上面畫著一張人臉和滴血的眼睛，科林看向魚梁木，他看見了那眼睛如活物一般的在轉動，目光看著自己。等他定睛一看，卻又并無異樣。

    科林心中并無驚駭：自從威爾突然搖身一變成為了神選者并印證了種種預言之后，這個世界的確已經變了。

    雖然大多數游騎兵還蒙在鼓里，但是作為影子塔總司令的斷掌科林，已經了解到了異形人，森林之子，巨人族，異鬼與尸鬼，冬之號角——現在又看見了樹眼復活的魚梁木……

    魚梁木是北境人和森林之子的神木，科林知道他們一行人在森林之子的監視中了，他是長城經驗最豐富的老兵，知道魚梁木上的眼睛，都是森林之子畫上去的，有魚梁木眼睛的地方，如果那眼睛復活，就都在森林之子的監視之中……

    科林向魚梁木施禮祈禱，請求幫助。

    作為長城的高級首領之一，他也已經知道普通游騎兵們并不知道的秘密——以前的游騎兵總司令布林登·河文成了綠先知，他以三眼烏鴉的形體出現在鬼影森林，也是他，把班揚·史塔克和蓋爾復活成了亡靈騎士。

    呼！

    一只黑色烏鴉不知道從哪里飛過來，在科林頭上呱的叫了一聲，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烏鴉飛進了黑漆漆的隧道。

    那烏鴉進洞前回頭看了一眼科林，科林怔住，他看見那只烏鴉的頭頂，還有一只眼睛。

    三眼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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