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山洞，只能容納下幾個人的空間，卻無法容下馬。
羅拔·羅伊斯生起火堆，大吉莉的連弩換成了短弓。連弩近距離連發(fā)，穿透力射穿板甲，但是距離是短板。
獵狗負責照顧馬匹。
瓊恩為耶哥蕊特拔箭療傷。
他用鋒利的匕首劃開耶哥蕊特的背部衣衫：“耶哥蕊特，當初你要是穿上我們的鎧甲，就不會被傷得這么重。”
耶哥蕊特殘青的臉色，嘴唇卻又蒼白，眼睛里的野氣全部消失，兩只箭的傷害消磨掉了她的悍氣。
“拔箭，別啰嗦。”耶哥蕊特呻吟。
“我們對你們并無惡意。”瓊恩又說道。
“瓊恩，你什么都不懂。”耶哥蕊特說道。她對烏鴉，素無好感。如果是她殺死烏鴉得到了烏鴉的鎧甲，那才是榮耀。
“我的確什么都不懂，但是現(xiàn)在你還是得靠你最仇恨的烏鴉來救，而不是你的自己人。”瓊恩沒把這話說出口。艾德·史塔克從小就教育他不要出口傷人。
瓊恩準備好箭傷藥，消毒液，威爾大人的神藥消炎膏——這是其他任何地方都沒有的，任何學士也都無法配制——他堅持讓耶哥蕊特嘴里咬上東西，然后才肯拔箭。
羅柏·羅伊斯對于箭傷很內(nèi)行，羅伊斯家族的兒孫一旦到了能上戰(zhàn)場的年齡，就會被訓練治療刀傷和箭傷，羅柏不知道臨冬城的史塔克家族是不是也這樣。
瓊恩準備好沁透了烈酒的繃帶，在耶哥蕊特咬緊軟木的痛哼聲中，他拔出了兩支帶著血絲的黑箭，不用羅拔·羅伊斯用力按住耶哥蕊特，耶哥蕊特除了身體顫抖得厲害外，并沒有做出其他劇烈的反應(yīng)。
等瓊恩·雪諾涂抹好藥膏，再為耶哥蕊特仔細的纏好繃帶，耶哥蕊特迷糊的同時，瓊恩也是滿頭的汗珠。
熊熊的火光令山洞開始變得溫暖。
“我們得在這里呆兩天。”瓊恩說道。
羅柏·羅伊斯說道：“在這里呆兩天？瓊恩，我們的馬會被凍死的。”
山洞太小，人可以取暖，但是馬不能。
在酷寒中，馬也是需要馬廄遮擋風雪和避寒的。
洞口的大吉莉說道：“瓊恩，把耶哥蕊特扔給他們的人，我們順著雪溪山谷前進，就能找到曼斯·雷德。帶著老人和孩子的隊伍，不可能在瑟恩山脈里走，他們只會順著雪溪山谷向下走。”
“我同意大吉莉的話。”羅柏·羅伊斯說道。
“我們不能丟下耶哥蕊特。”瓊恩說道，“如果我們丟下耶哥蕊特，又怎么讓曼斯·雷德相信我們的話？我們此去，是去救曼斯·雷德的人，但是我們卻丟下了耶哥蕊特。”
“哈犸部落是他們自己人。”羅拔說道。
“是哈犸的人射傷的耶哥蕊特。”瓊恩說道，“她們想要搶劫她的馬。我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在這里呆兩天，讓耶哥蕊特恢復(fù)過來，你們不用再說了，這是軍令。”
“那我們得另外找個更好的地方。”大吉莉看了一眼瓊恩冷峻的臉色，說道。她望向瑟恩山脈高高的山峰。山峰上積滿了厚雪。很多地方依然是黑色和黃褐色的裸露巖石。在山里找一個能避風雪的地方，大吉莉是能手。
羅伊·羅伊斯卻不以為然：“我可不想折騰了，這里距離雪溪近，就在洞口搭個馬廄好了。天冷，大家砍下樹枝來搭個馬廄，也能擋一擋洞口的寒風。瓊恩長官，你下令吧。”
“好，搭馬廄！”瓊恩帶上短刀長劍率先走出。
羅拔·羅伊斯看了一眼在火光中睡過去的耶哥蕊特，跟著走出。
*
山腳下，雪溪邊。
“泰倫，我?guī)銈內(nèi)ヒ娐埂だ椎隆！惫锿鲁鲆豢谘┱f道。她的臉上，頭發(fā)上，耳朵里，眼睫毛上，鼻子里，都殘留著積雪。
這是泰倫把她不停的頭上腳下插進積雪中的結(jié)果。
雪溪對面，一百多哈犸女兵面面相覷。
剛才有幾箭射過去，射中巨人的身體，那箭卻掉落在雪地。
那巨人黑斗篷遮蓋下的鎧甲，弓箭竟然射不進去。
無法造成傷害？！
這令哈犸女兵們吃驚不小。
在積雪中奔跑，是很消耗體力的，哈犸女兵們也不例外。
積雪越厚，越令人難以跑起速度。
巨人的體重太大，就令他更加困難。
哈犸女兵們無法想象一個身穿厚重板甲的人是如何在雪地上奔跑如馬的！
她們很熟悉巨人，在曼斯·雷德的統(tǒng)領(lǐng)下，哈犸部落和巨人族也已經(jīng)成了盟友，大家目標一致，攻破長城，去南方定居，躲避異鬼和長夜。
但是她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敏捷強悍的巨人。
巨人族的坐騎是長毛象，在平時的生活中，長毛象行動遲緩的特性也許影響到了巨人們的行動。長毛象要迅猛的奔跑起來，往往是在被激怒的時候。然而平時慢吞吞的惰性，還是限制了戰(zhàn)斗時候的速度爆發(fā)。相比于狼和山貓，還有雪豹，長毛象屬于慢吞吞運動員。
在野人們的定義中，長城的另一邊統(tǒng)統(tǒng)稱為南方，常常另一邊的人也統(tǒng)統(tǒng)稱為南方人。在南方人中突然出了一個巨人族般的人很已經(jīng)罕見，動作速度卻遠超真正的巨人族，這簡直就是奇跡。
以泰倫·灰燼的長爪，鎧甲和速度，屠殺這一百多哈犸女兵并不難，一劍下去，把幾個人削成兩片都不費力氣，哈犸女兵們身上的鎧甲少得可憐，獸皮和皮革可擋不住瓦雷利亞鋼劍的鋒利。
尤其是這樣的一把鋒利無比的劍握在泰倫這樣的巨人手中。
長爪是標準的一把半劍，處于單手劍和雙手重劍之間。就算是獵狗，也可當做雙手劍來使用，因為力量的關(guān)系，瓊恩和羅拔都需要雙手使用，而泰倫單手揮舞，就好像一把小匕首。
*
“我?guī)銈內(nèi)ヒ娐埂だ椎隆！?br />
在哈犸叫到第十遍的時候，泰倫才開口：“哈犸，你當真要帶我們?nèi)ヒ娐埂だ椎拢俊?br />
“是的，我發(fā)誓！”哈犸舉起右手拍打自己的左胸。
泰倫把她頭上腳下的翻轉(zhuǎn)，單手抓著哈犸的腰，把她放到雪地上站好，巨人很鄭重的問道：“為什么？”
“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們應(yīng)該和守夜人一起駐守長城，對抗異鬼。”哈犸說道。她無法忍受自己落在泰倫手中就好像一只供人玩耍的小貓小狗。
曼斯·雷德能統(tǒng)一野人部落，靠的不僅僅是他的力量，還有智慧和歌聲。哈犸不能判斷泰倫說的話的真假，但是曼斯·雷德只需要聽一遍，就會判斷出來真相。
這就是曼斯·雷德的本事。
哈犸決定帶守夜人去，也能讓自己多少保有最后一點尊嚴。她是野人部落赫赫有名的首領(lǐng)，和哭泣者叮當衫齊名，野人大軍中唯一的女首領(lǐng)，落在泰倫手里，就好像玩具落在孩子的手里，尊嚴和榮譽全失。
“好，我先帶你去見我們的首領(lǐng)。”泰倫說道，“你的人不可越過雪溪。”
“就是那個臉白白的小家伙？”哈犸喘息說道。她難以理解，泰倫如此強大，為什么會聽一個孩子的命令？！
瓊恩·雪諾，的確就還是個孩子。
哈犸的眼里露出明顯的輕蔑。
瓊恩·雪諾嘴唇上的稚嫩絨毛出賣了他的年齡。
“史塔克家十一歲的卡隆·史塔克就能帶兵平叛叛亂并獲封爵士，而布蘭·史塔克今年八歲，不，也許九歲了，他已經(jīng)是七國最高榮譽的御林七鐵衛(wèi)之一。這在維斯特洛大陸建國數(shù)千年來的第一個最年幼的御林鐵衛(wèi)。在他之前，是西境的詹姆·蘭尼斯特，十六歲成為御林鐵衛(wèi)，披上了令騎士們羨慕的白袍。”泰倫說道，“你一個塞外的蠻族，不了解史塔克家的少年英雄并不奇怪。瓊恩雖然年齡小，卻是我們的首領(lǐng)。”
關(guān)于史塔克家，泰倫聽威爾說起過很多故事。
威爾對北境各家族都了如指掌，哮吼八侍衛(wèi)和木盾部落，還有泰倫·灰燼，都喜歡聽威爾說起那些古老的傳奇：比如無敵的卡隆·史塔克，筑城者布蘭登·史塔克，造船者布蘭登·史塔克等等……
*
先民拳峰下的乳河，河面的堅冰已經(jīng)碎裂，無數(shù)的藍色紅色黃色和青色的火焰星星點點，在河中燃燒。河水翻上冰層，數(shù)里遠的冰層都受到了影響，無數(shù)的碎裂紋路在冰面延伸向遠方。共震反應(yīng)在冰面上的效果強烈，上下數(shù)里的整個河面，已經(jīng)成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冰面。
十多枚野火石彈的威力不容小覷，劇烈的爆炸令野人戰(zhàn)士和長城軍團們目瞪口呆，如此石彈，落在軍團中，殺傷力無法想象。不可一世的騎士們一下子感覺到了自己力量的渺小，轟然的爆炸聲順著乳河山谷遠奔，在很遙遠的地方隆隆回響。
石彈的爆炸威力加上不會熄滅的野火，令人震撼。
“威爾大人，石彈的威力……？”亞度尼斯說道。
“我希望還能更強大。”威爾說道，“鑿空石彈太費力，并且也太慢，我們的時間并不寬裕，我一直在想能不能有其他的更好的方式，或者干脆就用瓦罐。比如罐壁更厚罐口更小的瓦罐，設(shè)計出一個出來試驗爆炸的威力，如果可行，智者們就能找來師傅們成批的燒制。一次可以燒制數(shù)千只。你認為可行嗎？大智者。”
“威爾大人，我們可以試一試。”亞度尼斯說道。
“好，大智者，在煉制干粉野火的試驗中，智者們需要什么原料，只要能買得到，錢不是問題。”
“是，威爾大人。”
“大智者，你想不想建造一個智者城？”
亞度尼斯的嘴巴張開有好一會無法合攏。
“威爾大人，您……”
“智者們應(yīng)該得到最高的尊重，沒有一個智者的城，我覺得無法匹配智者的地位。學士們有舊鎮(zhèn)，舊鎮(zhèn)有享譽七國的繁星圣堂，我想智者們也應(yīng)該擁有自己的城市，一個以火著名的城市，一個屬于智者管理和運營的城市，我希望最終能不遜色于舊鎮(zhèn)的學士城的地位。”
亞度尼斯說話結(jié)巴了：“……威爾……大人……那……那……那……需要很多錢……”
威爾看向身后，眼睛漸漸看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看到了數(shù)百里外的絕境長城：“大智者，舊鎮(zhèn)的參天塔，北境的絕境長城，狹海對岸厄斯索斯的瓦雷利亞大道，這些被稱為世界奇跡的建設(shè)，哪一樣不是人做成的呢。錢，我們有很多，我們有一個鐵金庫。還有一個能把一枚金幣搓一搓就能變成兩枚的人。”
亞度尼斯看著仰望天空的威爾，心中的激蕩久久不能平息。
“大智者，這個火城，我會以你的名字來命名，就叫做亞度尼斯城，你覺得怎么樣？”
“……威爾大人……我……無法用言語形容我對你的感激和尊崇……我……”
威爾做出噤聲的手勢：“亞度尼斯大智者，我應(yīng)該更感謝你才對。我希望野火的爆炸研究和干粉穩(wěn)定形態(tài)，能在秋季結(jié)束前就研究出來。”
“……是，大人，我會和智者們?nèi)σ愿埃埓笕私o我三個月時間，我有把握在三個月內(nèi)完成。”
“好，亞度尼斯，關(guān)于火城的選址，我會讓你和負責守夜人五百里轄地規(guī)劃的格林爵士一起來決定。”
“是，威爾大人。”亞度尼斯激動得有暈眩的感覺。
火城!火城！火城！
區(qū)區(qū)失去了的君臨城的煉金術(shù)師公會實在是什么都算不上了。
舊鎮(zhèn)的學士，北境的火城，想想吧，亞度尼斯火城——流芳千古的美名——亞度尼斯！
火術(shù)士亞度尼斯頭重腳輕的離開之后，說話只能啊啊發(fā)音并輔助于手勢的科本學士被黑丫帶了過來。
“大人，您叫我！”科本學士做出手語。旁邊有他的學徒在很流暢的翻譯。
“大學士，你在做研究的時候，能不能讓哭泣者閉嘴？”
科本學士連忙點頭，臉上堆起笑容：“大人，我會注意這一點，不會讓哭泣者再叫出聲。”
科本用哭泣者做研究，哭泣者慘叫了一夜，令野人戰(zhàn)士們?nèi)巳四憫?zhàn)心驚，守夜人兄弟們也無法入睡。哭泣者是個悍不畏死的人，也根本不怕折磨，卻在科本的手里慘叫求饒不斷，凄厲慘嚎從夜晚到白天，令整個軍團的人個個驚怕。科本每次從他的帳篷里出來，不管是野人戰(zhàn)士還是長城軍團的人，無不驚懼。膽小的走路都繞開科本，根本不敢再靠近這面目和善的老人。
*
“你的研究，令我的首席游騎兵和野人悍將叮當衫都來找我了，注意一點影響，不然我無法讓你的研究繼續(xù)了。”
“是是是，威爾大人，我保證從今天開始，哭泣者再不會驚擾到任何人。”
威爾盯著科本：“好！去吧，好好做你的研究。”
“是，威爾大人。”科本做出手勢，神情謙卑，“大人，我們什么時候能抓住一只尸鬼呢？我很想擁有一只尸鬼來做更深一層的研究。”
“尸鬼和異鬼，你都會有的。”威爾說道。他不再看科本，揮手讓科本自去。他的雙手輕撫肩膀上的兩個烏鴉般大的小家伙。烈火和藍晶兩個小家伙很享受的半瞇起眼睛，時不時的發(fā)出金鐵般的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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