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承跟隨柳真出了學(xué)校門，正要過人行道，無意間向街角瞥去。正在這時，令人肅然的影像映入了視膜。

    那是一個佇立著的女子的剪影，深綠色羅裙。

    目光似乎牢牢地鎖定在文承臉上，即便是隔了對角的馬路也能感受到那樣的寒意。

    不過，那個長發(fā)女子確確實實地在盯著柳真。

    「她就是林綺。」柳真在前面聲，又加快了步伐。

    隨著女子面無表情的凝視，環(huán)過街角的風(fēng)也死寂下來。

    暴風(fēng)將至的中午，黑云壓頂，寒意倍至，如針一般地刺進肌膚。

    而女子不為所動地任長裙和長發(fā)飛舞。

    「是要對你動手嗎？」文承問。

    柳真沒有回答，只是遠遠地和林綺交換了眼神，又很快躲閃開。

    果然還是放不下林遠嗎？

    命運的齒輪開始碾動。

    「不，犯不著。」柳真淡然地答復(fù)。

    三年前，不管怎樣還是一起逛過公園、游樂場吧，有時候也會拉上蘇濛去她家吃上一頓，逗她養(yǎng)的三只貓，聽她彈鋼琴。

    希望是吧，吶，綺姐姐。

    在那一瞬，柳真垂下眉角。

    對于林綺來，這樣的甜蜜回憶很容易轉(zhuǎn)化為徹骨的仇恨。

    人行道上，一輛大型卡車沒有任何鳴笛或是轉(zhuǎn)向，用根本停不下來的速度朝兩人沖來。

    壓倒性的死亡奔流。

    「柳真，快跑！」

    卡車快要略頂?shù)膭x那間，文承認為什么都沒有了，抑或是這樣帶著遺憾地重來。

    但還是殘存著單純的求生欲。

    用力推了柳真一下，接著瞄準(zhǔn)時機臥倒，對準(zhǔn)卡車肚子的空隙。

    「呼——————」

    死死抱著頭，抵擋住快要令頭頂凍住的那份恐怖。

    一片明朗后，文承捂著心跳支撐起身體，發(fā)現(xiàn)柳真撲過來伸手。

    「跑呀！」

    文承牽上柳真的手立刻跟著跑起來。

    「果然是要動手吧！」文承大喊，卻擔(dān)心起蘇濛來。

    不過，林綺的目標(biāo)很容易推斷——只有柳真。

    「別亂誤會，這些事我們就別瞎猜了！」柳真仍然堅信時候那個始終掛著微笑的姐姐。

    更何況她不會進攻法術(shù)，也知道柳真的無窮法力。

    文承難以置信地看向街對角，卻發(fā)現(xiàn)女子沒了蹤影。

    兩人像是逃兵一般地進了商場喘氣。

    雖如此，原先的節(jié)奏已經(jīng)亂套了，時間是一點半，還是要度過這樣一個哭笑不得的下午。

    文承想仔細找一家禮服店，為柳真換一身得體的禮服既可以給警方面子，又可以昭顯實力，在這樣的亂局下警告各方不要輕舉妄動。

    不過柳真仍然去了常去的連鎖廉價品牌。

    她走向毛衣區(qū)，對著各式各樣的紅色毛衣一臉雀躍地挑揀起來。

    「你是毛衣控嗎？」文承手里挽著一堆毛衣白了柳真一眼。

    「沒啊，沒扣子的方便嘛，這個也要了，」柳真嫣然一笑，又大大咧咧地脫下毛衣扔到文承手臂上，只剩下粉色的短袖t恤。

    「公主大人，你注意點形象啊……」

    柳真舉起一件縱編開襟毛衣對著鏡子比劃起來，點了點頭又扔給文承。

    不去更衣室也就算了，不過……

    「買這么多？」文承面露遲疑。

    「好吧，」柳真歪頭笑，「那就都不要啦。」

    喂！

    目送著柳真輕快的背影，文承嘆了口氣，只好將手里堆著的十幾件毛衣一件一件掛回原位。

    出了邊廳后又發(fā)現(xiàn)柳真在商場的另一角遠遠地招手。

    「吶，這間棕色風(fēng)衣怎樣？」

    像是剛剛旅行回來的柳真滿意地轉(zhuǎn)了個圈。

    「和靴子很搭。」如果帶上個牛仔帽就更好看了，文承點頭。

    「帥不？」柳真眨眼，「其實我很喜歡穿男裝的。」

    你穿什么都好看啦，等等？男裝？！

    文承退了幾步看招牌，再仔細辨認店里的塑料模特，原來是男裝店！

    「快走吧，這里不適合你。喂，你拍什么照啊！」

    卡擦一聲，柳真挽著臉紅的文承露出燦爛的笑。

    「拿你襯托一下本姐不行嗎？」

    好好好，隨你啦，不過……

    「你穿這件太怪了吧。」

    「為什么啊？」

    「會讓人懷疑你的取向吧……」

    「我就是喜歡我們家濛濛，怎樣怎樣？」

    文承并沒有被這樣的玩笑打動，只好聳肩。

    柳真換回毛衣，又對隔壁的皮具店產(chǎn)生了興趣，她拿起一款黑色皮手套戴上。

    「喂，好玩嗎？」柳真像貓一樣撓著空氣。

    雖然是很可愛啦，不過手套完全不對吧，再穿著毛衣戴手套，這又是鬧哪一出啊……

    還沒等文承回答，柳真又，「好想開摩托車哦。」

    其實那輛黑色的戴維森1200，文承在柳真家見過，很突兀地占據(jù)了客廳一角。

    「你爸的？」

    「nonono，」柳真煞有介事地搖著手指頭，「秀姐姐的哦。」

    哇，光武女皇原來開過摩托車，那樣的英姿應(yīng)該很帥吧。

    「所以……風(fēng)衣和手套是秀姐以前的打扮？」

    「喲，你也跟著叫秀姐了啊，真不害臊。」柳真吐舌頭。

    那叫什么，陛下不成？文承無奈地聳肩。

    熟悉的氣息突然傳入鼻尖，兩人的所在之處被那樣的目光拉扯出現(xiàn)實，準(zhǔn)確的還是那個黑暗中的微弱氣息，猶如閃爍在夜空中的星辰。

    「柳真。」文承沉下氣聲。

    「知道啦，」柳真則一臉輕松地去了收銀臺，回過頭拍了拍文承的肩膀，伸出一個皮帶，「放心，氣息沒什么殺意，來，看看這個怎么樣？」

    就算是這樣還是有些顧忌。

    「我去抓她。」

    「別呀，看看嘛。」柳真在文承眼前晃了晃黑色皮帶。

    「你你你干嘛？」文承退了幾步。

    「這么緊張干嘛？」柳真眨了眨眼，又壞笑著抖了抖皮帶，「瞧你這眼神，很期待的樣子嘛。」

    「別，別亂……」

    「好啦，買給你的。」

    「額……」

    「這是什么反應(yīng)？」

    「額……謝謝。」

    「就謝謝這么簡單？兩千塊錢呢！」

    「兩千？！」

    「騙你的啦，」柳真笑，將皮帶塞進盒子遞給文承，「買手套送的。」

    這是什么促銷搭配啊……

    不過就這樣跟在公主殿下后面，一直應(yīng)承著真的好累啊。

    文承看向手機，才兩點半，離蘇濛約定的傍晚還很遠……

    看來有的受罪了。

    咦，人呢？

    文承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女孩已經(jīng)在眼鏡店自顧自地照鏡子了。

    「眼鏡，你挑眼鏡干什么？」文承愕然地追過去，「話回來，要給蘇濛換一幅眼鏡了。」

    「別換了，她的眼鏡沒人能換。」柳真換上一幅眼鏡打量起鏡子中的自己，接著瞥向若有所思的文承。

    糟糕！漏嘴了！

    這件事其實瞞了他很久了，雖然早該了，只不過蘇濛的高維視界確實不是常人所有，只怕他一時間接受不了吧。

    不管怎樣，在蘇濛點頭前，還是不要開口的好。

    柳真對著鏡子嚴(yán)峻地深吸一口氣，又瞥向一旁那個正在絞盡腦汁的傻樣，哼笑一聲。

    該怎么解釋呢？就……唔……

    「喂，想什么呢？」柳真拱了拱他的手臂。

    「沒，沒什么……」

    「別做不入流的猜測了，這件事我也問過，她也不，就和她一直穿校服一樣，不愿意麻煩我們啦，諾？」

    不管怎樣還是轉(zhuǎn)移話題吧，柳真撅起自責(zé)的嘴，不過接下來怎么向蘇濛交待啊……

    「柳真……」

    「嗯？」

    「蘇濛的眼鏡，是不是我父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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