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白衣心中想著,但嘴上卻不能如此,只好回答道:“若是真的有妖,姑娘怎能在此優雅撫琴?若是姑娘都能在此安然無恙,想必即便有妖,也是個聽弦知雅意的妖魔,并不會傷人分毫了!
那女子笑道:“都道世間之人言不由衷這十之八九,只是不曾想堂堂的降妖法師也是如此呢!
李白衣不知該如何答對,只好默不作聲,他心中現在關切的是木雨婷身在何處,但顯然這里房間上千,如何能夠尋找呢。
李白衣還在思索,那女子卻站起身來,玲瓏的身段顯得姿態萬千,當下只見她緩緩走到了那椿樹旁邊,幽幽道:“這妖的確是不曾害過人的,但是那些害他的人卻心中有鬼,到底妖在世間,還是在人心,真是難以清呢!
李白衣突然覺得這女子話中有話,不由問道:“姑娘所何意?在下愚鈍,難以盡解,還請姑娘明示!
白紗女子忽然轉過身來,那雙明如秋水的眼睛正好與李白衣四目相對。
“你可看見這椿樹了?”姑娘突然問道。
李白衣心中暗想:“這么大棵樹我再看不見,那不成瞎子了?還捉什么妖啊。”
“看到了!崩畎滓虏恢媚锖我,只好跟著她的問題回答。
“你可曾看到這椿樹上結的是什么花?”姑娘又問道。
“是牡丹,這的確是奇了,在下倒是從來沒有見到過呢!崩畎滓禄卮鸬馈
“是啊,這椿樹上怎么會有牡丹花呢?這其實都是拜一人所賜!惫媚锏馈
“哦?那是什么人有如此本領?”
李白衣一邊搭著話,一邊偷偷仔細看這姑娘,發現她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年紀與木雨婷相仿,但是眉宇間卻帶著一股好似由生俱來的愁容。
“十年之前,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卻清晰得記得牡丹花開遍了整個皇宮,那真是從沒有見過的美麗景象。”白紗女子開始回憶道。
李白衣靜靜聽著,知道這個故事就要從這牡丹花開始起了。
“那時候皇上也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又恰巧趕上他迎娶了關外的獨孤皇后,美人相伴,多么地志得意滿啊!迸永^續道。
獨孤皇后?李白衣心中一動,當年這件事情他也是聽過的,據皇上迎娶獨孤皇后的那,隊伍從關外一直浩浩蕩蕩地開到了西都長安,那陣勢是老百姓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
獨孤皇后據美艷無雙,她來的第一年,有人在皇宮的房檐上,就看到了鳳凰棲息,她的到來,讓皇上后宮佳麗三千人顏色盡失。
當下只聽白紗女子繼續道:“獨孤皇后來了之后,皇上就別提多高興了,可是好景不長,不到半年他便發現,獨孤皇后雖然有冠世絕倫的美貌與才情,卻是郁郁寡歡,似乎對宮中的一切事情都毫不在意!
李白衣驚訝道:“為何如此?難道這皇宮不比她出生的塞外要好?”
白紗女子笑了笑道:“是啊,皇上也是這樣問的,可是沒人能猜中獨孤皇后的心思。最后他們發現,獨孤皇后唯獨在見到這牡丹花時,偶爾能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而她對于其他的任何奇花異草,也是看都不看一眼!
李白衣心想,女子愛花,也是古已有之,并不如何稀奇。只是這獨孤皇后為何偏偏鐘愛牡丹呢?
白紗女子繼續道:“皇上知道獨孤愛花,自然對這些牡丹倍加呵護,專門派人打理,不讓有失。為此他還專門派人修建了這雨花臺,就是為了能夠讓獨孤皇后憑欄而望,將滿宮牡丹盡收眼底。”
李白衣這才知道,原來此時站在的這個地方叫做雨花臺,可是這里沒有獨孤皇后,只有他和這個神秘的女子。
“獨孤皇后從此就住在了這雨花臺,皇上也得以在皇后賞花的時候與她親近?墒菦]過多長時間,獨孤皇后眉宇之間似乎又有了一絲惆悵。”白紗女子道。
“那又是為何?滿皇宮的牡丹都可以看到了,為何還不滿意?難不成這獨孤皇后移情別戀,喜歡其他的花了?”李白衣問道。
白紗女子搖搖頭道:“恰恰相反,獨孤皇后是太愛著牡丹花了,可是在這高臺之上,花兒在下顯得是如此渺,雖然能盡收眼底,但是卻看不真切,因此心有惆悵!
李白衣嘖嘖稱奇,心中暗道:“都女人最難伺候,這當了皇后的女人果然是更難伺候!看不見的時候不高興,看見了看不真切還不高興,這世上也許唯獨只有皇上能如此不斷滿足她的要求了吧。”
白紗女子順手摘了一朵牡丹花,幽幽道:“皇上知道這件事情之后,就下令文武百官,遍訪全下的能工巧匠,但凡能讓這牡丹花長到臺前,供獨孤皇后欣賞,便賞金千兩封萬戶侯。于是一時間,朝中的大官員忙作一團,每的任務就是尋找花匠,希望以此來討好皇上,取悅獨孤!
李白衣心道:“有了這樣的皇上,再配上此等臣子,大隋不衰敗才是怪事呢。”
“終于半年之后,丞相宇文師終于找到了這樣一個花匠,他姓李,世代住在昆侖山下,祖祖輩輩都是養花之人!
李白衣聽白紗女子著,心道:“這花匠竟然還和我一個姓氏呢!
白紗女子繼續道:“李花匠被帶到了宮中,他的使命就是讓獨孤皇后在雨花臺上能夠看到那盛開的牡丹。”
李白衣插言問道:“那這椿樹,莫不是就是李花匠所為?”
白紗女子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李花匠來時,昆侖山下的家人全部被宇文師派軍兵軟禁起來了,若是他能辦成此事,家人就能的幸免,他也能賞金封侯,若是失敗了,那么他與家人就會成為刀下之鬼。所以李花匠心中明白,他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李白衣點點頭,心想好個歹毒的宇文師,等到見了此人,可要多加留神才是。
白紗女子摘了一朵花瓣在手中,道:“李花匠絞盡腦汁,又費了半年時間,終于想出了將牡丹花嫁接在這椿樹上的方法。他知道皇上是沒有耐性等待一顆椿樹發芽、長大的。囚禁著他家人的宇文師也沒有這個耐性。所以他只好從山林之中親自選了一株參椿樹,然后讓工人將其運到了京師。”
“這可真是難為這李花匠了啊,嫁接本就很難,這用已經長了多年的樹木嫁接,不就難上加難了嗎?”李白衣感慨道。
白紗女子點點頭道:“一點不假,李花匠當時心中也沒有底氣,但是他唯有華山路一條,行與不行,他都要冒險一試。”
李白衣看看這參的椿樹和上面依舊盛開的牡丹,不由接著道:“他成功了!
白紗女子忽然苦笑一聲道:“是的,他成功了,椿樹上不僅僅生出了牡丹,而且四季不謝,獨孤皇后不論春夏秋冬,都可以倚欄而望,欣賞著絕美的牡丹,嗅一嗅那芬芳的味道。”
“這李花匠真是吉人相啊,幫了皇帝這么大忙,現在估計也已經位居朝堂了吧?”李白衣笑道。
“他現在的確還在這皇宮之中,但是卻并沒有在朝堂!卑准喤与p手扶住欄桿道。
“哦?那他在那里?”
“在這!卑准喤又,用芊芊玉手順勢往下一指。
“他就被埋葬在這椿樹之下,還有他的妻子與三個孩子!卑准喤又,語氣中充滿了悲憤。
“什么!這是為何!”李白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樣舉世無雙的花匠,這樣一個為皇上立了大功的功臣,為何會被埋葬在這他親手栽種的椿樹之下?更何況還有他的家人也被埋葬于此呢!
“姑娘,這大晚上的你還是莫要開玩笑吧?”李白衣實在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白紗女子忽然轉身看向李白衣,李白衣可以清晰看到她眼中的淚水在打轉。
“少俠看我像是在玩笑嗎?”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李白衣一時間不知道該些什么。
“李花匠栽了椿樹,接了牡丹,他在雨花臺下清晰看到了獨孤皇后的笑,他也笑了,因為他知道他的家人會因此而活下來了,他也因此下輩子不用再勞苦奔波了。但是......”
“但是什么?”李白衣現在迫不及待想知道后面發生的事情。
“但是丞相宇文師有兩個兒子,他的兒子叫宇文成,是個十足地紈绔子弟,為了能夠自己的兒子邀功,好讓自己百年之后兒子不至于寄人籬下,宇文師竟然昧著良心稟告皇上這椿樹嫁接之法是他兒子想出來的!”白紗女子言語中已經有些顫動起來。
李白衣驚訝地聽著,他想不到這世間還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皇上本來就寵信宇文師,況且他的目的只是想讓獨孤皇后開心,至于這椿樹是誰栽的,牡丹是誰接的,法子是誰想的,他根本就不在乎。于是他就聽從了宇文師的奏稟,將功勞、賞金、爵位一股腦都賞給了他那不成器的兒子宇文成!卑准喤拥。
“這......怎么能這樣?”李白衣現在恨這宇文師與宇文成,但更恨這糊涂無道的皇上。
“李花匠知道了,他沒日沒夜地去喊冤,去宇文師討要公道。一開始丞相宇文師還心有慚愧,避而不見,久而久之,他見花匠并不放棄,還有愈演愈烈之勢。他害怕起來,他怕他的陰謀敗露。于是他安排了殺手,謊稱獨孤皇后要在椿樹下賞賜花匠,將他們一家引到了這雨花臺的椿樹下......”白紗女子道這里,常常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已經無力再下去一般。
李白衣此時什么也沒有,結局他已經猜到,但是仍然不敢出口,因為他實在不愿意接受這就是真的結局。
“就這樣,李花匠和他的家人,就被刺殺在了這他親手栽種的椿樹之下,然后被悄無聲息地埋葬在了這里,成為了一個皇宮中幾乎人人知道,但卻無一人敢言的“秘密”!”白紗女子講完了這個故事,身子仿佛也耗盡了力氣,再次坐到了琴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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