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燭火搖曳的房間之中,常空道長在兩個道童的服侍下,鄭重地換上了一件淺灰色的道袍,這件道袍是常空的師傅留下來的,他一直視為珍寶,一直都藏在箱中,直到今日才拿了出來。 “師傅,徒兒害怕......”兩個道童雖然年紀尚輕,但并非不諳世事,這次也預感到師傅此行危險重重,不由十分不舍。 常空常嘆一聲,輕輕撫摸著兩個道童的頭,緩緩道:“萬仞城中的百姓,從來都不知道尊師重道,咱們道家一直以來都被他們認為是邪門歪道,你們的師爺,也就是我的師傅,就是因為這個被生生氣死的。” 這些陳年往事常空不知道跟道童們提起過多少次,兩個道童不知道為何師傅此時又要提起,只好抹了一把眼淚,仔細聽著。 “師傅的遺愿就是讓萬仞城的百姓都信奉咱們道家,知道咱們才是能夠幫助他們脫離苦海的人,萬幸昆吾大人的出現,才讓這一切成為現實,如果這次我真能夠再次服昆吾大人,拯救城中百姓性命,那咱們的道觀,就將香火永旺,千秋萬代了!”常空著著,聲音都激動了起來。 道童們想不了這么遠,他們不知道千秋萬代有什么好處,只是知道眼下師傅就要理他們而去了。 常空霍然站起身來,轉身步出了房門,他抬頭看看已經微微露出魚肚白的空,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真要去?” 突然間,一個聲音從常空的身后傳出。 常空猛然回頭,見道觀的房頂上仰臥著一人,正是李白衣。 一股無名之火從常空心中升起,他此時最恨的人就是李白衣。若是沒有他的到來,萬仞城一切都會是按部就班,所有人都會去山坳中為昆吾大人勞作著,自己也會在城中一邊幫助著昆吾大人監管著百姓,一邊享受著百姓們的敬畏。 雖然毒龍氣隨時都可能要了他們的命,但是這種危險的平衡已經是萬仞城中百姓能夠達到的最好現狀了。 而這種平衡,都隨著李白衣的一陣大火化為了烏有了。 、 他燒掉的不僅僅是昆吾大人的眼睛,更是昆吾對自己的信任,當然也包括著昆吾對萬仞城最后的耐心。 常空冷冷看著房頂上的這個白衣少年,看著他那種滿不在乎,似乎還有些幸災樂禍的神情,心中不由更是氣憤不已。 “常空道長,你現在心里一定是想殺了我吧?”李白衣故意裝作一副懶散的神情,笑著問道。 “如果我能,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常空恨恨道。 “為什么你如此執迷不悟,還要去與虎謀食?”李白衣嘆氣道。 “昆吾大人會諒解我們的,他一定會給我這個面子,而你......嘿嘿,昆吾大人會自己出面來對付你的。”常空罷,拂袖而去。 李白衣看著常空離去的背影,突然間竟然對他有了一份同情的感覺。 但是李白衣知道,現在還不是他同情別人的時候。 他的目的就是激怒這個不知隱藏于何處的昆吾,而一旦昆吾出現,一場生死惡戰就在所難免了。 很多人認為經歷的生死場面越多,那人就越會習以為常。 這種想法其實只不過出自那些根本沒有經歷過的人的腦中。 只有李白衣自己知道,越是經歷這樣的場面,他從內心就越是害怕和恐懼,甚至厭惡這樣的場面。 但這就是降妖法師的宿命,他們總是要時刻做好面對那些妖魔的準備。 李白衣目送常空的身影消失在遠方,他跳下了房檐,來到了木雨婷與楊洛秋的房間。 門是虛掩著的,李白衣敲了幾聲門,里面并沒有應答,他推算這這個時間兩人八成是會醒了,再者他在外面火燒籠燈這么一鬧,即便沒醒,也會被他吵醒了。 但是當他推開房門的那一刻,李白衣的心卻猛然往下沉去。 屋中空落落的,竟然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李白衣感覺到自己的手腳在變涼,不禁頓足道:“糟了,難道是我剛想著怎樣引出昆吾,卻激怒了常空,他斗我不過,對雨婷和公主實施了報復?” 他不能再想下去,因為他已經不敢再想下去。在找遍了整個道觀,確認兩人的確沒有在這之后,李白衣找到了那兩個道童。 “你......你要干什么?”兩個道童看見李白衣那充滿憤怒的面孔,不由嚇得面如死灰。 “我不想為難你們兩個孩子,可是你們最好告訴我,和我一起來的那兩個姑娘被你師傅弄到何處了?”李白衣冷冷問道,他此時的確已經是恐懼擔心至極了,否則斷然不會威脅兩個孩子。 兩個道童惶恐已極,其中一個道童不由連忙大聲道:“我們師傅豈能是那種卑鄙人,兩位姐姐估計是有事出去了,我們也未曾得知啊。” 這種話李白衣此時如何能信,不由冷笑道:“好,你們兩個剛才也應該知道我火燒籠燈的事情了吧?如果你們如此執迷,我倒是不介意將這道觀也一把火燒了,反正你們師傅不在,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他是否怪罪你們。” 兩個道童一聽李白衣要燒道觀,那簡直比要了他們的命還要可怕。因為他們心中都十分清楚,這道觀是常空一生的抱負和寄托,如何能夠讓人燒了呢。 另一個道童見狀,再也沉不住氣,顫聲道:“別......別燒!我!師傅見打不過你,看你離去后的確是想找那兩位姐姐的,可是師傅進去的時候,兩個姐姐就已經不見了啊。” 李白衣一把抓住了那道童的衣領,問道:“你的可是真的?” 道童連忙點頭道:“當然是真的,千真萬確,因為我們當時就跟在師傅身后啊。” 李白衣知道兩個道童這個時候斷無再撒謊之理,看來此事的確是冤枉常空了。 但是如果不是常空所為,那木雨婷與楊洛秋現在又會到了何處呢? 兩個女孩子,尤其是其中一個還是有病在身,嬌弱無比的公主,如何能不令李白衣揪心呢。 但是李白衣當然不會知道,此時此刻,楊洛秋正躺在一間破舊屋中,一個雙手布滿皺紋的老嫗正在給他喂食湯藥。 老嫗的住所也許是萬仞城中最為陰暗難尋的角落,若非仔細尋找,你很難想象這里竟然還會有著一戶人家,但是這里的確住著這位老嫗。 而此時的木雨婷呢?她正剛剛做完自己的老本行,正滿載而歸返回到了老嫗的住所。 進入房間之后,木雨婷將身后的包袱倒在了一張破舊不堪的桌子上,但見包袱之中不是什么金銀財寶,而是一些臘肉與干魚。 “老人家,你不是你都快忘記肉是什么滋味了嗎?看看我給你帶來的是什么?”木雨婷十分得意地笑道。 老嫗看看桌上的東西,再看看木雨婷,卻是搖頭道:“姑娘,這些東西不是我的,我不能要啊,淵兒要是回來后知道了,又該責怪我了。” 楊洛秋此時吃了老嫗給的湯藥,不禁覺得身體清爽了許多,但隨即想起一事,不由擔心道:“雨婷,咱們這樣出來,沒有告訴白衣一聲,他若是發現我們不見了,豈不是會很著急?” 木雨婷笑道:“讓他著急一會兒也是好的,誰讓他總是氣我呢。” 楊洛秋卻皺眉道:“這樣不好吧,白衣一路辛苦,他若是在為了我們分神,實在是難為他了。” 木雨婷見楊洛秋認真起來,只好也斂容道:“當時他走之后,我就覺得這常空鬼鬼祟祟的不是什么好東西,所以才帶著你出來的。當時的確也是想給他留個紙條的,但是一想萬一先看到紙條的人不是他,而是常空,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人,豈不是不好了?我想李白衣這么聰明,早晚會找到咱們的。就算他一時找不到,咱們至少在這里也是安然無恙,等著去找他不就是了。” 楊洛秋知道事已至此,擔心也是沒用的,當即只好點點頭,對老嫗道:“老人家,多謝您熬制的湯藥,我現在都感覺好多了呢。您一直在念叨著的淵兒究竟是誰?他究竟去了哪里了,讓您如此掛念?” 老嫗一到兒子,仿佛整個人都煥發了神采一樣,原來她正是那個在棺木場每日守候的趙子淵的母親。 來也巧,木雨婷帶著楊洛秋出來之后,人生地不熟,漫無目的在黑夜中游走,卻不知不覺中正好來到此處。木雨婷見這門面太過寒酸,本不想敲門,但眼見得楊洛秋燒的越來越是厲害,沒有辦法,也只好扣打門環,而木門應聲而開之后,出現在她們面前的,正是剛從棺木場回來的這個老嫗。 只是老嫗并不知道她在棺木場遇到的白衣少年就是李白衣,而木雨婷與楊洛秋也沒有想到過,她們在同一個晚上,竟然與李白衣遇到了同一個人。 多少年來,已經沒人愿意再去聽老嫗講述自己兒子的故事,而今竟然有這樣兩個女孩子想要聽,老嫗心中不由十分高興,她將盛湯藥的碗放在了一旁,穩定了一下激動的心神,開始訴起來了那段她每晚都會想起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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