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擁而上的家丁惡奴,還有那些士卒,如同潮水一般聚攏而來,斗笠男子站在中央,就如同沙灘上的一塊石頭,似乎瞬間就有被淹沒的可能。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但是不過片刻的功夫,這些涌上來的人又如退潮般四散開來。 從來都為虎作倀慣了的家丁士卒們,此時一個個鼻青臉腫,叫苦不迭,圍觀的百姓們卻是暗自高興,他們夢中想做額事情,今天都由這斗笠男子做到了。 “老人家,與你的孫女速速去吧,我還有要事在身,不便與他們糾纏了。”斗笠男子緩緩說道。 崔老兒與孫女在地上正好抬眼看見了斗笠男子的臉龐,那是一張消瘦的,留著短須的面龐。 “恩公你”崔老兒擔心地問道,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斗笠男子又已經擊倒了兩三個不識時務上來的士卒。那出手的速度之快,真如同閃電一般。 崔老兒明白,此時的他不應該擔心這位恩公了,他只需要擔心自己和孫女就可以了。于是在孫女的攙扶下崔老兒勉強支撐著站起身體,說來奇怪,剛才那種死去活來的劇痛之感現在已經消失了,雖然依然隱隱作痛,但仿佛瞬間已經恢復了活力一般。 他哪里知道,就在剛才斗笠男子在將他拽出之時手上已經暗暗發力,將一股真氣注入到了他的身體之中。 斗笠男子不動不搖,像一座小山一般矗立在街道中央,他不用回頭去看,僅憑感覺就能知道崔老兒是否已經與孫女離去了。 他本人之所以沒有離去,不過是擔心自己走后崔老兒再次陷入困境,所以他要確保崔老兒確實已經與孫女遠遠離開才行。 那英俊的公子此時因為疼痛而五官挪移,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氣焰和風采,此時疼痛已經占據了他全部的感覺,他甚至連下命令的精力都已經沒有了。 “好了,今天我有要事在身,就先放你們一馬吧,你們好自為之,莫要再為非作歹了。須知道天道輪回,自由公道在人心,不要把天下英雄都小瞧了。”在確定崔老兒與孫女已經安然離去之后,斗笠男子一躍上了驢子,用手扶了扶斗笠,緩緩說道。 “逆賊,留下你的姓名,有種的就在洛陽不要走!”公子咬著牙,眼見得斗笠男子已經要走,不由恨恨說道。 “在下姓李,名靖,字藥師,希望公子不要僅僅這幾日疼痛時記得在下的名字,就算是傷好了,也莫要忘記才是。” “李靖李藥師李靖李藥師”這公子在心中默念著,將仇恨牢牢扎根在了深處。 就如同剛才來到時一樣,李靖騎著驢子,緩緩經過了這一眾士卒與家丁,閑庭信步一般離開了這里,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此時的江湖上,知道李靖這個名字的人還幾乎沒有,而此時李靖來到洛陽,其中一個目的就是讓江湖上從此知道李靖的名字,他之前三十年的努力,也正是為了這個目的。 不僅僅是江湖,他還要整個天下都知道李靖的名字,他想用畢生所學,做出一番經天緯地的事業來。 洛陽,就是他魂牽夢繞的,能夠幫助他實現自己理想與抱負的地方。學得文武藝,授予帝王家,他終于踏上了洛陽的青石路,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難以抑制這種快要迸發的激動心情了。 如今天下大亂,皇上需要英才,朝廷需要英才,天下百姓也需要英才,李靖從來都不懷疑自己就是那個英才。他要學毛遂,要將自己所有的才能給天下人展現出來。 李靖的心中思緒萬千,看似漫無目的游逛實則是在找尋自己的目標,終于,他與身下的驢兒在一處氣勢恢宏,富麗堂皇的宅院前停了下來。 丞相府,這正是當今丞相宇文師的府宅。 “驢兒,我們到了。”李靖笑著拍拍驢子的脖子,一躍從驢子背上跳了下來。 他仔細觀看著那牌匾,又看看兩旁的青石獅和紅磚高墻,不由心中感嘆萬千。他自認為自己的能力當時絕倫,如此也只有當今的丞相夠資格讓他拜見,如果能夠得到丞相的引薦,那么自己就能見到皇上,這一身的抱負就算能夠施展了。 他激動的有些顫抖的手輕輕叩響了朱漆大門,里面很快便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誰呀?” 李靖沒有回答,他只是繼續敲門,他并不喜歡盲目地將自己的姓名說出,他對自己的驕傲有時候達到了一種讓他都無法察覺的程度。 “誰呀?”里面的聲音明顯變得不耐煩和焦躁起來,緊接著吱呀呀一聲響,大門被從里面緩緩打開了一個門縫。 一個如同三角形一般的腦袋從里面探了出來,如同一個鉆子一般看見了矗立在門外的李靖。 “你是誰呀?剛才我問話你沒聽見嗎?啞巴?”那人一皺眉,問道。 李靖整了整衣衫,他不喜歡這個家丁,甚至可以說他不喜歡絕大多數王公貴族手下的下人們,因為他們總讓李靖感到一陣陣的惡心。但是此時他心中明白,要想見到丞相,自己就不能由著性子來。 “這位大哥請了,在下雍州三原人氏,姓李名靖,特來拜會丞相宇文大人,還請勞煩通報一聲。”李靖拱手說道。 “李靖?你以為自己是什么東西?這丞相府的門也是你隨便拍的嗎?鬼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丞相豈是你隨便可以見的?”三角腦袋怒斥道。 李靖卻不著惱,而是微微一笑說道“這位大哥說的有理,在下剛才疏忽了,在下李靖絕非無事生非之人,其實在下乃是趙郡太守李詮之子,已故上柱國大將軍韓擒虎之甥,此次前來洛陽不為他事,特為毛遂自薦,希望能夠為朝廷效力,為國分憂。” 此時李靖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若不是為了心中抱負,以如此驕傲之人,豈肯這樣屈尊去給一個家丁說這樣的話。此時他卻是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來。 這信正是他已經故去的舅舅韓擒虎之子,世襲爵位的韓玄為其寫得推薦信。不論是韓擒虎還是韓玄,他們對于這個親戚李靖都是佩服有加,無不認為他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所以此次李靖學藝有成,只身前來京師,韓玄也是力薦書信一封。 初始之時,李靖說什么都不要這封信。他自認為已經受到了韓氏一門太多的照顧,不想再麻煩韓玄。而更為重要的一個原因則在于他對自己的自信。李靖認為自己所學的法術當今天下也已經是出類拔萃,謀求一官半職實在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要什么推薦信呢? 但是深諳官場之道的韓玄還是極力說服李靖將信帶在了身上,因為他十分明白,在如今這個朝廷之中,看的不是你的本事,而是你的出身。他不想說太多去打擊自己的這位兄弟,但是也希望他能夠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 此時李靖將信拿了出來,雙手遞給了那個三角腦袋,三角腦袋瞇著眼睛兩根手指捏住接了過去,看到了上面韓玄的名字。 “韓玄?韓擒虎的兒子韓玄?”瞇縫著的眼睛縫隙顯得更小了,他抬頭看了一眼李靖,問道。 “正是。”李靖回答道。 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只見那三角腦袋聽后勃然大怒,一口吐沫不偏不倚正好啐在了信封的名字上,緊接著隨手一丟,將那信拋了出去。 “呸!” “你這是做什么?”李靖大驚,隨即手臂一伸,將信封接到手上,沒有讓信封落在地上。 “你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了!這是宇文丞相府,你再回頭看看你身后停著的那輛罵馬車,你知道那是誰的嗎?沒長眼睛的東西!整個朝堂之上,也只有幾個一品官員有資格讓俺家老爺在府上見上一見,韓玄是個什么東西?李詮又是個什么東西?你小子竟然拿著他們來找俺家老爺,不是找罵又是什么?”三角腦袋連珠炮似的一通說,他啐了人家的信件,反而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 若是換做旁人,脾氣暴的可能揪住著三角腦袋就是一頓暴揍,脾氣軟的恐怕就會灰溜溜的離開。但是李靖卻非凡人,他既沒有怒形于色,也沒有被這三角腦袋的話鎮住。 他只是緩緩拿出一直手帕,輕輕地將信件名字上的污物擦拭。 就在這擦拭的過程中,咣當的一聲響聲,那扇朱漆大門已經被從里面牢牢關了起來,剩下了孤零零矗立在外面的李靖。 他的心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 他一路之上都想著見到丞相之后應該如何去介紹自己,他想到丞相宇文師可能會問到他的問題,以及這些問題他應該如何回答。他甚至想到當見到當今天子隋文帝時,天子又會問他什么問題,他又該如何應答,他連施展哪些法術讓天子觀看都已經想好了。 可是此時呢?他竟然被一個家丁羞辱著,攔在了門外,別說天子了,他連丞相府中的人都無法見到。 此時的他終于明白了韓玄當時為何在他拒絕要推薦信時輕輕嘆息了,他終于明白韓玄為何執意要給他寫一封信了。 韓玄的信就在剛才都被當做一張廢紙一般,更別說自己如果是孑然一身來到這里了、 “怎么辦?現在就走?從此再也不來洛陽了?還是留下來,卑躬屈膝地等待著機會到來?”李靖突然間腦子變得混亂起來了,仿佛整個身子從萬丈懸崖上跌落下來一樣,兩種想法就像兩個劍客一樣在他的腦中爭奪著,他的身體就這樣杵在這里,一步都不曾挪動。 雨點此時又低落下來了,李靖將信緩緩收進了懷中,然后又慢慢帶上了斗笠,他甚至沒有站在那丞相府的屋檐下去躲避這雨水。 但是這惱人的雨水仿佛是故意跟他作對一般,一開始只是很小,漸漸地變得密集起來,繼而竟然越下越大。 在這個季節,這樣的大雨實在是罕見的,但是此時李靖就在經歷著這樣的大雨。驢兒在旁邊無所事事地搖著尾巴,它無法理解此刻自己主人的心情。 大雨中一聲吱呀呀的響動,朱漆大門從里面又一次被打開了。三角腦袋隨著一個人走了出來,他的手中還拿著一把傘,只不過在傘下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走在他前面的那個人。 “好大的雨啊。”那人縮了縮脖子,他看到了李靖,但是仿佛又什么都沒有看見一般。 李靖看那人卻看得仔細,他看出此人約莫五十歲上下的年紀,表情中似乎充滿了滿足之感。 三角腦袋一直護送著那人來到旁邊的那輛馬車旁,車夫早已經恭敬地站在那里,扶著那五十多歲的人進入了車中。 “趙大人,您的事情盡管放心就行了。老爺的脾氣我是最了解不過的,剛才不瞞您說,給您通報的時候,我都已經跟老爺美言了好幾句了呢。”三角腦袋此時才將傘完全籠罩住自己,笑著站在馬車旁說道。 雨中他說話的聲音很小,他本以為只有自己和那位趙大人、以及他的車夫能夠聽到,他不會想到,此時站在門外李靖,也能夠一字一句聽得十分清晰。 那位趙大人在車內探出頭來,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伸手入懷,取出了一個小包,遞到了自己車夫手中,然后說道“如此甚好,老夫也就放心了,今后的事情,還煩請大管家經常在丞相面前替老夫幫襯著呢。” 車夫將包裹遞了過去,傘下伸出一只手來,將包裹接了過去。 “好說,好說。趙大人的事情,就是奴才的事情。不知多少人擠破頭皮想要來找我們老爺,但我看能成的,也就您了。”三角腦袋說道。 趙大人點了點頭,輕輕嘆了一口氣“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車簾子放了下來,趙大人的臉已經看不見了。車夫一躍上得馬車,口中呼喝一聲,那馬掉轉身形,不一會兒功夫便消失在了雨中。 傘下的三角腦袋心滿意足,轉身回去,就在將要進門的一剎那,突然間眼前一亮,只見一只手掌橫在了自己眼前,那手掌上正拖著一錠分量十足的金子。 三角腦袋先是一愣,繼而笑了,他并不著急,而是緩緩伸手拿過了那錠金子。 “開竅,什么時候都不晚,對嗎?”三角腦袋掂了掂金子,問道。 李靖的牙關緊咬,剛才伸出的手仿佛不是自己的手一般,他沒有說話,他感覺到自己內心的驕傲之火正在這雨中被一點一點的澆滅一般。 保持沉默,成了他為自己驕傲留下的最后一點火種。 “等著吧,今天是不行了。你也看到了,老爺剛剛才見過了客人,一定是乏累了,你先在這候著,明天我再給你找個機會。”三角腦袋整個身子都進入了門中,只把這句話留在了門外。 李靖低垂著的頭微微點了一點,依舊沒有說一句話,直到那大門再次吱呀呀地關閉了。 驕傲啊,有時候在現實面前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此時的李靖被大雨澆透了身體,卻也已經打定了主意。他要留下來,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自己的父親,還有已經故去的韓擒虎。 沿路之上,他看到了那些斷壁殘垣,聽到了那些妻離子散,人們都說大隋要亡了,天下要變了。他不信,他認為這正是需要他這樣英雄出現的時候,他一身的才華不就是應該在這個時候展現嗎? 可是他現在不由得嘲笑起了自己,原來自己是如此渺小啊,竟然一道磚墻就可以將自己拒之門外,讓自己束手無策。 李靖就這樣思索著,整個人站在了門外,任憑大雨再大,他都沒有將自己委身于那屋檐之下。在那丞相府中的權者尚且不曾了解他時,他寧愿自己不受別人哪怕一點的恩惠,包括這能夠避雨的屋檐。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李靖的雙眼被一道光芒刺的難受,他睜開看時,見天空已經放晴了,地上濕漉漉地,是過去的那場大雨留下的印記。 原來不知不覺之中,他竟然已經在雨中站了一晚。 雨水滴滴答答地從房檐上,從磚墻的縫隙中緩緩流淌下來,李靖站在那里注視著朱漆大門,他在等待著它的開啟。他不住告訴自己,男兒就應該當得起這世上所有的責難與嘲弄,當大門開啟之后,這一切的委屈,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但是這等待依舊是如此漫長,直到兩個時辰之后,那朱漆大門才發出了久違的響動。而這兩個時辰的時間,讓李靖感覺比等待了那一夜都要漫長。 伴隨著被打開的大門,三角腦袋又一次出現了,他走出大門,狠狠地伸了一個懶腰,看到了依舊矗立在原地的李靖,不由發出一聲“咦”的驚嘆。 “你在這里呆了一晚上?” “正是。” “哪里也沒去?” “不錯。” 三角腦袋瞪大了眼睛,好奇地詢問著,然后仔細打量起身前的李靖。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去通報去。現在這人啊,為了能夠做官也真是夠拼命了!”三角腦袋晃動著身體,再次關上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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