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衣與木雨婷聽見戚焉說到了獨孤伽羅,不由也是為之一驚,更另他們難以理解的是,此人竟然敢當著慕容厥的面說這樣的話,他難道不知道獨孤伽羅對于慕容厥來說有多么重要嗎?
但是面對慕容厥那充滿殺氣的神情,戚焉倒是一點都不慌張,而是笑著說道:“大汗且息雷霆之怒,容在下將話說完。”
“戚軍師,我倒是很想聽聽你的高論呢!”慕容厥冷冷道。
戚焉看看眾人,又看看慕容厥,緩緩道:“請問大汗,在你眼中,誰是你最重要之人?”
“廢話!當然是獨孤夫人了!”
“那大汗也應該知道,在那大隋天子楊廣的心中, 最重要的人也是獨孤夫人呢?”戚焉問道。
“那......那又如何?”慕容厥疑惑道。
“那又如何?大汗難道還不明白?隋帝楊廣雖然游戲人生,行事豪放不羈,但卻是天下一等一聰明之人,他現在就想一條將自己隱藏在暗處的毒蛇一樣,我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卻可以隨時跳出來咬我們一口,況且太原留守使李淵不日就會得知我們占領了洛陽的消息,難道他不會因此而對我們心生怨恨嗎?大汗不要忘記,不論怎么說李淵都是大隋的臣子啊!若是那個時候他們兩家聯手起來,豈不是會置我們于萬劫不復之地嗎?”
“我明白!但是這一切又和獨孤夫人有何干系呢?”慕容厥連忙問道。
“我們必須將一切可能出現的威脅全部扼殺,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趁他們還沒有緩過勁來的時候逐一擊破。如今楊廣躲起來后是不會輕易現身的,但是唯獨有一個人能夠讓他現身,那個人就是獨孤夫人,因為楊廣日思夜念的就是獨孤夫人啊!”戚焉說道。
“即便如此,你怎能讓我拿獨孤夫人的命去做誘餌?真是荒唐至極!”慕容厥頓足道。
“大漢差矣!楊廣將獨孤夫人視作生命一般重要,為了她寧愿與自己的女兒楊洛秋決裂,他若是見到了獨孤夫人,保護她還來不及,如何肯去害她呢?戚焉敢用項上人頭向大汗保證,夫人絕不會出任何差池的!”戚焉說道。
“放肆!你這條賤命如何能夠與夫人的金貴性命相提并論?”車列爾在旁大聲呵斥道。
眾人此時如同炸鍋一般紛紛將矛頭指向戚焉,就連慕容厥也是長嘆一聲,揚起頭來,將雙眼緊閉。
“我愿意!”
突然間一聲女子的聲音將這里所有的紛亂都吹散了,大殿上的眾人,包括房梁上的李白衣木雨婷都是心中一驚,連忙向門口看去,但見一襲紅衣的女子款款而來,那俊美的容貌當真是天下無雙,曠古絕倫。
“夫人!”慕容厥驚呼一聲,連忙走上前去。
“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獨孤伽羅不慌不忙說道。
“夫人,你莫要生氣,戚軍師一定是旅途勞累,所以腦子一時不聽使喚了,他的話你都不要放在心上,而且我也絕不會將你置之險地的!”慕容厥對天賭咒發誓道。
獨孤伽羅看看慕容厥,繼而凄然一笑道:“不,戚軍師說的沒有錯,這正是引出楊廣的好計策,我愿意去當這個誘餌,以保吐珠族將士們的安全。”
“夫人!你瘋了嗎?你可是在給我說笑呢?我豈能讓你身處險境呢?不可!絕對不可!”慕容厥的聲音急促而又驚訝。
獨孤伽羅沒有去理會慕容厥,而是緩緩走到了戚焉身旁,笑著說道:“若是引出了楊廣,你還有什么計策?”
“我會殺了他。”戚焉淡淡說道。
獨孤伽羅一笑,點了點頭,轉身徑直掠過眾人,向大門走去,等臨到門口時,她忽然停了下來,但是并沒有回頭,而只是面朝庭院緩緩說道:“三日之后,我便隨你們去引出楊廣......”
在眾人一片的驚異之中,獨孤伽羅沒有再說什么,而是邁步走出了大門,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慕容厥的身體仿佛突然倒塌的木架一樣,頓時萎靡下來,眾人上前想要寬慰,卻被慕容厥全部呵斥走了,最后大殿之上唯獨剩下了戚焉與他。
“軍師留步。”
戚焉本來也已經準備要走,卻聽見了慕容厥挽留的聲音。
“不知大汗還有什么吩咐?”戚焉恭敬問道。
“這計策真的可以嗎?我不想獨孤夫人出任何事情,否則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徒勞而沒有任何意義的了。”此時那個如同猛虎一般的慕容厥語氣中竟然透露出一股哀求的意味。
戚焉點點頭說道:“大王盡管放心,夫人不會有事的。”
慕容厥凄然一笑,揮揮手示意戚焉離開,戚焉躬身施禮之后,轉身也朝著大門走去。
“戚軍師。”
慕容厥從后面發出的聲音讓戚焉又挺住了腳步,當即他緩緩回頭問道:“大汗何事?”
“戚軍師,你是個聰明人,但是請務必從今后記住你自己的本分。”慕容厥的聲音很低,但是每個字都說的很有力。
戚焉看著對面這個虎狼一般的大汗,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個“是”字,便再次緩緩離去了。
慕容厥獨自一人站在這空蕩蕩的大殿之上,這是他多少年來的夢想,卻沒曾想到此時此刻心中竟然并無半點興奮之情了。他突然間明白了什么是成王敗寇,什么是一將功成萬骨枯。進入洛陽其實不過才是第一步,想要一統天下,他還有太多的路需要走。
而僅僅是這第一步竟然就會如此殘酷,竟然就需要讓他最心愛的夫人當做引誘敵人的誘餌,那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呢?他不知道,也不敢想,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擁有了很多,但突然間卻又發現自己還是那樣害怕失去。
在發出一聲發泄的怒吼之后,慕容厥也離開了大殿。一直藏在房梁上的李白衣與木雨婷目送著慕容厥最后離開的身影。
“白衣,你在想什么?”木雨婷問道。
“你猜呢?”
“我猜你一定是在想如何保護獨孤夫人的安全吧?”木雨婷笑道。
“你說的沒錯,看來咱們真的是心有靈犀了。但是我現在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了。慕容厥是個英雄,獨孤夫人更是身世可憐,但是他們現在占據了洛陽城,幾日之后世民他們就會趕到,世民與我,還有李靖大哥已經如同親如兄弟,到了那個時候,我究竟是該幫助世民還是應該幫助慕容厥呢?”李白衣為難道。
“凡是都要分輕重緩急,獨孤夫人的事情急,李氏父子的事情緩,他們想要一路打到洛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覺得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應該想辦法先保護好獨孤夫人才是。”木雨婷說道。
李白衣點點頭,笑著說道:“你說的沒錯,那我們現在是應該去面見慕容厥,自告奮勇去保護獨孤夫人,還是在暗中相助呢?”
木雨婷略微思索之后回答道:“如今形勢復雜,咱們還是能不露面就不露面,最好能夠在暗中保護獨孤夫人周全就行了。”
兩人商量停當之后,仍然有兩天的時間,無奈之際只好權且在皇宮之中隱匿,好在兩人一個法術高強,一個也是輕功了得,所以躲避吐珠族士兵的巡查也是十分輕而易舉之事。
也正是在這兩天的時間里,李白衣深深感覺到了慕容厥絕不僅僅是個粗獷之人,他的內心實則懷有大志,這兩日他完全按照戚焉的安排在洛陽城及周圍布防,并且派出斥候打探李淵父子的動向。
不僅如此,他還派士兵去周圍村落尋找藏匿起來的百姓,并在鄉野田間張貼告示,以表明吐珠族的秋毫無犯,希望百姓都能來洛陽棲身。
雖然只是短短的兩次接觸,但是李白衣不得不對這位來自荒蠻之地的大汗另眼相看。同時他又不自禁地為李世民而擔憂起來。如果李世民面對的只是隋帝楊廣這樣的對手,那么還算頗有希望,但是此時如果加上這樣一個勁敵,實則是有致命的威脅。
但是此時留給李白衣擔憂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他首先要做的是去保護獨孤夫人的安全,同時他與木雨婷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趁此機會找出楊廣所在,看看他是否和降妖塢的元靈王以及法師在一起,另外也可以探聽一下公主楊洛秋的近況如何。
出發的日期來到了,但是整個洛陽城中依舊十分安靜,李白衣與木雨婷并沒有看見有軍隊的特殊調動,一切似乎都與往日沒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區別就是果然有不少百姓攜家帶口陸陸續續進入了洛陽城中,如此看來戚焉的計策還真是湊效了。
這一日突然皇宮大殿的鐘聲響起,李白衣與木雨婷都是十分詫異,他們知道若非有緊急的事情,鐘聲是不會響起的。
眼見的吐珠將領們一個個急匆匆趕來大殿,李白衣不由在暗處對木雨婷說道:“難道是世民他們攻來了?竟然如此迅速!”
“我看不像,咱們還是去老地方等著他們,看看究竟有什么事情會發生。”木雨婷說道。
于是兩人又再次來到大殿之上,此時大殿中的軍士們正忙忙碌碌的布置收拾,李白衣與木雨婷便施展輕功,輕松再次躍上房梁,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看見了慕容厥在一群將軍的簇擁下走入了大殿,令人奇怪的是他竟然面露怒色,這讓李白衣與木雨婷都是十分不解。
而在這些人的身后,竟然有幾名吐珠女子走了進來,在她們中間那一襲紅衣的美貌少婦,正是獨孤伽羅。
“真是奇怪,今日不正是他們商議的去引誘楊廣的日期嗎,難不成發生什么變故了?”木雨婷眉頭一皺問道。
這時只見慕容厥已經氣沖沖地坐在了大殿玉階上的一張虎皮椅上,原來的龍椅已經讓慕容厥聽從戚焉的建議,搬去了軍營之中,而此時慕容厥坐的正是他在吐珠部落大帳時的那把椅子。
“獨孤伽羅!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要向本大汗辯解的嗎?”突然之間慕容厥聲如虎嘯一般地嚴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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