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亞說：生存還是滅亡，這是一個問題！
現(xiàn)在擺在樹鵬和疤瘌二人面前的也是這個問題，村里人沒啥文化也沒見過市面，被一通忽悠拿出錢也沒什么好驚奇，但劉飛陽不同，不管怎么講也是在市里混的風(fēng)生水起的人物，二人倒不是怕他，而是擔(dān)心他在村里的影響力，讓自己的計劃流產(chǎn)。
如果他也有給人洗腦的功能，讓村里人現(xiàn)在就把錢要回去，這一趟就是白折騰。
兩人把三虎子姐姐打發(fā)走，坐在炕上沉默不語，炕梢躺下那些人都是下面辦事員，想不出有意義的對策。
樹鵬點了支煙，吸一口之后道“現(xiàn)在走，能走，但是就這么走了我不甘心，這娘們這樣的都能把錢拿出來，剩下的人也差不多了，再有幾天就能把這里挖空”
疤瘌聽著，但是不說話。
“可如果不走，一旦這些人反應(yīng)過來，咱們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可能會有危險”樹鵬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疤瘌講。
疤瘌依舊不語。
“不能坐以待斃！”樹鵬重重說道。
……
老村長家里，劉飛陽幾人都坐在炕上，面前擺著兩塊錢一斤的劣等茶，白瓷茶杯里的茶水呈深紅色，茶水已經(jīng)下去一半，還是沒有更好的對策。
對于劉飛陽來講，這次算是無妄的磨難，他之所以能跟著過來，并不是站在道義上，而是看在以前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份上。
老村長坐在劉飛陽對面，唉聲嘆氣“現(xiàn)在怎么說村里人都不信，都想著發(fā)財?shù)膲簦呀?jīng)出現(xiàn)拿利息借錢的情況，在這么下去，村里人這些年的積蓄都得被他們騙走”
老村長確實道出了劉飛陽最為難的點，這幾個傳銷分子沒什么可怕的，想收拾他們有幾十種辦法，還不會重樣。難的是村里人怎么交代，都把他們奉若神明，如果隨便動了他們，明天都有可能有人上山刨他家祖墳。
“飛陽…我聽說你跟市里那些玩黑的認識，要不然讓他們過來嚇唬嚇唬？”三虎子站在地上，穿著軍大衣內(nèi)膽，就是很薄的黃棉襖，他算是被二孩一鉗子捅到改邪歸正，明白這世界上沒有誰怕誰這回事。
此時這么說，也是被逼的毫無辦法，看那些人來氣。
洪燦輝和王紫竹在椅子上坐著，至始至終都沒表態(tài)。
“鐺啷啷…”
正說話間，村長家大門發(fā)出一陣聲響，拉著窗簾，并看不到外邊。
“你去看看誰來了…”村長抬手一指三虎子。
三虎子還沒等動，就聽“咯吱…”一聲，房門也被人拽開，緊接著就有兩人走進屋子。
一人長相儒雅，看起來像是文化人，一米七五左右，穿著西裝還挺考究。
另一人身高在一米八以上，滿臉橫肉，平添了幾分匪氣。
正是樹鵬和疤瘌。
二人走進屋，劉飛陽抬頭看去，并沒開口說話，村長見狀微微蹙眉，三虎子登時愣在原地。
倒是樹鵬表現(xiàn)的很善于言談，笑著對村長點點頭“不好意思啊，這么晚過來…我聽人說飛陽回來了，就過來看看，你…就是飛陽？”
他聽過，也知道很年輕，可看到真人還是有些錯愕，抬起雙手想要握手。
劉飛陽見他彎著腰，手已經(jīng)舉在半空中，仍舊沒有抬手，用著不算友善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二人，他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句話，看樹鵬的樣子，絕對不像是有膽量違法犯罪的人，更像是個公司的中層領(lǐng)導(dǎo)。
他對劉飛陽的不善沒有感到半點不妥，干笑著把手收回去，兩只手搓了搓，就站在劉飛陽面前的地上，也沒想要坐下。
洪燦輝和王紫竹都看過來，依舊不表態(tài)。
“早就聽說過飛陽年輕，沒想到這么年輕，進門時我倆看到大奔馳了，得二百多萬吧？看著賊氣派，人也精神，做大買賣的跟我們這些平頭小老百姓就是不一樣，呵呵…”樹鵬微微彎腰的拍著馬屁。
身邊的疤瘌倒一臉謹慎，沒有他的阿諛奉承姿態(tài)。
“你來到底什么事？沒事請離開，這里不歡迎你們！”村長橫眉冷對，厲聲開口。
“老爺子，都一把年紀了別動氣，這不就是想看看村里出去的牛人嘛，是我們學(xué)習(xí)的榜樣，真沒別的意思，見一面，交個朋友！”樹鵬又道。
“飛陽坐的是正經(jīng)生意，你們是詐騙，根本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交朋友！”村長瞪著眼睛，面色已經(jīng)紅起來，也就是劉飛陽在這坐著，放在平時沒人的時候，他早已經(jīng)開罵。
“老爺子，話有點難聽了啊，不也有人回本賺錢了么，這不是詐騙，就是一種新的營銷模式，在國外有很多國家都已經(jīng)認可了！”樹鵬耐心很好，臉上看不多半點憤怒，一直保持微笑，即使是在罵人，也讓人無法忍心下手。
“哼…”村長冷哼一聲，肯定說不過他們這些靠嘴皮子吃飯的。
樹鵬再次把目光放在劉飛陽身上，他能察覺到劉飛陽好像有意愿要插手這件事，頓時也覺得棘手，這里人多說話不方便，腰又彎了幾分，像個太監(jiān)一樣商量著問道“飛陽，咱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我預(yù)感到咱們之間會有很多話題，要不這樣，我現(xiàn)在在哪住你也知道，咱們?nèi)ツ抢锪牧模窟�有菜，咱們邊吃邊聊…”
“哪的人啊？”劉飛陽終于開口問道。
“等等…”樹鵬一抬手，隨后用手往上拽了拽褲腿，緊接著就看他身體一矮“噗通”一聲跪倒地上，就在眼前，滿臉笑意又道“你坐著問，我跪著回答，呵呵…我老家離這里也不遠，坐車也就三個小時左右，也是農(nóng)村的，十幾年前出來討飯吃，全國各地都走遍了，到現(xiàn)在還沒回過老家…”
見他這副樣子，別說是村長，就連王紫竹和洪燦輝也有幾分凌亂，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事，沒開始說話先跪下了？
奇人！劉飛陽看著他則變得越發(fā)嚴肅，他這個樣子，確實連罵他都張不開嘴。
“錢都退回來，然后離開，我就當什么事沒發(fā)生過一樣，也什么都不知道…”劉飛陽沒對他姿勢提出任何評判，只是把自己該說的話說出來。
“飛陽，跟你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在村里我也聽過你，知道你上過報紙與領(lǐng)導(dǎo)關(guān)系密切，前一段時間還把市里的一個大哥給平了，說實在的，我怕你，真的，跟你比起來我在各個旁邊都不占優(yōu)勢，可誰不是混口飯吃，我這里攤子已經(jīng)鋪了這么大，現(xiàn)在收手也挺不方便的，你就抬抬手，放了我一馬？”
樹鵬昂著脖子，表達還算清晰。
疤瘌面無表情，心中也是震了一下，在他印象中這是樹鵬第二次給人下跪，第一次的時候是十幾年前，還沒出村的時候哄他媳婦不要回娘家。
劉飛陽想了想，莫名其妙的開口道“以前底子干凈么？”
樹鵬一愣，隨后就想出來他是什么意思“出來單干這么多年了，不習(xí)慣在別人手下辦事，自己養(yǎng)活自己挺好的…”
劉飛陽確實想收了他，因為能弄話里感受到，他跪下去的時候心里絕對沒有臉上表現(xiàn)出的那么輕松。
只不過，如果跪下去低三下四的說話就能解決問題，那這個世界上需要法律干什么？是不是喜歡某冰冰，只要跪下去就能陪著共度余生？
不現(xiàn)實的問題。
“一天時間，把所有人的錢都還了，然后離開！”他又回到這個話題上。
樹鵬見他如此堅定，鼻翼微微顫動一下，想了想道“錢，都是他們自己交到我手上的，我沒有去誰家偷也沒去誰家搶，后果怎么樣也怨不得別人，說難聽點，這些人名義上是你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可實質(zhì)上跟你沒半毛錢關(guān)系，我來這半個月時間村里有一家過壽的、一家結(jié)婚的、還有兩家因為其他事宴請的，飯桌上交談的話題都是你，可誰家也沒打電話讓你回來參加…”
“刷…”
洪燦輝聽他語調(diào)不對，頓時從椅子上站起來。
疤瘌反應(yīng)更快，見他站起來，瞬間把藏在懷里的殺豬刀抽出來，泛著寒光，指向洪燦輝。
“跟我玩黑的？”劉飛陽帶著怒意道。
“不敢！”樹鵬不卑不亢的回道，隨即轉(zhuǎn)頭吼了一聲疤瘌，后者聞言把刀給收起來，不過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變得窮兇極惡，放血的事他沒少干，捅兩個人也不算啥。
他又道“劉老板，你吃飯我也得喝湯，這件事你不參合行不行！只要你現(xiàn)在回市里，今后每年過年，無論我在哪個方向，都朝惠北市給你磕各響頭，今年的，我先磕了…”
說完，腦袋就要往地上砸。
“唰…”劉飛陽瞬間一抬腳，頂在他下巴上，沒讓他把頭磕下去。
樹鵬感受到這個動作，眼里頓時一道陰翳的光劃過，面目變得越來越陰沉。
他并沒繼續(xù)低三下四，緩緩抬起頭，隨后從地上站起來，盯著劉飛陽“你也是生意人，知道斷人財路等于謀財害命，這一晚上都在你面前裝孫子，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爺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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