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大壯憋著怒氣，辯解道：“大人，這些年，俺何大壯從未少繳一文錢，該繳的賦稅，俺從不拖欠�？扇缃穹讲盼逶鲁鲱^，縣衙里已收稅三四次，俺繳納的賦稅，已經夠往年一年的了�！�    隨后，他神色一正，沉聲道：“大人，俺實在不知，這到底何時才算完？”    那中年人怪眼一瞪，罵道：“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這豈能一樣？西漠戰事、太子被害、賊匪作亂，那一樣不要銀子？朝廷征收多少賦稅，那是法令，容不得你胡亂嚼舌！”    抬手指著何大壯，冷聲道：“何大壯，你給我聽著！最遲三日，你欠下的稅錢，若是還不能送到衙門，可別怪我們翻臉無情。再有，知縣老爺吩咐，郡城上官下來巡查，需要招待，令你這月再上交一對熊掌……”    何大壯聽到后面一語，再也按捺不住，火冒三丈，忍不住恨聲道：“這殺的日子，還讓不讓人活了？”    那中年人臉色一沉，厲聲道：“你什么？”    雖然，衙役無級無品，算不得官，但終是衙門辦差之人，身份地位，比普通百姓自然要強上一些，一怒之下，倒也有幾分威勢。    何大壯張嘴想要破口大罵，卻想起出門時婆娘的話，心中一凜，忍著氣憤，終是改了口：“大人，盤龍山的野獸越加少了，山熊更是難得一見，再不同往年，俺恐怕……”    “少廢話！”那中年人冷喝道：“這一次我們好言好語，若是你還不能按時上繳，下次可就不是這般好話！”    也不多言，冷哼一聲，調轉馬頭，帶頭領著一幫衙役氣勢洶洶的離去。    何大壯見到他們離開，對著他們的背影吐了一口吐沫，嘴里怒罵了一句什么。    隨后他轉身進院，氣呼呼地回到屋內，抓起那未及收起的酒壇，一口氣飲下幾口悶酒，沉默不語。    韓照將先前一幕，悉數看在眼里，皺眉問道：“何大叔，這幫衙役就這樣欺凌百姓？”    何大壯舉起酒壇，又牛飲幾口，苦笑道：“兄弟，我快被逼瘋了！句膽大包的話，二娃已經……若不是顧慮她們母女，俺真想加入太平教，將這幫貪官污吏殺個干凈！”    將手中酒壇重重頓在桌上，何大壯咬牙切齒道：“熊掌！嘿嘿……那幫畜生還真是貪得無厭。從年頭到現在，俺已經送上兩對熊掌，他們真當盤龍山是個熊窩子？”    頓了頓，又幽幽道：“村西頭的獵戶張二狗，為湊齊熊掌上繳，跑到另外一座山里獵熊，至今未回，定是喪身山熊之手，到現在還沒找到尸骨……官府這是要將俺們老百姓往死路上逼��！”    韓照神情變得冷峻，沉聲問道：“我大漢賦稅，一直這么沉重嗎？”    何大壯滿臉通紅，略有酣意，嘆道：“大漢已經歷經三朝，俺聽老一輩，前兩位皇帝勵精圖治，與民休息，賦稅并不重。百姓繳上賦稅，也能過些好日子�！�    “當今乾元帝即位，起初也是如此，可后來賦稅一年比一年加重，是西漠匈奴頻繁侵擾邊關，西北邊境需要增加軍費，關隘需要修繕……如今又是太子遇刺、賊匪作亂，征收起賦稅來，更是肆無忌憚！”    韓照點點頭，正色道：“西北邊境抗擊西漠匈奴，是為保我西北百姓平安，多上繳些許賦稅，倒也應該，否則匈奴踏境，山河破碎，受苦的終是百姓！至于太子遇刺身亡……”    何大壯卻顯得更加憤怒，低吼道：“兄弟，你有所不知，俺在縣城聽到傳聞，邊軍軍餉非凡沒增，而且還有縮減，朝廷加收賦稅，并非是為抵擋西漠匈奴鐵騎，而是……而是皇帝要大肆修建道觀！”    “乾元帝，修道觀？”韓照臉上顯出古怪之色，忍不住問道。    何大壯點頭道：“雖是傳聞，但十有**是真的。這幾年，即便西北六郡飽經戰亂，官府為迎合皇帝，也在各地修建不少道觀。道觀的道士更是橫行霸道，有時候官府也不敢去招惹�！�    韓照陷入沉思之中，前世也讀過不少野史傳記，知道許多帝王對于道家頗為尊崇，只為追求那虛無縹緲的長生術。    何大壯見韓照不話，便起身道：“算了，不這些了。兄弟，你跟俺來！”    著，拿起獵刀，便走出堂屋，來到一邊的側房，推門而入，對韓照道：“兄弟，這是俺家二娃的屋子，你今晚就睡這吧，早點休息，明日你還要趕路呢！”    提到二娃，他語音一澀，后面幾句話，竟是帶著一絲哽咽。    韓照拱手道：“如此，叨擾何大叔了！”又見到何大壯手持獵刀，似要出門，便問道：“何大叔，您要出門？我跟你一起去吧！”    何大壯搖搖頭，道：“不用了，兄弟！俺睡不著，出去轉轉，想一個人靜一靜！”    韓照知道這一家人，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也知道何大壯出門，定是抱著渺茫的希望，再次搜尋一番，或許真的是睡不著，想找個地方自己靜一靜吧！    一夜無話，韓照雖然也為何大壯二娃感到世態悲涼，但也知道如此也無濟于事，索性拋之腦后，一番洗漱清潔，洗去滿身邋遢，美美的睡了一覺。    第二清晨，韓照剛起床，便見何大壯已經出現在院中，雙眼血紅，臉色疲憊，頭發凌亂，胡須粗張，一看便知，他竟是一晚沒睡覺。    吃過晚飯，韓照還未要走，何大壯便主動提出，要送韓照一程，送客之意不言而喻。    韓照知道，何大壯近日內必定事情繁多，無暇他顧，所以才著送自己走，本想留下幾，看看能否有所幫助，可何大壯堅持不用，也就此作罷。    離開時，韓照拒絕何大壯要送上一程的好意，又留下幾錠銀子，再三堅持下，何大壯才勉強收下，自是百般感激，淚流滿面。    這些銀兩不僅讓他可以繳上賦稅，還能有許多富余，可以用來打點一下縣衙老爺們，請求幫忙尋覓失蹤的二娃，多少也有一絲的希望。    雖然這種希望，微乎其微！但這是絕望后的唯一一根稻草，普通老百姓所能想到的所能做的，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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