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練明玉神功對氣機的感應分外靈敏,至明真人能感覺到自己被眼前的年輕人用氣機鎖定,稍舉足抬手,氣機便相應生出變化,這應該是師傅曾說過的心隨意動了。如果把江安義看成一把鋒芒畢露的寶劍,隨時可能暴起傷人,那落在一旁的洪信大師便如寶劍藏匣,至明真人也無法感應到他的氣機所在,當然至明真人不會把洪信大師當成普通僧人,光看剛才縱身躍來的身法,就不是自己所能及的。
誠意和誠開原本就是武林高手,修練明玉真功不到十年便晉入煉氣化神之境,素日里眼高過頂,目中無人。今夜一招之下被江安義擊得吐血,兩人才知自己夜郎自大,早知道黃羊寺高手這么多,哪敢來撩虎須。
看身前年輕人面沉似水,側站的洪信大師也怒容滿面,不遠處呼喝救火聲傳來,有黑影向這邊跑來。誠意誠開兩人對視一眼,見彼此都露出驚惶之色,為今之計保命要緊,誠開沉聲道:“師傅,快些出手,別被這些禿驢圍住,只要下了山,咱們的人自會接應。”
誠意有些蒙,就咱三人來的,哪來的接應。不過他也知道憑自己和誠開是逃不出去的,只有讓至明真人纏住對手,自己兩人才好趁虛逃走。
“師傅,你不是一向深惡佛門嗎,此次帶著弟子前來燒寺,既然被這群禿驢現了,還有什么好說的,動手吧。”
果然此語一出,洪信大師和江安義的目光都集中在至明真人身上,誰讓真人須皆白,一看就是為的。
至明真人微微一笑,拱手為禮道:“無須動手,貧道愿降。”
此語一出,雷得眾人外焦里嫩,誠意和誠開更是傻了,這老道士瘋了不成,燒了別人的寺廟還要投降,這太出乎意料了。誠開先醒悟過來,老道士這是存心要坑自己和誠意,有心動手,剛一提氣,就覺得氣血浮動,又要往外吐血的前兆。
誠開苦笑一聲道:“師傅既然都降了,弟子自然遵從,貧道也愿降。”誠開留了個心眼,自稱貧道,就是想著把此事引到佛道相爭上來,以洪信大師的涵養或許教訓他們一頓就會放他們離開。
三人束手就擒,洪信大師上前在三人身上點了幾下。大火由于現的及時,已經被撲滅了,看著嶄新的墻和窗被燒得烏黑,洪信大師心頭滴血,誦佛懺悔。江安義道:“大師,這些皆是外物,你怎么也著相了,眼下要緊之事還是問問這三個賊人為人焚寺吧。”
找了間空廂房,開始審問三人。江安義見對三名賊人并未捆綁,詫異地問道:“大師真是仁慈,這樣不加捆綁,不怕賊人跑掉嗎?”
洪信大師笑道:“剛才我在這幾人身上點了幾下,這是點穴脈之法,此術貧僧無意中習得,并非明普寺所傳,等閑暇時貧僧教于你。”
點穴截脈,用拳、指、肘、膝等強固點或器械來擊打人體上的穴道,使對手產生麻木、酸軟或疼痛的感覺,失去反抗能力,嚴重點甚至可以致人于死地。剛才洪信大師用指戳在三人的穴道上,讓他們感覺渾身無力,無力運功,所以不用對至明等人捆綁。這門絕藝是行走江湖的利器,江安義兩眼光,巴不得洪信大師能立馬教給他。
洪信大師此時已經平靜下來,雖然心中有怒,臉上波瀾不驚,口誦佛號問道:“幾位施主,不知黃羊寺有何得罪之處,你們要縱火燒寺。”
誠開搶先答道:“大師,我等是長昌縣大羅宮的道人,因為觀中香火被貴寺奪了去,一時糊涂才做下此錯事,還望大師見諒。”
洪信大師一皺眉,果如誠開所料,事情牽扯到佛道相爭上,連累洪信大師也深感棘手,這種派系的斗爭最難理清,不要說僧道儒三家有爭,就是佛門內部之間也存在不同的流派,何對何錯,分不清辨不明。洪信大師對這種爭斗的態度是,各掃門前雪,不去這他人,做好自己的事便罷,他講求的是三家合一,所謂佛心道骨儒為表,皆是勸人向善,何必去爭多爭少。
沉思了片刻,洪信大師問至明真人道:“敢問道友法號?”
“貧道至明,先師松仁真人。”至明真人拱手道。
洪信大師聽聞過松仁真人的大名,他還是小沙彌時聽師傅廣亮大師講過道門的有道真人,其中就提過這位松仁真人,后來因元天教之事松仁真人**而死,廣亮大師還深為嘆息,說此人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不想遭此橫禍,沒想到眼前的老者居然是松仁真人的弟子。
“阿彌陀佛,貧僧多有得罪。”洪信大師說著伸出手指,在至明真人的身上點了一下,至明身人感覺氣血一暢,渾身輕松,回復了自由。
大師正要解開誠意和誠開的穴道,至明真人出言道:“大師,且慢。”
手停在空中,洪信大師狐疑地望向至明真人。真人苦笑道:“大師,這兩人是元天教的教徒,貧道此行是被此二人所脅持,放開這兩人無異于縱虎歸山。”
事涉元天教,江安義眼神一亮,當年自己被人污陷為元天教徒,遭受了牢獄之災,后來借刀殺人,以元天教匪的名義將張伯進一家送進了監牢,說起來妻子欣菲也是因元天教而結識,在化州時更是沒少跟元天教徒交手,看來自己和元天教還真有緣啊,來到富羅縣這樣偏遠的地方居然還能碰到兩個元天教徒,看來這元天教在民間還真是根深蒂固。
洪信大師有些遲疑,出家人不問紅塵是非,這兩名元天教徒成了棘手之物。江安義笑道:“大師不好處置這兩人,不如請出趙刺史,想來趙刺史一定很高興聽到抓獲元天教匪的消息。”
一句話提醒了洪信大師,派人給趙刺史送信后不久,刺史大人一身官服在護衛的保護下興沖沖地出現在廂房。剩下的事交給官府,洪信大師陪著至明真人,江安義尾隨在后面,離開了廂房。
洪信大師約至明真人到方丈室內品茶,江安義惦記著點穴截脈之法,當然要緊緊跟隨。天還沒有亮,方丈室內沒有他人,江安義自覺地擔任起燒水泡茶的工作。
至明真人簡單地把經過說了一遍,聽到元天教脅迫真人,江安義怒道:“此等邪教,為禍人家,怎么就清除不盡呢。”
至明真人搖搖頭道:“元天教原是我道派中的一支,講求順乎天道,崇尚自然,注重自身的修煉,以達天人合一之境,此教并非邪教,只是被邪惡之人所利用,變得不容于世。”
都是陳年往事,是是非非江安義判斷不清,三人默默飲茶。洪信大師問道:“真人經此事后,恐怕不便回大羅宮修行,不知有何打算。”
至明真人笑道:“貧道年近七十,一心向道,至于在何處修行都是一樣,隨便找個隱居之所了此殘生罷了。”
江安義眼珠一轉,洪信大師說三家合一,并不排擠道與儒,而至明真人無處可去,黃羊山多得是空山頭,隨便找個地方建一宮觀,豈不是佛、道、儒融于一山了。
把主意一說,洪信大師點頭同意,至明真人也有所意動,江安義一勸說,至明真人便答應下來,道:“離寺廟不遠有一山,山頂處有一臥牛石,貧道也無須建什么道觀,就在臥牛石邊替貧道建幾間茅屋,貧道就在那里修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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