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山匪事先得了王永慶的交待,為了減輕罪責紛紛開口指證是江安義派人送信到黃山寨,讓徐明遠帶人殺回富羅縣,以報罷官之仇。
這樣連三歲小孩也不會相信的誣告居然被煞有其事地記錄、審問,王永慶得意洋洋,王慶仁幸災樂禍,江安義憤然不語,劉九思面帶不忍,秦子雄怒容滿面。
“江安義,證據確鑿,不容你狡辯。來人,把江安義拉下去,先重責四十大板。”王永慶不容分說地道。
王永慶沒有先處置理匭監所判杖責八十,他打著細水長流的主意,今天先給江安義四十殺威棍,明天再審江安義,如果還不服軟還有后天,有八十板子在手,鐵打的漢子也有服軟的時候,到時江安義就是案板上的魚、肉,自己想怎樣拿捏就怎樣拿捏。
“江某無罪,江某要到京中告御狀去。”江安義憤然抗爭道。
王永慶眼中一寒,他聽聞過江安義得天子器重,如果江安義真要到京中去告御狀,這件事還真說不定有反復,此子絕不可留,轉過頭來沖身后的李、馬兩個校尉使了個眼色。
李、馬兩人是武將,習慣聽從上命,得了王永慶的命令,哪管三七二十一,大步上前,一左一右伸手抓向江安義的胳膊。江安義嘴角帶著冷笑,任由兩人上手。李利堅和馬磊感覺自己抓住的不是胳膊,而是又澀又滑的蛇,二人聽軍中前輩說過,江湖中有異人,能讓肌肉韌如牛皮剛逾鐵石。
暗叫不好,手還來不及松開,一股大力從江安義的胳膊傳來,手掌又痛又辣,還算江安義手下留情,真氣一吐即收,兩人連忙松開手,退后兩步,手向腰中的挎刀摸去。
王興仁首先嚇了跳起來,向后退了兩步,色厲內荏地叫道:“江安義,你想干什么,莫非要殺官造反嗎?”
兩旁的衙役不僅沒有上前相助,一個個紛紛往后縮去,大堂中間空出大片的空地來。
王永慶壯著膽子叫道:“江安義,你不要沖動,想想你的家人,不要為他們惹禍。”
一句話切中江安義的軟肋,如今的江安義已經不是當年與侯七馬八相搏時的莽撞少年,江家也不是一貧如洗的江家,如今的江家家大業大,自己也成了家,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果自己殺死眼前這些人,一家人都要受連累。
江安義長出一口氣,身上的威勢斂去,對著王永慶冷冷地道:“王參軍,今日你構陷江某,來日江某必當十倍奉還。”
王永慶松了一口氣,心中暗笑,落在我手中怎么可能還有來日,要不是為了江家的財產,今夜我就要結果你的性命。想事后報復,做夢去吧,就算不要你的命本官也要打斷你的四肢,讓你下輩子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還不動手。”王永慶擺手示意,賀強仁帶著四個衙役擁上前來,見風使舵迎合上官是此輩必修的本事,賀強仁見王永慶一心想治江安義的罪,當然要拍馬討好。
不懷好意地笑道:“江大人,對不住了,上命所差,小的只是混口飯吃,請您多擔待。”五根水火棍交叉伸出,將江安義困在其中,棍上用力按壓,賀強仁嘴中喝道:“還不趴下受刑。”
江安義怒道:“江某冤枉,王永慶,你休想屈打成招。”
王永慶沖賀強仁叫道:“動手。”
賀強仁一咬牙,高高掄起手中水火棍朝著江安義的膝蓋處猛敲下去,這下擊實,膝蓋骨粉碎,江安義這輩子就站不起來了。
江安義怒不可遏,臉上紅光隱現,眉梢的那條淡淡的傷疤飛揚而起,雙拳緊握,真想一拳將賀強仁這個小人擂死。不過他現在被褫去官職,如果出手便是對抗朝庭律法,被王永慶抓住越發要生出事端來。想到這里,江安義氣運于足,兩條腿變得有如鐵鑄一般。
賀強仁臉上露著獰笑,他做衙役近二十年,對于手中水火棍的力道掌握得爐火純青。當初眾衙役打張樸天,幾百棍下去張樸天受傷不重,而他幾棍下去便要了張樸天的命。張樸天是他的狐朋狗友,雖然命喪在他的手中,但賀強仁一直認為他是被江安義近迫,所以這筆帳要算在江安義頭上。江安義落難,王參軍有意責難,賀強仁身為都頭當然得挺身而出,順便替朋友報仇。
水火棍帶著惡風,正正地擊在江安義的膝蓋上。“啪”一聲脆響,秦子雄痛苦地一閉眼,安義的兩條腿保不住了。
耳邊響起吸涼氣的聲響,并沒有聽到江安義呼痛之聲,秦子雄睜開眼,驚奇地發現江安義依舊嘴含冷笑地站立著,賀強仁手拿著半截斷棍,一臉驚惶。腿沒事,棍先斷。
靜,靜得能聽出沉重的呼吸聲。李、馬兩校尉下意識地后退幾步,擋在王永慶的身前,兩人知道,如果江安義要暴起殺人,第一個恐怕就是王永慶。
李利堅首先反應過來,高聲沖大堂外叫道:“來人啊。”
從大堂外涌進十多名持刀的兵丁,刀已出鞘,寒光閃耀,讓溽熱的大堂變冷了不少。
等兵丁在身前呈扇形將自己護住,王永慶陰陰地開口道:“江安義,你如果想殺官造反,禍及全家,本官今天就賭上這條命。要若不然,就乖乖地伏法受刑。來人,給我換粗棍,再上刑,調弓箭手預備。”
水火棍中還有一種下端包著鐵皮的,這種棍子打在身上,立時要骨斷筋折。
看來王永慶是不打算放過自己了,江安義知道絕不能束手就擒,對待王永慶這種小人,不能以德服人講道理,既然不能向他伸拳頭,那就對他顯勢力。想到這里,江安義開口道:“王大人,你大概不知道江某的正妻曾是龍衛五品鎮撫,如今官任暗衛副都統,你要構陷我,讓我娘子得知,不但你該如何收場?”
王永慶如遭晴天霹靂般,震得從座椅上摔到了地上,驚恐地望向一旁的王興仁,道:“他說的可是實話?”
王興仁渾身涼透,亡魂出竅,沒想到江安義背后有這樣一座靠山,自己光知道他帶了房小妾來上任,沒聽他說過妻子是暗衛副都統,如果早知道,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跟江安義掰腕子,這不是找死嗎?
場面變得微妙,江安義再次成為眾人睹目的焦點。不過這次不是戲謔而是驚恐,對于普通的衙役來說,光聽說過龍衛,不知到朝庭還有個暗衛。甚至包括王興仁、劉九思和秦子雄等人,由于天高皇帝遠,信息不通,對朝庭新建暗衛也不清楚。暗衛,光聽名字就能讓人不寒而栗。
王永慶是州府的官員,又是錄事參軍,他從何銳的嘴中聽過暗衛,知道暗衛的成立是天子對龍衛的不滿,通過新的機構來加強對天下的控制。從地上爬回椅子,心中迅速地盤算著,江安義說的話八成是實,這趟仇自己算結下了,聽江安義的語氣,自己怕是下場可悲。
無盡的懊惱涌上心來,一恨顏開辰和王興仁惹事生非;二恨何銳財為心竅;三恨京中的大人物博弈卻讓自己扛仇恨,王永慶恨天尤人,唯獨沒有問問自己該不該。
自怨自艾良久,王永慶橫下心來,反正將江安義得罪了,污陷他與山匪勾結不行,那執行理匭監、刑部和大理寺的判決批文總不會有錯吧。王永慶靜了靜心神,對著王興仁道:“王縣令,接下來該你執行理匭監的判決了,將江安義杖八十。”
王興仁畏縮地躲開王永慶的目光,含糊地道:“王大人,你是上差,還是你來吧。”
“王大人,事到如今你還要摘脫出去嗎?”王永慶緊盯著王興仁,冷冰冰地道:“你難道還想江安義會放過你嗎?今日你我是替朝庭執行判決,量那江安義事后也無話可說,他真要報復,王某定會向朝庭上告。”
王興仁想了一會,確實如王永慶所說,今日所為已經把自己擺在明面上,得罪了江安義,再想挽回已是不可能,還不如跟著王永慶一條道走到黑,首鼠兩端反而更誤事。
“依照理匭監、刑部和大理寺公文,杖責江安義八十大板。”王興仁壯著膽子吩咐道。
江安義心中泛起悲哀,王永慶污陷他與山匪勾結要責打他他可以不理,可是理匭監、刑部和大理寺的公文代表著朝庭顏面,他還真無法逃脫。看來今日之辱是逃不脫了。
正在此時,大堂外響起一聲喊:“圣旨到。”
眾人一驚,王永慶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覺。腳步聲響,只見一人大步流星闖了進來,王永慶見此人身著云彪服,立知是龍衛中人。剛想上前寒喧,那人正眼也不看他,徑自走到大堂正中高聲道:“萬歲有旨,江安義一案存疑,著御史臺觀察使石清樂重新審理,麗州龍衛協辦此案,欽此。”
江安義熱淚盈眶,拜倒山呼道:“臣領旨謝恩。”
再看王永慶和王興仁,直接癱倒在地,至于賀強仁更是不堪,兩眼一翻,直接嚇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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