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罕所預料的事情并沒有發生,萬俟空的重劍最終沒有劈向自己的脖頸。
而是擦著布拉罕的頭皮飛了出去,順帶削掉了布拉罕的一縷頭發。
而萬俟空忍著腹部穿劍的疼痛,如一個鉛球運動員一樣,稍稍扭動了下腰肢,才勉強改變了重劍的軌跡。
誰也不知道萬俟空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辦到的,重劍很巧合的飛向了站在最近觀戰的尤彌爾薩拉丁。
尤彌爾薩拉丁被飛來的重劍嚇的連連后退,都忘記他身著機甲。
重劍擊打在其防護力場上引發了“哐”一聲音爆,隨后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哈哈哈哈哈!”萬俟空見尤彌爾被一柄普通的合金重劍,嚇的攤坐在地上,不由仰天長笑,笑聲中的依然有那種豪邁之音,絲毫聽不出烈士暮年的悲壯。
宛若二十年前,那一拳打死牛三時的爽氣。
他以最后的力量向尤彌爾薩拉丁以及整個薩芬叛軍傳達了一種不會屈服的精神,只要叛亂不平息,這注定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
可尤彌爾此刻被恐懼之后的憤怒強占著心靈,對布拉罕怒吼:“殺了他。”
尤彌爾也不顧通訊器中博格海倫芬留活口的勸阻。
博格海倫芬以及在遠處高樓上觀戰的洛菲克一族人,都已經從萬俟空的豪邁中感受到了恐懼。
因為已經找不到任何辦法,可以讓對手屈服了。
大戰士布拉罕沒有執行尤彌爾的命令,卻以一種崇拜的目光看著面前敵對的大戰士。
萬俟空一邊笑一邊咳嗽,嘴里也隨著咳嗽聲不停的涌出鮮血。
是怎么樣的意志力才能讓人在受了致命傷的情況下,還能發出如此爽朗的笑聲。
對于一個將要死去的英雄,去執行死刑,同樣作為大戰士的布拉罕,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布拉罕一手放右手斷裂的武器,攙扶了一下萬俟空。因為不想給萬俟空制造更大的痛苦,左手輕輕托著那柄刺入萬俟空身體的長劍。他緩緩的使萬俟空平穩坐在了地面上。
布拉罕也順勢坐在其對面,旁若無人一般,四周喧囂似乎再也和二人無關。
“你剛才明明可以殺了我,與我一起分享大戰士的榮耀,為什么你寧愿接受一個失敗者的恥辱?”布拉罕終于沒有忍住,問了對面正在一點點虛弱下去的萬俟空。
萬俟空以越來越微弱的聲音回了布拉罕一句話:“一天之內,怎能死兩個英雄?”
布拉罕聽聞這句話,突然想起兩個名字,華族歷史上的要離和慶忌,在世界英雄史上,這兩個人的名字隔著數千年依然閃閃發光。
刺客要離,為他的主人去刺殺政敵慶忌。當慶忌被要離刺殺后,得知自己必死無疑后,也是以這句話,讓其手下放過了要離。
“但我聽說過這個故事的結局,要離也投江自盡了,英雄能與英雄結伴而行人生幸事啊?”說著布拉罕舉起那節斷劍打算向自己腹部扎去。
萬俟空不顧其疼痛急忙制止:“不可”
萬俟空用盡全力只吐了兩個字,慘白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可能是想笑出聲來,但沒能如愿。
又咳嗽了幾下,又噴了幾口鮮血,最后只以吐氣的方式說:“世上無萬俟空國士你將傳承下去”
聽萬俟空這么一說,布拉罕呆了一下,國士的評價,使布拉罕如獲摯友。
片刻分神后,布拉罕把自己的感受說了出來:“可這個天下,只有財閥,早已沒有了國家,如果我們真是國士,那還有存在的意義么?”
“會的,會的所以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連我那份一起”萬俟空嘴角涌出一大口鮮血,隨后頭也垂了下去。
萬俟空用最后的氣力說完了最后的話,坐在那里靜靜的死去了。
布拉罕把萬俟空平平的放在了地上。自己的人生第一次被稱為國士,也是人生第一次被人完完全全的認同。
布拉罕對著天上喊了一句:“感謝你懂我!”他希望萬俟空還能聽的見。
與萬俟空雖然只有短短幾分鐘的交心,但這一刻對布拉罕來說,卻如失去了其一生的摯友。
但他沒有哭泣,哭泣注定不屬于大戰士。
他也不能為萬俟空做任何事情,只能默默望著萬俟空的遺體深深一個鞠躬。
他回頭看了看尤彌爾薩拉丁那冰冷的眼神,以及掃視了身邊或冷漠或嘲諷的目光。
布拉罕突然發現已經不那么在意了,更不會因為這些目光而懷疑自己,他的心靈中更多了一份堅毅,目光中更多了一種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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