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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尼采的思想被當做瘋子的時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加里安的意思，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花時間了解背后的意義。然而他們卻如當頭棒喝，狠狠的被敲打了一頓。沉浸在舊日榮耀中不可自拔之人將加里安的所做所言當做的是不合時宜的危險聳聽，而某些對北德意志聯(lián)邦有一定認知和了解的人卻認為言過于實。只有一小簇眼尖的政治家們，看到了文章中的精華。
德魯安伊呂思爵士站在拿破侖三世面前，神情緊張。
確切來講，這是他剛剛當上外交大臣的第一個小時。
杜伊勒里宮外的風起云涌的輿論早已耳聞，他不明白為什么突然將親近普魯士和意大利的法國外交大臣圖維內(nèi)爾突然辭退，而親近奧地利的自己沒有任何先兆，就被突然扶持上臺。
他總感覺哪里不對勁，那篇引起了社會廣泛討論的文章，仿佛在背后得到了拿破侖陛下的授權(quán)一般。
坐在對面的拿破侖三世突然開口了，看似隨意的翻閱著面前的文件，嘴上說的內(nèi)容卻大體的符合了伊呂思爵士的猜想。
“最近加里安發(fā)表的那篇關(guān)于英法局勢的文章，你看了嗎？”
伊呂思爵士連忙點頭，說道，“看了，看了。”
“沒有什么想要發(fā)表的意見嗎？”
拿破侖三世抬起頭，注視著面前新上任的法國大臣，平靜的問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么突然將一直延續(xù)著之前政策的外交大臣撤職了嗎？”
“陛下未曾發(fā)言，我不敢隨便猜測。”
伊呂思爵士圓滑的答讓拿破侖三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原本想敲打?qū)Ψ揭幌拢欢�是接上了正題。
“是因為歐洲的局勢已經(jīng)變了，如果不是加里安的那篇文章，我現(xiàn)在還做著法蘭西天朝上國的美夢。之前聯(lián)合意大利反對奧地利戰(zhàn)爭沒有完成既定的目標，現(xiàn)在要開始做出調(diào)整了。普魯士與丹麥戰(zhàn)爭的勝利，遲早會爆發(fā)普魯士和奧地利之間爭奪貝德意志聯(lián)邦歸屬權(quán)的問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柏林和維也納現(xiàn)在都開始在巴黎走動了吧？”
“奧地利駐法國大使是理查梅特涅，此時已經(jīng)積極的在巴黎展開了外交工作，包括結(jié)識和聯(lián)誼法國外交部大臣，與當朝宮廷大臣打好關(guān)系。之前還曾與我共享晚餐，商討過關(guān)于法蘭西和奧地利之間的關(guān)系。”
伊呂思爵士在這些問題上不敢向疑心重重的拿破侖三世做隱瞞，對他實話實說。
“而普魯士大使格爾茨則比較低調(diào)，除了官方活動會走動之外，其他時間并未多做其他舉動。”
“我知道了。”
伊呂思爵士原本以為拿破侖三世會對這些消息非常感興趣，然而他仿佛了解一切的點點頭。歸功于加里安和拿破侖三世的促膝長談，現(xiàn)在的法國皇帝幾乎對德國人的目的和手段了解透徹。
對手桌面上的底牌摸清楚了，一切就順理成章。
拿破侖三世緩緩說道，“奧地利大臣雷希貝格已經(jīng)辭職了，轉(zhuǎn)而由反普魯士的門斯多夫接任。奧地利和普魯士之間的矛盾已經(jīng)開始激化，正如加里安之前的那篇文章分析，從現(xiàn)在開始法國將扭轉(zhuǎn)外交對象，由打壓奧地利變成支持奧地利，懂嗎？”
“但是陛下，難道我們延續(xù)了這么久的外交政策”
伊呂思爵士最害怕的便是外交政策朝令夕改，看看人家海峽對面的危險盟友，都過了多少年了，外交政策從來沒有更迭過，都是玩著離岸平衡手這套。雖然伊呂思爵士也不得不承認這篇文章是有些水準，但是為了一篇時局分析文章改變整個法國外交政策？他完全看不透拿破侖三世在想什么。
現(xiàn)在轉(zhuǎn)手支持奧地利，四年前的意大利戰(zhàn)爭就白打了。
“我說過了，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將調(diào)整外交政策，從支持普魯士打壓奧地利，變成支持奧地利，打壓普魯士。我們希望普魯士和奧地利彼此存在長期矛盾，力量互相抵消，在美因河以南建立第三個德意志，獲得萊茵河左岸的歸屬權(quán)。之前我們的外交政策過高的估計了奧地利實力，同時也過高的估計了奧地利對抗普魯士的力量。不得不說，這是我們的失誤。”
既然拿破侖三世都已經(jīng)這樣說了，伊呂思爵士也不敢再辯解什么。
然而拿破侖三世又補充了一句。
“伊呂思閣下，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一件事，法蘭西第二帝國是波拿巴的帝國，我們代表了法國的利益，外交政策也由我來制定。所以我希望下次不想再聽到外交部有不同的聲音了，知道嗎？頻繁的更迭外交大臣，不是一件好事。”
最后一句話聽得伊呂思冷汗涔涔，連忙點頭說道，“是的，陛下。”
拿破侖翻開手中的文件，平靜的說道，“好了，沒什么事情的話，你先退下吧。”
從拿破侖三世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伊呂思爵士小腿都在顫抖，他從內(nèi)襯口袋中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冷汗，許久之后才從皇帝無形的威嚴之中緩過神。
伴君如伴虎。
這次他是深有體會了，而且心中的波瀾久久不能平復(fù)。
“那個文人到底是什么怪物，一篇文章居然影響了法蘭西延續(xù)了十多年的外交政策。”
他的手心滲出了冷汗，以前對于歐洲局勢政治顧問，作為外交大臣是不屑一顧的。因為拿破侖三世的外交部才代表了法國的意愿。
然而代表皇帝外交手段的圖維內(nèi)爾默不作聲的就被撤換，伊呂思爵士從中嗅到了巨變的先兆。
拿破侖三世一直靠打壓維也納，平衡普魯士和奧地利的外交政策，開始逐漸轉(zhuǎn)變了。
“就只寫了一篇文章，就改變了拿破侖三世和法蘭西的意愿，說實話，連巴爾扎克都不敢這么編故事啊！”
伊呂思望著盧浮宮廣場的雕像，喃喃自語的說道，“這個文人，是惡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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