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不解的眼神中，加里安坐上了俾斯麥的馬車。

    里面并沒有太多豪華的裝飾，作為帝國宰相，反而顯得有些簡樸。

    然而俾斯麥卻毫不在意。

    “1855年，我曾應(yīng)駐法大使哈茨菲爾德的邀請，以私人身份訪問巴黎，參加凡爾賽宮歡迎英國女王維多利亞的宮廷舞會。我至今牢牢地記著拿破侖三世的眼神。”

    俾斯麥指了指太陽穴，嚴肅的說道，“不屑，傲慢的眼神。如同睥睨眾生的神。”

    坐在加里安對面的老人陷入舊日的沉思，不堪的往事涌上心頭。相比起十一年之前拿破侖三世的傲慢，法國和普魯士之間的關(guān)系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而這一切，加里安功不可沒。

    “1862年，也就是三年前加里安閣下那篇德意志威脅論的文章發(fā)表之后，當時擔任駐法大使的我親自到楓丹白露宮拜會拿破侖三世，當時他問我：威廉國王是否愿意與法國結(jié)盟？當時我表示普魯士不反對巴黎，但是也沒有結(jié)盟的打算。我承認當時擔憂法奧可能聯(lián)合發(fā)對普魯士，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事實上，普魯士對于法蘭西這么多年的壓迫從未忘記。”

    加里安點點頭，其實當時拿破侖三世為了緩和關(guān)系，已經(jīng)表示自己不再強烈要求萊茵河左岸，盧森堡，比利時和荷蘭，普法關(guān)系斷崖式下跌是在薩多瓦戰(zhàn)役之后，見識到維也納一敗涂地的拿破侖三世終于開始慌了。而駐柏林大使貝內(nèi)德蒂也奉外交大使呂伊斯之命提出具體的割讓要求：獲得萊茵河左岸巴伐利亞的普法爾茨與黑森大公國所述之地，從蘭道沿萊茵河至美因河地區(qū)，盧森堡廢除它與德意志邦聯(lián)的關(guān)系。法國取得比利時，將同意德意志國家加入“北德意志聯(lián)邦”。

    之前荷蘭國王奧蘭治親王曾與拿破侖三世談判，原本同意盧森堡割讓給法國，獲得一筆巨額賠償，由于俾斯麥的堅決反對，最終只能終止。幾乎接近成功的談判失敗告終，拿破侖三世還因此大怒，所以這一次法國表現(xiàn)的強硬十足。

    加里安試探性的問道，“難道俾斯麥閣下就不擔心，我將對話的內(nèi)容透露給拿破侖三世嗎？”

    “當然不怕，因為小拿破侖現(xiàn)在都沉浸在自己計劃里。”

    俾斯麥仿佛不再理會面前的加里安，只把他當做一個傾聽者，繼續(xù)自顧自的說道，“你看，巴黎是一座偉大的城市，這里有盧浮宮，杜伊勒里宮，巴黎圣母院，有錫泰島，大歌劇院，布倫森林，蒙蘇里公園，蒙索公園。而普魯士卻一直有一個未了的心愿，當我們的鐵蹄光明正大的踏入這座城市，當杜伊勒里宮飄揚著普魯士的旗幟，勝者耀武。”

    還沒等俾斯麥說完，加里安接上了下一句話。

    “敗者食塵。”

    加里安深吸了一口氣，他看透了俾斯麥和拿破侖三世的想法，一個想著通過協(xié)議拖延時間來吞并奧地利，另外一個卻高估了自身的實力，低估了敵人的可怕。想到這里，加里安交叉著雙手，他認真地打量面前的帝國宰相，眼神犀利，如同鷹隼。

    “加里安閣下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俾斯麥交叉著腿，不屑的說道，“難道說你認為拿破侖三世有大獲全勝的機會？”

    “拿破侖三世必輸無疑，最后的勝利屬于法蘭西人民。”

    加里安絲毫不畏懼帝國宰相的權(quán)勢，冷靜的說道，“讓我來告訴俾斯麥閣下，當您的軍隊進攻巴黎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人民會推翻拿破侖三世的政權(quán)，建立一個權(quán)力屬于人民的公社，然后重新組建國民自衛(wèi)隊，他們會將城市里的每一個年輕人，每一個男人武裝起來反抗普魯士的入侵。在街頭巷口堆砌壁壘，手握鋼槍，高唱馬賽曲，迎接你們的只有子彈和死亡，法蘭西永遠不會投降。”

    俾斯麥一愣，隨即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

    “沒有想到你這位拿破侖三世的座上賓，居然也是共和黨的人。”

    “我可不是共和黨的人。”

    向來不屑暴力革命的俾斯麥聽到加里安的否認，冷笑著說道，“革命黨只會自取滅亡。”

    加里安糾正說道，“死亡不屬于無產(chǎn)階級。”

    俾斯麥已經(jīng)不打算跟加里安繼續(xù)糾纏下去，他讓馬車夫暫停一下，并且請加里安下車。在加里安臨下車之前，他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

    “加里安閣下，我很期待下次以勝利者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你面前時，你這位逼到墻角的敗者，會以什么心情，寫最后一首詩？”

    俾斯麥高傲的像一頭獅子，擺弄著面前看似軟弱的加里安，語之中的威脅已經(jīng)圖窮匕見，然而加里安卻斷然答道，“不用俾斯麥閣下提醒，我現(xiàn)在就可以將那首詩念給你聽，聽好了。如果沒有聽好，等你什么時候在法國的國土上用你們的步槍對準我腦袋時，我會再給你念一遍。”

    人群聚集之處，

    必然有槍聲響起，

    今天又有誰，

    被公開槍斃，

    為什么今天看客的沉默格外沉重，

    他唱了一首國際歌，

    挨了九十發(fā)子彈，

    這個人是

    無產(chǎn)階級

    加里安強硬的挺著脖子，就是不退半步。

    以俾斯麥的文學修養(yǎng)，自然聽出了加里安想要表達的意思。這一次他沒有說話，他只是揮了揮手，讓這位作家從自己馬車上滾下去。

    加里安走下車，他看著車隊在視野范圍內(nèi)逐漸遠去，最終松了一口氣。

    俾斯麥已經(jīng)不屑于隱藏自己的觀點了，拿破侖三世還自大的以為能一箭雙雕，唯一看清法蘭西未來的人卻只能再這里干著急。

    寒冷的風吹拂而過，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加里安跺了跺腳，試圖讓緊張的情緒舒緩下來，重新恢復(fù)冷靜的思考。

    “不行了。”

    加里安握緊拳頭，自言自語的說道，“必須要通知馬克思先生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巴黎，即將要迎來一場大變動。”

    百度搜索ூ小說௃小說網(wǎng)站，&#8ba9;&#4f60;&#4f53;&#9a8c;&#66f4;&#65b0;ᨬ&#65b0;ᨬ&#5feb;Ḅ&#7ae0;⁚小說，所有小說&#79d2;&#66f4;&#65b0;஺請大家關(guān)注威信“小 說 全 搜”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