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沼星勝利，云中君消亡，事情本來應(yīng)該是一個結(jié)束。

    然而。

    白勝男一段說話，一聲嘲笑，所有的鑄星者都知道事情不妙……魔沼星的勝利來得太容易了。雖然從理論上計算，擁有更強力量，更厚累積，更多經(jīng)驗的魔沼星打贏是理所當(dāng)然的。但是，這種結(jié)局來得太快，云中君不像‘無法抵擋’而像‘故意不抵擋’就失敗了。

    更重要的，禁咒九色光也沒了。

    無盡虛空都殺不死的東西，魔沼星再強大也不可能殺死。很明顯，這不是‘結(jié)局’。

    或者說。

    這一個不是魔沼星達成的結(jié)局。

    沒等眾人反應(yīng)。

    忽然。

    天域的群星再一次發(fā)光，比之前更明亮的光芒。在星辰與星辰之間，聯(lián)結(jié)的光絲重新出現(xiàn)了。可是，有一點點不同，這些光絲不是亮白顏色。它們都是九彩光芒，比彩虹更加瑰麗的顏色。更詭異的是，那些星辰之內(nèi)封印的超凡生命被‘解封’了。

    魔沼星渾身戰(zhàn)顫，不敢相信‘自己’背叛了自己。

    鑄星者們的震驚一點不比魔沼星少。

    此時。

    好一些身影忽然閃爍隱沒，本身的實體遁離，只留下一個殘影觀望后繼變化。此時，魔沼星也驚異同伴的‘離開’，張了張口，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很清楚，這些同伴已經(jīng)意識到事情超出控制，不想留下來承擔(dān)風(fēng)險。萬一云中君有什么特殊變化，他們可不想一同遭災(zāi)。

    魔沼星本來可以怒斥。

    但，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處境。如果自己真的出事，這些‘同伴’還可能在其它地方挽救自己。現(xiàn)在怒斥他們，無疑會失去這種機會。

    “……所以你被同伴拋棄也不敢哼一聲，對嗎，魔沼星？”一個陰冷聲音從身后響起。

    聲音很冷。

    但怒氣極熱，大有一種怒火焚天的味道。

    魔沼星不需要轉(zhuǎn)身，這個聲音的主人他太熟悉了……魔云星，他的兄長，曾經(jīng)自我切割一部分力量，轉(zhuǎn)贈自己，再把自己帶入鑄星者行列的兄長。同樣，也是在最重要戰(zhàn)斗中被自己背叛暗算，結(jié)果變成自己一個能量源的可憐人。

    聲音響起之際，格斗場馬上被云霧包圍。

    魔云星最擅長的法術(shù)：大殃云術(shù)……他一出手就隔絕退路，除非殺掉魔云星，否則誰都無法從這片殃云中逃脫。

    此時。

    “怎么，這么久不見，不向我這個‘哥哥’問好嗎？”周圍的殃云扭曲變形，似乎正演繹了魔云星的憤怒。那種感覺無法形容，但就算外人一聽這語氣也知道雙方仇恨。最明顯的，身為‘哥哥’卻從弟弟的封印星球中逃脫，這本身就說明了很多東西。

    魔沼星沒有應(yīng)話。

    他知道：兄長只是其中一個麻煩。

    在他的小虛空，這樣的麻煩還有數(shù)億億計。認真一點計算，可以‘威脅’自己生命安全的都有數(shù)百萬之量。如果這里不是自己的小虛空，僅僅兄長魔云星一個就難以抵擋了。不幸的中幸運，這里是自己的小虛空，這里是自己的地盤。

    在自己的小虛空，自己就擁有最強力量。

    兄長魔云星這樣的存在，絕對沒有可能傷害自己。

    唯一意外。

    云中君。

    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些‘星辰’背叛了自己，云中君又做了什么？

    此時此刻。

    另一邊。

    唐士道感覺自己正站在無盡虛空之外，以一個正常生命體的模式觀望著周圍一切。這里大概是‘零界’，唐士道也不太肯定。因為上一次跟蠱戰(zhàn)斗，被無盡虛空的制裁殺死，自己是以‘投影’方式進入零界的。因為投影，沒有能量和物質(zhì)，什么都做不了。

    那時候，自己也無法感應(yīng)太廣……更重要是零界本來就沒有東西。

    現(xiàn)在。

    “你有了……光。”

    唐士道抬手，發(fā)現(xiàn)零界可以擁有東西。例如禁咒九色光，它就可以完美存在并且永恒存在。九色光芒照射，零界多了一絲亮色。但，僅僅是一點點變化。這個零界的‘龐大’無法計算，即使擁有現(xiàn)今程度力量的唐士道，全力感應(yīng)也無法洞察多遠。

    有種感覺。

    無盡虛空的龐大是成長的，有多龐大無法計算。零界不一樣，它是真正意義的無限，它是能量與物質(zhì)以外一切‘無’的總和。無盡虛空包含了無數(shù)位面宇宙，零界……它可能包含了無數(shù)的虛空和小虛空。而且，虛空之外仍然是它，一切‘有’與‘無’都在它的包涵之中。

    唐士道很清楚一點。

    在無盡虛空自己可以無限感應(yīng)，時間越久感應(yīng)越遠……在零界不行。

    在零界的感應(yīng)，無論多遙遠都是‘無’。

    這不是錯覺。

    它真的是‘無’的狀態(tài)。

    面對這樣的環(huán)境，以生命體降臨的唐士道卻擁有最大的收獲。這個‘零界’沒有教導(dǎo)任何東西，但，唐士道自我領(lǐng)悟了一種力量：無境大圓滿的力量。零界的真實存在可以告訴自己：空間之大，大到比你想象更大。同樣道理，力量之限，上限也高到超出你的想象。

    無境大圓滿：無形……一種跟‘無相’近似的力量。

    它的誕生。

    唐士道估計跟自己‘什么都看不到’有關(guān)系。哪怕九色光照射，不斷朝著無物的空間前進，自己也‘看’不見一丁點有形態(tài)的東西。這種感應(yīng)，回饋自己就是‘無形’的本質(zhì)：真真正正，徹徹底底，萬物皆無形的狀態(tài)。

    腦海多了一個想法就多了一種理解，多了一種理解就多了一種力量。

    悟透思曉。

    力量自現(xiàn)。

    這就是法師的修行。

    當(dāng)然，這個成就還不是結(jié)束。零界沒有提供力量，它卻提供了最原始的知識，萬物從‘零’變‘一’的啟始。唐士道現(xiàn)在也能夠意識到：擁有無境大圓滿不等于強于無盡虛空，但，無盡虛空就像一片海洋，無境大圓滿則是一條船。

    擁有它，足夠你在無盡虛空這個‘海洋’中乘風(fēng)破浪。

    更嚴格一點說。

    無境大圓滿就是‘超過’無盡虛空的秩序，無盡虛空無法影響它。就好像禁咒的效果，它可以讓你超然于無盡虛空之外。

    同樣道理……

    “不好意思，你的小虛空歸我了。”唐士道再現(xiàn)身也不需要什么。

    沒有撕裂無盡虛空的景象，也沒有法術(shù)傳送。

    有光就足夠了。

    禁咒九色光不代表所有光芒，但，它可以同化一切光芒之內(nèi)。星辰的光芒耀亮，唐士道所扮演的‘云中君’自然可以隨時回歸。

    “什么？”魔沼星暗暗感應(yīng)，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虛空正在崩壞。

    不。

    也不是崩壞。

    應(yīng)該說，它正被某種東西吞噬……光芒，越來越強烈的光芒。它擁有一種連小虛空都無法抵擋的感染力量，凡是光芒照亮之處，全部都被光芒吞噬同化。最離譜的，因為小虛空的星辰都擁有封印生命，他們都‘自愿’幫助這些光芒擴散，同時讓自己脫離封印回歸自由。

    “你……你做了什么？”

    “活化禁咒。”

    “什么？”

    “我在活化九色光。你可是鑄星者啊，小角色，你不知道‘活化法術(shù)’嗎？”云中君仍然狂傲，不問名字。

    那態(tài)度。

    仿佛，魔沼星根本沒資格在它面前提說名字。

    “不對，不是，這根本不是活化。”魔沼星是鑄星者，他不知道活化法術(shù)才怪。

    活化法術(shù)只是法靈主宰的手段，早就已經(jīng)不重要的小手段。

    在威力上。

    活化法術(shù)連活化空間都不如。

    “從你的角度……不，從大家的角度，這確實不算正常模式的活化。但是，我的確在活化它……不如這樣說吧，我讓它‘自由’了。”云中君淡淡道。

    “什……什么？”

    “一般意義，活化法術(shù)只能依附主人，或者只能依附某些物件，這太局限了。就好像我的生命必須依存我的軀體，必須依存我的能量，這也太局限。在剛才我決定‘死一死’，試試能不能脫離這種局限。很幸運的，我成功了。在你的幫助下，我找到怎么超脫生死的方法。”

    “不，不可能……”魔沼星聽不太懂，但也隱隱懂了。

    “我可不需要你相信，我只需要做到就行。所以，我決定讓九色光同樣超脫這種局限。我放開了它，讓它吞噬你的小虛空，讓它擁有自己的軀體和根源。”

    “它一定會背叛……”

    “奇怪就是，它沒有。”云中君招手，一縷九色光芒如像靈蛇一般游動，在手臂上繞行：“在剛才，我明明放任九色光‘自由’了，讓它擁有自己的意志。可是，現(xiàn)在……你看見了吧，它仍然為我所用。在之前它是一種禁咒法術(shù)，現(xiàn)在，它更像一件法器。”

    “……”

    “必須提醒你一下，小角色。現(xiàn)在這個小虛空不是你的，是九色光的。所以，你在我的地盤。”云中君又一揮手，周圍的殃云被強塑成一個人形，跟魔沼星相似的男子。同時，數(shù)以億計的法師閃現(xiàn)，他們都一臉怨恨望著最中間的魔沼星。

    他們之中，小部分與魔沼星威勢相近，大部分實力更低。

    可是。

    他們的怨恨都一樣多。甚至，越弱者怨恨越大。

    魔沼星身心顫抖，試圖召回小虛空的力量保護自己，卻發(fā)現(xiàn)……這個小虛空不再屬于他。另一個存在，一個更加強大的禁咒，它奪取了這個小虛空。此時此刻，這個禁咒只回應(yīng)一種‘渺視螻蟻’的感覺，仿佛在嘲笑這個前主人的感召。又如像新帝蔑視敗失江山的舊皇，根本不屑多說一句話。

    這一刻，魔沼星想到了逃。

    在沒有小虛空支援的情況下，他無法面對這一群‘仇人’，最前排的一個都可能打不過。

    硬拼這群人，正常的死亡都叫奢想。

    想逃是好主意。

    但。

    沒有逃路……在這一瞬間，整個空間的外圍都是‘無形’的，沒有任何物質(zhì)，也沒有任何能量提供逃跑的通道。一切都是‘無’，遁逃與法術(shù)傳送自然也是‘無’。空間的外圍免疫了一切法術(shù)效果，因為‘無形’的空間不支持法術(shù)生效。

    一條船要開動，至少要擁有水。

    沒有水，自然沒有行船。

    沒有法術(shù)生效的環(huán)境，自然沒有逃跑的路徑……魔沼星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擁有無數(shù)的知識，在這一刻卻沒有一種派上用場。眼前一切，全部都超出了自己的理解。

    這一刻，自己就像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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