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快就到了中午，當(dāng)平安鎮(zhèn)上的各家各戶把蒸好的包子饅頭，還有香噴噴的飯菜擺出來之后，立刻被搶購一空，就連有些自帶了干糧的，一聽不用糧票，也都是直接掏錢吃熱乎的，到最后準備的東西基本上全部賣光，至于還有少數(shù)沒買到的人，陳大河只能表示愛莫能助了。    陳大河意外地沒到老校長家里去蹭飯，而是和楊向明一起，到學(xué)校食堂，吃了頓為各個公社參加交流會的人準備的工作餐，隨后就回到市場，盯著自己收購點的攤子。    這年頭戴首飾的確實很少，陳大河在這坐了半，連個來問的人都沒有，盡和張銀匠瞎扯淡。    倒是有些人在攤子前晃來晃去，把攤子前掛的告示反復(fù)看了幾遍，但總有些疑慮，不肯走過來詢問，陳大河也懶得招攬，就當(dāng)沒看見。    等到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市場上的貨已經(jīng)銷出去一大半，好多攤子都空了下來，收購點才終于迎來第一位客人。    “師傅，你看看我這個能換多少錢？”一個中年婦女在攤子前轉(zhuǎn)悠了半，看到市場上都快沒貨了，這才終于走了過來，從袖子里擼下一只鐲子，遞給張銀匠。    張銀匠從攤子下拿出一只托盤，上面還墊著一塊手帕，示意她放在里面，這才從托盤上拿起了仔細觀察。    陳大河也在旁邊看著，這只手鐲應(yīng)該有些年頭，樣式古樸，表面的光澤都消磨掉，顯得有些暗淡，而且色澤比后世的差了些，應(yīng)該純度不是很高。    果然，張銀匠將手鐲用稱稱完重，放回到托盤上，看著她道，“您這是老鐲子，重二錢四分，正好十二克，不過純度不高，估摸著還不到九成，看樣式和印記，應(yīng)該是縣里頭的老店張記金銀店的貨，他們以前的金首飾都是八成八的，這樣的話，按現(xiàn)在銀行收購價，二十八塊錢一克，再打個八八折，就是，”    張銀匠又掏出個算盤，一一零一，一二零二，一三零三地打著，陳大河在心里默算了一遍，脫口而出，“二百九十五塊六毛八。”    正好張銀匠也打完算盤，扭過頭笑著道，“喲，不愧是高材生，心算比我這算盤還快。”    又轉(zhuǎn)頭看向那婦人，“二百九十五塊六毛八，您看成不。”    陳大河在邊上趕緊補充，“給您湊個整，二百九十六塊，我們這不換現(xiàn)錢，就是給開條子，您要什么東西，直接拿條子提貨就行。”    “成，我本來就是要買東西的，”那婦人眼里閃過一絲不舍，最終還是將托盤一推，“那給我一半的毛線，一半要布，你快點啊，我看那邊都要賣光了。”    “沒問題，”陳大河笑呵呵地提筆寫字，“賣光了也不怕，我的條子比錢還好使，沒貨了都能給您重新送過來。”    寫完條子，又拿出私印蓋了個章，然后遞了過去。    那婦人喜滋滋地接過條子，轉(zhuǎn)身就往賣布匹和毛線的攤子跑去，很順利地就換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有了第一個，很快就有第二個，沒多久就收了七八樣，不過再沒有鐲子這樣的大件，都是些戒指耳環(huán)的件，而且看樣式，基本上都是老首飾，不知道藏了幾十年的，銀首飾倒是沒有，收購價太低，不劃算，就沒人肯賣，正好如了陳大河的意。    “跟期望相差太遠啊，”陳大河心里默念著，“還以為至少能收個幾千塊錢的，沒想到連一千塊都不到，真是慘淡的人生呢。”    這時市場上的攤子已經(jīng)空得七七八八，那兩車的毛線布匹和成品服裝也基本上銷售一空，連殘次品都被掃光，樂得這幾個廠的人合不攏嘴。    陳大河也準備收拾攤子走人，“張師傅，今麻煩您了，改請您喝酒。”    “嗨，麻煩個啥呀，反正我那也沒什么事，”張銀匠笑起來臉上的皺紋能夾死蚊子，擺擺手道，“再我可沒白來，你不是讓楊老大送了二十斤米嗎，可抵我好幾的工資了呢。”    兩人正著，一個穿著不知道打了多少補丁的棉襖，戴著頂氈帽的中年男人怯生生地走了過來，看著張銀匠道，“師傅，你們這還收不？”    陳大河轉(zhuǎn)頭看著他，這人個子矮身體瘦弱，皮膚黝黑粗糙，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農(nóng)家漢子，點了點頭道，“收，你要換什么？”    那人從棉襖里面的口袋里費力地掏出一只手表，“我這不是首飾，就是塊手表，不過是塊金表，您看看能給多少錢？”    張銀匠照例用托盤接過來，再拿起來仔細觀察，這塊手表做工精致，表鏈寬而薄，表殼是然藍寶石，指針跳動自然，再湊近看了看，眼神頓時一變，詫異地看著他，“這手表成色不錯啊，哪來的？”    那人眼里頓時閃過一絲警惕，“你就收不收吧，不收就還給我。”    著就要去拿手表。    陳大河伸手一攔，“收，當(dāng)然收，反正我看你也是個老實人，總不會是什么來歷不明的東西。”    那人感激地看了陳大河一眼，有轉(zhuǎn)頭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沒人注意，才低聲道，“這是我大哥五零年上戰(zhàn)場的時候收獲的戰(zhàn)利品，前兩年他過世了，就留給我了，他可了，這是從聯(lián)軍軍官手上摘下來的，二三十年了都沒壞過，是真正的好東西。”    “嗯，原來是這樣，”陳大河笑了笑，轉(zhuǎn)頭看著張銀匠，“張師傅，麻煩您給驗驗。”    眼睛卻死死地盯著表盤上的那串字母，這要是真的，那就發(fā)達了啊！    張銀匠也聽到那段話，滿臉嚴肅地點點頭，仔細看了看，又從攤子下面掏出盞酒精燈，“一般來，金表的成色都在七成五左右，其他的都是銀和銅，你這個保養(yǎng)得不錯，我燒下試試。”    “不用，就按十足的成色算，不能讓英雄家人吃虧。”陳大河頓時滿頭大汗地趕緊攔住，開玩笑，我的百達翡麗啊，可不能讓你瞎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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