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仍然是一副談笑自若的從容,令朱慈炤是暗暗心驚。
朱慈炤明明已占盡了上風(fēng),將方原逼到了絕路,卻仍是感到背心一陣陣的發(fā)涼。他畢竟還是個不到十四歲的少年,之前早就目睹過方原打敗梁山流寇的輝煌戰(zhàn)績,在這個關(guān)頭,還是怕極了方原有反敗為勝的能力。
秋兒見朱慈炤臨陣露出了怯意,忙上前替他打氣說,“永王,少聽他在危言聳聽,立刻下令先拿下他再說。”
朱慈炤有了秋兒鼓勵,壯著膽子下令王府甲兵上前捉拿方原。
方原坐在桌子前是一動不動,秦展立刻指揮錦衣衛(wèi)迎敵,隨行的錦衣衛(wèi)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使用的是最新式的火槍,還有整套的防爆裝備,區(qū)區(qū)王府甲兵怎么可能對抗?
一個回合下來,就被錦衣衛(wèi)打死了十來人,余者是心驚膽顫,不斷后退,哪里還敢去拿人?
朱慈炤見根本啃不下方原這個硬骨頭,嚇得面無血色,求助似的望向了秋兒。
秋兒倒是異常的沉著,開始井然有序的分派任務(wù)。
“分出一百人保護(hù)永王。”
“通知王府外的軍士,立刻進(jìn)攻!”
方原也不阻止秋兒前去搬救兵,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悠悠的瞧著朱慈炤,“永王,你告訴我,殺人,容不容易?”
朱慈炤支支吾吾的說,“不,容易。”
方原淡淡的說,“殺人說容易當(dāng)然容易,只要趁人不備,一刀捅進(jìn)去,就殺人了,這還不容易?”
“但,殺人也不容易,因為你殺了人,必然受到律法的制裁,給被殺之人償命。你說,殺人又哪里容易?”
朱慈炤低了目光,不敢與方原目光直視,他是怕極了這個老師方原,雙手都在不停的顫抖。
方原繼續(xù)說道,“永王不明白這個理,再尋常不過。因歷史上有很多自以為比永王更聰明的人,也是不明白這個理。”
他瞥過邊上強(qiáng)作鎮(zhèn)靜的秋兒一眼,又說,“漢司徒王允,他機(jī)關(guān)算盡,以為殺了董卓就萬事大吉,結(jié)果全家給董卓償了命。”
“南朝的桓玄,何等氣魄,也是機(jī)關(guān)算盡,以為殺了北府軍的劉牢之就萬事大吉,結(jié)果全族都給劉牢之償了命。”
“魏孝莊帝,以為殺了爾朱榮就萬事大吉,結(jié)果孝莊帝也給爾朱榮償了命。”
“永王,若簡簡單單一次刺殺就能解決皇位的問題,誰還敢當(dāng)皇帝?若簡簡單單一次刺殺就能解決權(quán)臣的問題,誰還敢當(dāng)權(quán)臣?”
他一一列舉了歷史上因自作聰明的玩刺殺,卻遭到慘痛失敗,拉上了全家、甚至全族來陪葬的例子,朱慈炤早嚇得是冷汗淋漓,支吾不能成聲,“老師,這,這。”
方原又繼續(xù)說道,“永王,何謂帝王之道?帝王之道就是如何拉攏最多的支持者,團(tuán)結(jié)在你周圍,認(rèn)可你的統(tǒng)治。這個過程簡而言之,就是團(tuán)結(jié)支持者,拉攏中立者,打擊反對者。”
“永王,我與你有仇?”
朱慈炤顫聲說道,“沒,沒有!”
方原說道,“我縱然不算是你的支持者,至少也算是個中立者,是吧!你連中立者都要不擇手段的打擊,搞刺殺,若真當(dāng)了帝王,是準(zhǔn)備將全天下都給逼反了,是吧!”
崇禎皇帝的駕馭手段是相當(dāng)明確,就是通過一再破格提升方原的地位,給方原騰出封賞玄甲軍的空間,安撫玄甲軍的軍心,杜絕宋太祖黃袍加身的情況。再通過支持朱慈煥、下嫁坤興雙管齊下,安撫住方原的不臣之心。
而朱慈炤這個政治低能兒,顯然沒有崇禎的眼光、手段,竟然妄想通過一次暗殺來清除方原,然后從方原手中奪回?fù)P州府、常州府的控制權(quán),簡直是蠢到了家。
秋兒見朱慈炤一副窩囊到家的樣兒,瞧了瞧大堂之外仍是全無動靜,厲聲大喝,“兩千軍士為什么還沒殺進(jìn)來?”
門外王府的甲兵匆匆來報,“稟王爺,王府外的軍士拒不奉詔,只是圍困王府,絕不入內(nèi)。”
府外軍士突如其來的變故簡直出乎朱慈炤、秋兒的預(yù)料,兩人是面如死色,渾然不知中間發(fā)生了什么。
方原訓(xùn)斥了朱慈炤,終于輪到背后的罪魁禍?zhǔn)浊飪海扒飪海阕哉J(rèn)為聰明絕頂,是吧!但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們已經(jīng)輸了!”
朱慈炤顫抖著聲兒說,“老師,我,輸,輸了?”
方原見他敗亡之際還一無所知,不由得生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憐憫,“永王,我來告訴你,你到底輸在哪里。”
方原站起身子,緩緩的說,“王府外的軍士,不是永王府的親兵,而是馬鳴祿他們派來的衛(wèi)所軍士,是吧!”
朱慈炤吞吞吐吐的說,“是,是。”
方原走近了他,與他近在咫尺,又說道,“馬士英、劉澤清、馬鳴祿這些人推舉你帶頭,是因為你有威望,還是因為你有能力?他們不過是令你來背黑鍋罷了。若你能殺了我方原,他們會闖入王府,殺了你滅口,然后奏報朝廷,你就是兇手;若你殺不了我方原,事后我會放過你?”
他一只手搭在朱慈炤瑟瑟發(fā)抖的肩上,不緊不慢的說,“永王啊!無論你刺殺我能否成功,你都會遭遇滅頂之災(zāi)。自你答應(yīng)了帶頭來刺殺我方原那一刻起,這個結(jié)局已是注定!”
朱慈炤這下才真正的體會到,搞陰謀真的不是請客吃飯,以他和秋兒的智商來玩這些陰謀詭計,那就是幼稚到家了。
朱慈炤嚇得癱倒在地,捉著秋兒的手兒說,“秋兒,你說話,說話啊!”
秋兒比他還稍微鎮(zhèn)靜一些,盯著方原說,“方原,你在危言聳聽,照你的說法,他們?yōu)槭裁床恢苯託⑦M(jìn)王府,將我們?nèi)繑貧ⅲ俊?br />
方原嘆聲說,“秋兒,因為他們比你們要聰明百倍,早就看穿了此戰(zhàn)的勝負(fù)手根本不在王府,不在能否立刻取了我方原的性命,而在他們能否徹底打敗,或是瓦解玄甲軍啊!”
“若他們能打敗、瓦解玄甲軍,我自是必死無疑。”
“若玄甲軍能打敗馬士英、劉澤清的軍隊,北上揚(yáng)州府,他們十之**就會來向我投降,推說是流民作亂,置身事外。”
“他們?nèi)舸藭r殺了我方原,那就是斷了所有后路。玄甲軍攻陷揚(yáng)州府之日,他們必然會給我方原陪葬!”
秋兒仍是不服輸?shù)姆瘩g,“方原,他們不殺你,你事后就不會找他們清算?一群膽小鼠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曹操打敗袁紹后,截獲了大量私通袁紹的書信,為什么不大開殺戒呢?”
方原呵呵一笑說,“他們不是膽小,而是認(rèn)為我方原比你要聰明百倍,絕不會為了捕風(fēng)捉影的消息就大開殺戒,因為那是師出無名。濫殺會造成揚(yáng)州府動蕩,更會引起其他各路軍閥的猜忌。”
方原將馬士英、劉澤清、馬鳴祿這些人的計劃分析得一清二楚,秋兒聽了是無言以對,低了頭再不言語。因她自以為是的慫恿,將她和永王送上了這條不歸路。
朱慈炤失魂落魄的問道,“老師,我現(xiàn)在該如何是好?”
方原暗嘆了口氣,扶起他,沉聲說,“我們只能在王府靜觀其變,等候他們與玄甲軍決出最后的勝負(fù)。”
玄甲軍還是第一次面臨沒有方原決策的危局。景杰,還有其他將領(lǐng)會采取什么措施,是否會群龍無首,各自為戰(zhàn),方原也是殊無把握。
這一戰(zhàn)其實也是景杰和玄甲軍的驗金石,景杰、玄甲軍到底有沒有獨當(dāng)一面的能力,此戰(zhàn)過后便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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