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鄉野小道上,格魯什變得越發沉默。
在這一年里,他終于明白了為何魔鬼之王會被稱之為多元宇宙之惡、正義之敵
并非只是因為魔鬼之王一手創造了地獄,創造了魔鬼這個邪惡的種族,更是因為他自身的邪惡!
在那次因為光輝之神的及時到來而退走之后,魔鬼之王并沒有放棄尋找制造原初魔鬼的方法,繼續向他們這個世界,向庫爾特王國派遣了魔鬼。
由于目的已被曝光,魔鬼之王索性就不再繼續隱藏自己的意圖,也不再隱藏他向阿薩托姆世界派遣了魔鬼的事實就在他派遣魔鬼的時候,他還特意向格魯什說了一聲。
他絲毫不在意格魯什是否會將這個消息傳遞給光輝教會和正義教會,他只是想要從格魯什這里獲得幾分樂趣。
他將這世間的所有生命都視作無關緊要的棋子,人命在他看來也只不過是一個單純的數字,所以不管發生什么事情,只要能夠讓他高興起來,他就認為這件事值得去做,那些代價也都是值得的。
這就是純粹的惡這一次魔鬼們的目標不再只是放在了貴族身上,因為與貴族相比,也許平民沒有一個腐朽的靈魂,可是他們卻會在臨死前產生足夠的絕望和怨恨!
魔鬼之王在事先就已經將這件事完完全全告訴了格魯什,哪怕知道自己會被這位魔鬼之王玩弄于股掌之間,可格魯什也還是如他所愿,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光輝教會和正義教會,然后圣武士都跟著行動了起來。
庫爾特王國已經成為了魔鬼與圣武士的戰場,不只是原本就已經在這個王國內的圣武士,在其他國家游蕩的圣武士也在陸續趕來。
魔鬼天生就會受到主物質位面排斥,就連在主物質位面誕生的原初魔鬼也不例外,這一次魔鬼之王并不打算與他們開啟位面戰爭,所以他只能夠派遣少量魔鬼來到庫爾特王國之中。
饒是如此,擅長躲藏和欺騙的魔鬼還是在這個王國中掀起了一陣波瀾。
這個王國早已腐朽不堪,平民過得苦不堪言,哪怕有著各大教會的幫助,也只是能夠溫飽的程度。
貴族只顧著剝削,不會去理會任何來自平民的哭訴,因為他們手中掌握著力量,而且教會也無法影響他們的統治,在這種有恃無恐的情況下,他們對平民的剝削便愈發肆無忌憚。
如果沒有外來力量的參與,這個王國的平民將會在麻木與反抗的狀態之間不斷沉浮
現在,魔鬼的到來徹底攪渾了這一趟渾水!
它們不會殺死那些飽受苦難的平民,它們會將力量給予他們,然后躲在幕后看著這人性百態。
陡然間獲得力量的平民之中,有的會選擇反抗貴族,有的會選擇壓迫他人,而有的會在推翻當地的貴族之后,自己也成為一個壓迫者。
這片大地上綻放出了惡之花,曾經的壓迫對象奮起反抗,將壓在腦袋上,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的大山掀翻曾經的壓迫者痛哭流涕,在這種情況下瑟瑟發抖,乞求曾經深受他們厭惡甚至仇恨的圣職者幫助他們曾經的援助者受到了被援助者的指責,平民謾罵著圣職者,怒問他們為什么要幫助貴族,為什么要去消滅魔鬼,明明魔鬼真真正正幫助了這個國家的平民
被煽動的人心令這個王國在短時間內變得動蕩不安,哪怕是心志堅定的圣武士都因此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產生了懷疑,更別提普通的圣職者了。
在魔鬼的推波助瀾下,這個王國徹底亂了起來,不少圣職者也出現了信仰動搖的情況。
他們無法親自出手去除掉那些腐朽邪惡的貴族,只要不徹底鏟除貴族,那么平民就永遠都無法過上好生活。
可是現在,魔鬼卻做到了他們想要做的一切,那么他們之前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
他們從一開始就抱著幫助平民的心情去幫助他們,可是直到現在,他們什么都沒有做到,反而是那些魔鬼,那些被他們憎恨和敵視的魔鬼已經幫助一些平民擺脫了困境所以,他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正因為這些事情,格魯什變得愈發沉默。
他并沒有質疑自己和那些圣職者們所做事情是否正確,他從沒有懷疑過這種事情!
只是,如果這種情況繼續下去的話,那么可能光輝之主冕下便會向所有人認錯因為他的錯誤,因為他太過于相信人類的意志,所以才導致了這一切事情的發生,如果在一開始的時候,他沒有與人類的貴族簽訂不可相互干涉的誓約,那么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無論是讓烏瑟冕下還是卡爾冕下,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做過任何錯事,他們確實是心系世人,甚至為了對抗這世間的邪惡,還培養了許多圣武士。
圣武士就是兩位神祇手中用來斬除邪惡的劍刃,為此他們飽受貴族的指責和謾罵。
格魯什自己也知道圣武士在這個世界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存在,可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有后悔過自己的選擇。
讓烏瑟冕下沒有做錯過什么事情,自然不需要站出來認錯,然而,如果事態繼續發展下去,他就一定會站出來攬下一切罪責。
到了那個時候,所有的指責和謾罵都會被指向這位神祇,盲目的民眾不會試圖去了解事情的緣由,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豎立在他們面前的靶子,一個任由他們攻擊且不會反擊的靶子!
有了這個靶子,他們就能夠為自己的怯弱找到理由,將自己所受到的不公和痛苦全都歸結于那位神祇
也許這就在那位魔鬼之王的計算之中,也許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不管怎么樣,光輝之神終將會受到無數人的痛罵。
只要魔鬼們看到了這一個可能,它們就會不斷地推波助瀾,讓事態不斷向這個方向傾斜。
格魯什想要阻止這一切,可是他又沒有什么好的辦法,究竟怎么才能夠阻止這一切?
他并不是一個聰明人,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解決這一切,他想不到解決這件事情的辦法!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夠任由事態繼續發展下去,他不能夠眼睜睜地看著那位心懷著世人的神祇落入無底的深淵當中,再也爬不上來!
他,想不到任何能夠完美解決這件事情的方法
這時,格魯什停下了腳步,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山谷,易守難攻,被一個反抗軍作為根據地。
他張開了干裂的嘴唇,輕聲說道:“卡爾冕下,請剝奪我圣武士和傳奇的身份,請拿走公正之理,請原諒我以后不能夠繼續作為您的公正之手斬除邪惡”
“格魯什,你真的確定要這么做嗎?”那個曾經隨和,而如今卻十分嚴厲的聲音在格魯什心底響起。
格魯什攥緊了拳頭,抿起嘴唇,但目光堅定依舊,“是的,只要我不再是一個圣職者,我就能夠加入反抗軍,這是我想到的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方法!”
“卡爾冕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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