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桓想到這里,心里突然變得非常的浮躁。
如果夏侯虞決定留在建康城呢?
雖然她留在建康城沒有任何的保障,至少還有鄭芬護(hù)著,就算失去了長公主之尊,卻也一樣能衣食無憂,且身邊全是她熟悉的親人。
跟著他去揚州,前途未卜不說,還意味著她將過上另一種與建康城時完全不同的生活。
她愿意承受這種風(fēng)險,適應(yīng)這種生活嗎?
蕭桓生平第一次后悔。
覺得他應(yīng)該在預(yù)料到他可能會和夏侯有義翻臉的時候,就應(yīng)該把他的想法告訴夏侯虞的。而不是事到臨頭了逼著夏侯虞做選擇?
是不是在他的心里,一直害怕聽到夏侯虞的選擇呢?
蕭桓暗暗長嘆了一口氣。
一直到達(dá)莊園,夏侯虞都沒有做出決定。
蕭桓目光黯淡,低聲道:“你先去歇了吧!我們明天見過盧淵就離開揚州。”
想要順利地離開建康,他得和盧淵談?wù)剹l件。
夏侯虞點頭,回了內(nèi)室。
可她怎么睡得著。
她找了杜慧說話,把路上發(fā)生的事告訴了杜慧,并道:“你說我應(yīng)該怎么辦?”
事關(guān)重大,杜慧沒有辦法為她做決定,卻告訴她:“兒不嫌母丑。是因為他們既然投胎到了這樣的人家,除了享受母親的照顧之外,還要接受母親的不足。長公主擔(dān)心腹中麟兒,我能明白。可我覺得,他能做您的兒子,是上天之命。他就得接受做您兒子應(yīng)該帶來的富華富貴,顛沛流離。”
夏侯虞豁然開朗。
不錯。
只要她永遠(yuǎn)和孩子在一起,富禍共享,豈不是比所謂的為了孩子能活得更好,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好。
人的一生很短暫,卻要活得開心、自得。
“那就跟著大都督好了!”夏侯虞下定決心,眉宇間流露出堅毅之色,“還好之前讓你們收拾了細(xì)軟,那些東西可都帶出來了。莊園里的東西也收拾收拾吧!不能帶走的全都舍棄了。我們?nèi)羰悄茈x開建康,這莊園恐怕是保不住了。”
而且有生之年恐怕也難以回來了。
杜慧見過宮中太多的混亂,她鎮(zhèn)定地微笑,恭敬地應(yīng)是,退下去做離開的準(zhǔn)備。
夏侯虞心潮澎湃,決定親自去把這個消息告訴蕭桓。
她覺得他肯定會高興的。
可惜她到達(dá)的時候蕭桓正在和他的部下說話,商討著怎么回?fù)P州的事。
但蕭桓看到她,還是中斷了話題,走了出來。
“怎么了?”夜間的天氣已經(jīng)很冷了,蕭桓有些擔(dān)心她會受涼,忙將身上的披風(fēng)解下來披到了她的身上,“你怎么穿得這么單薄就出了門?阿良他們呢?怎么身邊只有兩個侍女跟著?是不是有什么要緊的事跟我說?你可以讓阿良帶個口信給我,我回正院去見你。”
出門的時候還不覺得,此時站定,還真的覺得有些冷。
夏侯虞任蕭桓給她披上了披風(fēng),溫聲道:“我決定和你一起去北涼了!”
很普通的一句話,她卻在話音未落時看見蕭桓的目光一亮,整個人仿佛都明亮了幾分。
她以為他會高興地跳起來,或者是會高興地說些什么。
蕭桓卻只是含笑望著她,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好”,道:“母親會和阿弟等人直接從吳中坐船前往揚州。我們明天晚上就走。你好好休息,多穿些,免得路上難受。”
夏侯虞點頭。
蕭桓伸出手來。
夏侯虞以為他想摸摸她的頭或懷中的孩子。
他卻想了想,把手縮了回去,認(rèn)真地道:“天氣冷,你快回去吧!我在這里看著你走。”
夏侯虞心中大震。
他要看著她走嗎?
在她轉(zhuǎn)身之后,他又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夏侯虞想起前世。
她總是頭也不回地走掉。
怕自己回頭的時候看見他冷漠的臉。
如同她重生之后,怕看見那座叫挹翠亭的涼亭。
是不是在她的心里,那座涼亭不僅讓她喪命,更重要的是,它見證了蕭桓對她的恩情。
她為什么不愿意去多想那恩情背后意味著什么呢?
夏侯虞出了蕭桓的書房,慢慢地朝后山走去。
很多時候,她不敢多想。
就像她不敢多想為什么母親會失寵?為什么盧淵會支持她阿弟為帝?為什么蕭桓會和她聯(lián)姻?為何兩人之間總是那么的冷淡?
她在害怕。
害怕夏侯虞這個人沒有了晉陵長公主的頭銜,什么都不是!
沒有人喜歡她!
沒有人會愛憐她!
沒有人會尊重她!
沒有人會需要她!
夏侯虞徐徐地走著。
“長公主!”兩個侍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喊著她,想阻止她繼續(xù)往前走。
雖然有明月,可此時畢竟是晚上,長公主還懷著身孕。若是長公主有個三長兩短的,她們幾條命都不夠賠。
夏侯虞卻充耳不聞,繼續(xù)慢慢地往后山去。
兩個侍女立刻交換了一個眼神,做了個手勢,一個默默地繼續(xù)跟著夏侯虞,一個卻一溜煙地跑去找杜慧去了。
上山的路有點不好走,夏侯虞顧忌著肚子里的孩子,走走停停,速度很慢。
她就是很想上去看看。
想像前世一樣,坐在那里看看蕭桓離開時的青石路。
如果蕭桓回頭,會跟她說什么?
夏侯虞一步一步地朝山上去。
“晉陵!”蕭桓的暴喝聲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
她回頭。
看見蕭桓大步地朝她跑來。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
“你在干什么?這么晚了,你到這里來做什么?你是不是舍不得這莊園?到了北方,我一定照著這莊園給你建個一模一樣的。”
或許是覺得就算這樣,也沒辦法慰籍夏侯虞的失去,蕭桓放緩了聲音,低聲道,“晉陵,要是你實在舍不得,明天早上我陪你上山去看看,你不能就這樣跑到這里來。我們多擔(dān)心啊!”
夏侯虞沒有說話。
她看見了蕭桓額頭上的汗,也看到了跟在蕭桓身后那些人的震驚的神色。
“我只是想來走走!”夏侯虞輕聲地道,拿了帕子給蕭桓擦汗。
柔柔的綢緞從他的額間擦過,蕭桓有點懵。
夏侯虞雖然對他很好,卻從來不曾像現(xiàn)在這樣當(dāng)著外人如此的親昵!
發(fā)生了什么事?
夏侯虞看著蕭桓的呆樣子,忍不住哈哈地笑。
她問蕭桓:“若是我遇到了危險,你要救我,會讓你自己丟了性命,你還會來救我嗎?”
“當(dāng)然!”蕭桓皺了皺眉,可能覺得夏侯虞的話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還是想也沒想地道,“你是我妻子,也是我孩子的母親,若我連你們有難卻因為太過危險而不相救,我豈不是枉為人夫、枉為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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