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蕾妮希婭？”裘德朝圣壇試探性地喊道。

    聽見他的呼喚，那名少女投來目光，在看到少年后，她明顯一愣，隨即露出欣喜的神色。

    裘德幾乎聽到蕾婭也呼喚他的名字，然而少女卻很快收起喜悅，神情迅速恢復(fù)至原先的平靜模樣。

    這份平靜令少年感到陌生，它不同于蕾婭往常的佯裝不在意，而似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莊嚴(yán)。在少女身后祭壇的映襯下，這份莊嚴(yán)愈顯神圣。

    裘德只在離別那日見過少女的這種神情，當(dāng)時蕾婭捧著圣典，不知怎的施放出神罰術(shù)將他擊暈，導(dǎo)致他錯過斯坦修的最后一課，開啟這一系列的經(jīng)歷。

    少年用難以置信的眼神凝視著蕾婭，而少女則面帶輕淺的微笑向他頷首致意。

    “圣女，你們認(rèn)識？”圣壇旁的大主教阿方索斯·塔奧亦投來目光。

    “嗯。”蕾妮希婭保持著禮貌的微笑，用平靜自然的口吻回應(yīng)道，“朋友。”

    朋友。這個尋常的詞此刻卻令裘德感到陌生，眼前少女近在咫尺，但他們卻仿佛隔著一個世界的距離。

    轉(zhuǎn)念一想，他與蕾婭確實只是朋友，還能是什么？青梅竹馬也只是朋友，并沒有錯。

    少年凝視少女淺青色的雙眸，從中他能夠看見那份真實的堅定與虔誠，然而蕾婭卻不自覺躲避目光接觸。

    見鬼，一定是教會那些混賬影響了她，裘德暗自咒罵，他們肯定用教義或者某種說辭忽悠少女，令蕾婭變成這種樣子。

    這些該死的神棍，不可容忍。

    或許眼下還不是時候，但他一定會設(shè)法將蕾婭解救出去。

    少年盯著阿方索斯那張道貌岸然的面龐，盡力將怒火收斂，同時暗下決心。

    “很高興見到您，大主教，以及圣女殿下。”諾薩朝阿方索斯與蕾婭各行一禮，“在下諾薩，這位是我的搭檔，裘德。我們是賞金獵人，受領(lǐng)主渥倫西斯的委托來到雪落，試圖解決死靈法師莫德雷斯的威脅。聽聞教會亦致力于此？”

    “確實如此。”阿方索斯·塔奧對此予以肯定，“死靈法師莫德雷斯作惡多端，禍害北境蒼生，為圣光教義所斥。我等理當(dāng)履行圣光之意志，為世人鏟除此禍端。”

    “看來我們有共同的目標(biāo)。”賞金獵人微笑著走上前，與大主教親切握手，“讓我們通力合作。”

    阿方索斯亦微笑著與諾薩握手：“讓我們并肩作戰(zhàn)，共同對抗黑暗的侵襲。”

    當(dāng)日稍后的時間內(nèi)，賞金獵人與大主教聊了許多關(guān)于莫德雷斯的事情。

    圣光教派似乎對這名死靈法師頗有關(guān)注：此人先前從未有任何消息，上月中旬時突然出現(xiàn)在雪落，揚言要毀滅這座城市，除非領(lǐng)主答應(yīng)他的某項要求。

    其背景與動機(jī)均無從得知，由于情報極其有限，甚至無法對之進(jìn)行合理的分析或猜測。

    就大主教的觀點，眼下最佳的策略應(yīng)為以靜制動，等待莫德雷斯下次現(xiàn)身，布置防御對其進(jìn)行圍攻。

    當(dāng)問及莫德雷斯下次將于何處現(xiàn)身時，大主教給出的回答是：

    “很有可能就在這里，風(fēng)區(qū)大教堂。”阿方索斯如是說道，“褻瀆亡者歷來為我教所斥，遑論禍害蒼生，死靈法師勢必將圣光教派視為仇敵。我等此行來到雪落后莫德雷斯尚未曾露面，或許不日將現(xiàn)身教堂進(jìn)行示威，甚至發(fā)動襲擊。”

    “您的分析很有道理，大主教。”聽完后，諾薩朝其恭敬地點頭，“然而坐以待變不是我的風(fēng)格，我和我的搭檔會繼續(xù)調(diào)查莫德雷斯的行蹤。我們不妨從兩方面同時行動，若任何一方取得進(jìn)展，便相互通告，最終合力迎敵。如此，您意下如何？”

    “不錯的計劃。”阿方索斯亦頷首表示贊許，“我們將在教堂布置防御，如若莫德雷斯現(xiàn)身，教會定將第一時間通知二位。”

    “讓我們并肩作戰(zhàn)。”對計劃均無異議后，賞金獵人與大主教再次握手。

    之后大主教在教堂的圣餐廳招待二人用晚餐，相較于領(lǐng)主渥倫西斯的午宴，教堂的晚餐更為簡樸，然而少年卻無心關(guān)注這些。

    裘德一直在觀察蕾婭，少女的神情自始至終均是那樣平靜與虔誠，但從部分細(xì)節(jié)中，他隱約看出些許不自然。

    不僅于此，少女的沉默亦令他感覺十分反常，在裘德的印象中，蕾婭雖然不很坦誠，卻從未如此話少。

    他們僅數(shù)周未見，莫非摘下蝴蝶結(jié)發(fā)飾，披上潔白的頭巾，就足以改變一個人？

    裘德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

    這其中必有隱情，少年幾乎可以確信：這幅莊嚴(yán)圣女的模樣一定是蕾婭偽裝出來的，極有可能是教會的老神棍逼的，例如這位道貌岸然的大主教。

    倘若不嚴(yán)格遵守某些教派的戒律，有損圣女的莊嚴(yán)形象，蕾婭大抵便會受到這些老神棍的責(zé)罰。

    沒錯，一定是這樣。裘德終于將其中的前因后果理清，解救蕾婭的決心愈加堅定。

    返回冬麥酒館后，少年與賞金獵人如在蘭倫斯的青鴉酒館時那般，并排坐在吧臺前。

    這里既無“曦風(fēng)”亦無“暮靄”，二人各點了杯普通的麥酒，邊飲邊聊。

    “裘德。”諾薩照例舉杯猛灌一口，目光平視前方的酒柜，“你看上去好像有心事。”

    “你沒看錯，”裘德將酒杯放在柜臺上，單手撐著頭，“那位圣女殿下，蕾婭蕾妮希婭，我們是一塊長大的，我們的家鄉(xiāng)叫蘭伯汀。”

    “原來如此。兒時的玩伴，多年未見，如今的她令你感到陌生？”

    “不我們才一個多月未見。我本以為她沒能從地震中幸免，但今天”少年有些語無倫次，“不不，我想說的是她變了，至少表面上變得與從前不同。但我相信，肯定是教會逼她這樣做的，圣女的守則，教派的戒律，什么的。”

    “看得出來，你對教會有些意見。”諾薩用指尖規(guī)律地敲擊著臺面，“不過，圣光教派確實并非它表面看上去那般圣潔無暇。”

    諾薩稍作停頓，隨后壓低聲音說道：“作為一名法師，你剛才有沒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現(xiàn)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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