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午的陽光正濃,透過落地窗絲絲縷縷照進客廳里,又因為玻璃的折射,在地磚投射出一團五彩的光暈。請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p>
又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可凌俐卻無暇享受冬日陽光。她趴在地擦著地磚,被太陽烘得背脊、頭發都有些發燙,額頭也是一層細密的汗。</p>
離秦興海案件開庭不足十日了,最近這些日子,她忙得昏天黑地,一時半會兒也沒空想放了南之易鴿子的事。</p>
好在,熟悉控方證據、收集前期材料、應對質證等等準備工作終于告了一個段落,接下來,只剩最關鍵的辯護詞了。</p>
祝錦川讓她趁著周末休息一下調整下狀態,凌俐一得空,馬想起因為之前的受傷和出差,半個月沒有給南之易打掃房間,于是趁著有空履行承諾。</p>
一個午的忙碌,她終于再一次把亂成廢收容站的南大神狗窩收拾整理出來,再把落地窗前這最后一小塊地磚擦干凈,徹底大功告成。</p>
她站起身來,捶了捶因為長時間彎腰有些僵硬的后頸后腰,舒展著四肢,一低頭,卻看到坐在她面前的兩只狗狗可憐巴巴的眼神。</p>
凌俐轉過頭,透過半開著的房的門,看到南之易坐在大大的桌后面,面前擺著一摞資料,和一臺筆記本電腦。</p>
那一摞a4紙,他看一張扔一張,地板到處是紙,也是左一本右一本的,亂得不成樣子。</p>
凌俐捏了捏掌心。兩小時前,她才剛整理好的屋子,又被他搞得稀亂,很想去提醒一下他,不要隨手亂扔東西,這樣不僅不整潔,還不利于工作效率。</p>
可是看他滿臉專注沉在工作里的模樣,凌俐又猶豫了。</p>
今天早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是這樣的狀態,眼下略帶點浮腫的模樣,也像是剛熬了夜。</p>
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她嘆了口氣,摸了摸米粒和古麗的頭頂,找出牽引繩,準備干脆帶汪星人出門溜達一圈,順便買些吃的東西給南之易。</p>
一午了,他連水都沒有喝過一口,如果沒有人投喂,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南大神,怕是能把自己餓成標本。</p>
帶著汪星人圍著小花園轉了一圈,凌俐又到舅舅店里,自己吃了碗面,讓舅舅包了餃子,一個多小時后,凌俐拎著一個大大的裝著新鮮餃子、豌豆苗和調料的食盒,回到公寓。</p>
果不其然,南之易還坐在房里保持原來的姿勢,仿佛連屁股都沒挪一下的模樣。</p>
等煮好了餃子和蔬菜,調好了蘸料,凌俐敲敲房的門框。連敲了三通,清脆的響聲終于讓南之易如夢初醒般地抬頭,看著門口的凌俐,一臉的恍然。</p>
他起碼愣了三四秒,才說:“你什么時候來的?”</p>
又馬反應過來:“怎么你還沒走嗎?”</p>
凌俐看著他滿臉的胡茬和亂蓬蓬的頭發,有些無奈:“南老師,快兩點了,你該吃午飯了。”</p>
南之易皺著眉:“這么快?”</p>
又馬站起身,看看時間,感嘆了一句:“二十小時沒吃東西了,好像胃都被胃酸融化成黑洞,感覺簡直能吞噬天地。”</p>
然而等他吃到那一盒餃子的時候,卻是蹙著眉帶著挑剔:“白菜餡的餃子怎么能煮太過?餡已經不爽脆了,下次注意點。”</p>
凌俐安安靜靜地“哦”了一聲,一點也不想和他爭辯。南之易不會做飯卻出乎意料地挑食,口味刁鉆地很,從這些日子兼職外賣小妹的呂大小姐帶著甜蜜的抱怨知道。</p>
凌俐拿起封口膠,將南之易剛坐下掃翻在地碎成一塊塊的水晶杯碎片,密密實實纏起來,動作細致而小心。</p>
南之易一邊吃著一邊怪她的舉動,滿臉好地問:“你在玩什么?”</p>
凌俐眼睛也不抬一下,依舊是平靜的聲音:“把這些尖銳的東西拿透明膠纏起來,免得劃破那些拾荒人的手。本來是沒什么錢,一不注意被劃傷又不能停下工作,要是感染了,可怎么活?”</p>
她頓了頓,又說:“不僅是這些玻璃、瓷器碎片,還有你們男士用的剃須刀刀片、一次性針頭什么的,都要注意處理,要不然會給別人造成麻煩。”</p>
南之易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眼里一片笑意彌漫開,本來想說拾荒人怕是你有錢多了,看到她小心翼翼又細致的表情,卻不由自主點了點頭:“好,我以后會注意。”</p>
又面帶嫌棄吃了幾個餃子,南之易忽然抬頭,有些怪地看向凌俐:“看你最近狀態仿佛不錯的樣子,唇角隨時都是彎彎的,談戀愛了?”</p>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讓凌俐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急忙擺著手:“您說什么呢?不要瞎猜好嗎!”</p>
南之易卻一副不信的樣子:“那我怎么聞到空氣里一股濃濃的多巴胺味道?你談十個八個男朋友都沒問題,不過,約會之余記得答應過我的事好。”</p>
凌俐本想辯白幾句的,但深知南之易一向我行我素,不管他自說自話些什么古怪的東西,最終目的一定會落到讓她打掃衛生這件事,也不再多說。</p>
吃完東西,替他收拾好碗筷,又拿到廚房清洗干凈,凌俐想了想沒什么可以做的了,便出來和南之易告別,卻發現,他已經蜷在沙發睡著了。</p>
屋里雖然開著暖氣溫度將近二十度,可是他身只薄薄一件棉質襯衫,明明毯子在另外一邊的沙發,他卻寧愿蜷著抱著膀子瑟縮成一團,也懶得動一下。</p>
而米粒和古麗,分別霸占了他的一只拖鞋當枕頭,也安安靜靜躺在沙發下。</p>
凌俐搖搖頭,輕輕拿起一邊的毯子,又小心翼翼靠近,想要把毯子展開搭在南之易身。</p>
然而剛剛靠近,兩狗一人倏然間同時睜開眼微揚著頭,三對濕漉漉的眸子里都有警惕滑過,臉全是戒備,待看清楚是凌俐后,又都瞬間輕松下來,毫無防備安心地閉了眼,繼續睡覺。</p>
凌俐被這三只神同步的二貨弄得哭笑不得,搖搖頭,將毯子給睡昏死過去的南大神搭在身,又把落地窗的窗簾拉擋住陽光。之后,輕手輕腳關門回家。</p>
一路,她有些感慨。</p>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南之易工作起來的狀態,想到他日夜顛倒廢寢忘食的模樣,有些擔心起來。</p>
本來沒自理能力,現在又沒了好友的照顧,這南之易,還能不能順順當當活到過年?</p>
再想想剛才他瑟縮成一團側臥著,那突出的一片肩胛骨,要再少點肉,怕只能用瘦骨嶙峋來形容。</p>
實在放心不下,她拿出手機發了條微信給呂瀟瀟:“你家南大神廢寢忘食一心撲在工作,不知道這樣下去會不會猝死,希望有愛心的美少女能關心一下國家棟梁的死活。”</p>
想了想,她又發了條:“備用鑰匙在鄰居家門墊下面。”</p>
呂瀟瀟很快回話,短短五個字,大恩不言謝。</p>
關于怎么引起南之易注意,她之前給呂瀟瀟出的主意仿佛并不奏效。</p>
也不知道呂瀟瀟纏著南之易問過什么,南之易沒記住她不說了,反而專門拿他那幾百年才開一次的老人機跟凌俐抱怨說,她雇傭的外賣小妹怎么那么話多鴰噪地不行,能不能換一個人,最好物色一個啞巴。</p>
凌俐都沒好意思跟呂瀟瀟反饋這個信息,怕呂瀟瀟被打擊到吐血身亡。</p>
凌俐抿了抿唇,抬頭看到公寓門口巨大的一棵圣誕樹,忽然驚覺仿佛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p>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好多狗男女都是借著這樣一個洋節勾搭在一起,大把大把撒著狗糧,齁得她這種孑然一身的大齡未婚女青年逃無可逃。</p>
平安夜送溫暖,這樣的機會放在眼前,希望呂瀟瀟能使出渾身解數,取得點實質性進展。</p>
站在樹下仰頭看著圣誕樹懸掛的五顏六色的裝飾,她心情也越來越好,甚至開始暢想呂瀟瀟和南大神未來的發展。</p>
然而,一個電話卻把她拉回殘酷。電話是祝錦川打來的,不問她在哪里,也不說原因。</p>
他的指示很簡單,半小時內回所里,加班。凌俐舉著電話欲哭無淚。祝錦川明明說好讓她休息一個周末的,卻又一個電話粉碎了她想要回家補覺的夢想。</p>
這些天,她是一天都沒睡好的,哪怕睡著了,滿腦袋都是讓她緊張到肝顫的夢。</p>
要不是重復循環播放祝錦川交代過的辯護技巧,要不是夢到忽然庭了,卻在法庭找不到資料找不到辯護詞驚慌失措,要不是被撲克臉的審判長訓誡罰站守過道,有時候甚至會被嚇醒。</p>
晚休息得不好,白天難免跟不趟,從來不喝咖啡的凌俐,也開始跟著呂瀟瀟喝起了她并不是那么喜歡的琥珀色液體。</p>
匆匆回家換了衣服,又匆匆趕回所里,幾十元的出租車費用讓她很有些肉疼,然而更崩潰的是,哪怕大出血一把,她依舊遲到了。</p>
祝錦川臉黑得似能滴下水,聲音冷峻:“凌俐,你遲到整整十五分鐘。”</p>
她低著頭乖乖認錯:“對不起師父。”</p>
看她認罪態度還算誠懇,祝錦川沒再揪著這個問題訓她,只是把她拎到會議室,開始說起下周開庭的事。</p>
祝錦川說:“質證成功的前提,是熟悉對方的證據。前期我們已經做得很多,我相信你已經牢牢記住了。不過,有一點我仍舊要提醒你,在法庭,對秦興海,你應當少問為佳,你提問的主要目的,是糾正對方問話的偏差,澄清事實,除此之外,都是拿證據講話。”</p>
凌俐點了點頭,又拿著筆在筆記本重重劃下做了標記。雖然是祝錦川反復強調了多次的問題,不過他既然這樣重視,一定有他的道理。</p>
強調了對證據的熟悉,祝錦川說得更深了一步:“質證涉及到的所謂證據的真實性、關聯性、合法性隨時可能會涉及到法理學方面的問題,你這方面有所欠缺,一句話說錯,很容易被對方帶進去繞暈,所以,對于自己沒把握的問題,你寧愿少說,也不要說錯,明白了嗎?”</p>
凌俐又點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p>
看她滿臉的凝重,似是在努力消化剛才的話,祝錦川反而莞爾:“所以,現在開始模擬質證環節,你準備好了嗎?”</p>
凌俐猛然抬起頭,只覺得腦袋里狂奔過百萬頭羊駝。又搞突然襲擊?又來這一套?</p>
她無語望天,想到一會兒大概又會被某人挑毛病挑到生無可戀,罵到半身不遂,滿肚子都是牢騷。</p>
大過節的,祝大狀,你能給條活路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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