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俐一面感嘆田正言料事如神,一面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誠懇些,按照之前想好的說辭對他說:“南老師,你知道我之前那個案子里被算計得挺慘,我這樣做,也是回敬給祝錦川一份大禮。 ”</p>
說完,又簡單重復了一邊自己秦興海一案被祝錦川算計的過程。</p>
南之易歪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田正言卻做恍然大悟狀:“哦,我明白了。你是授薪律師,每個月拿固定的薪水,接案子沒有分成的,這個案子賺再多也沒你的份,反而都歸了祝錦川。簽了無償代理,讓他在眼看著兩億的標的卻吃不進嘴里,肯定很難受。”</p>
接著沉沉點頭,聲音里滿是贊賞:“不錯,你的辦法很不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不能更同意。”</p>
凌俐默默地給田正言的演技點了個贊。</p>
他明明早知道她的想法,然而那一番起承轉合的表演,簡直是影帝級別。</p>
從剛剛一聽到無償代理時候的震驚,到驚聞原因后的恍然,再到之后一瞬間的頓悟,情感變化的脈絡非常清晰,表情有層次又無順滑,她都快要相信田正言事先不知情了,不愁南之易不當。</p>
然而南之易卻面帶懷疑,沉默著半天不說話。好一會兒,終于說話:“你不是說你能理解他的做法嗎?”</p>
凌俐咬了咬唇,又趕忙說:“道理是這樣將,話也是這么說,可是,不給他懟回去,我心頭這口氣始終不順。”</p>
見南之易依舊不為所動,她急忙說出之前想好的托詞:“南老師,這家牛排館他也帶我來過的,是給你打掃完衛生的平安夜那天。他故意點了一個四人份牛排,卻不告訴我,我怕浪費硬撐著吃完,結果第二天消化不良胃痛了整整一天。他是這樣把我當成傻瓜,我了當他還嘲笑我繞著彎罵人,你說可不可惡!”</p>
田正言正在喝水,這一下沒掌住一口水噴出來,差點嗆到大咳。</p>
看到一側的南之易有些詫異地望著他,他忙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添油加醋:“平安夜的位置可不好定的,凌俐,他一定早存了心思來整你,讓你無話可說又沒法翻臉,真是可惡至極。”</p>
南之易終于被他嚴肅的表情和貌似合理的說法迷惑,雖然有些不情不愿,終究還是妥協:“好吧,你覺得要報復,報復吧。協議什么的,都按你說的做。”</p>
凌俐高興地嗯一聲,眼睛里滑過伎倆得逞的小興奮。而田正言早恢復了高冷表情,等配合凌俐表演的一時興起過去,回想起凌俐剛才的話,心里有一絲疑惑。</p>
雒都首屈一指的牛扒館,平安夜當晚的預定必定很搶手,提前十天半個月得下手不說,有時候不花點心思托點關系,還真定不。</p>
按說那律師是要取得眼前這小丫頭的信任,卻把人家騙來撐得快生病,這多此一舉的行為,似乎適得其反。</p>
忽然想起他當年在追求某只懵懂迷糊的單細胞生物時候說過的話:“你知道小時候,男生總是欺負女生,是什么意思嗎?”</p>
那時候某人一臉懵圈云里霧里的狀態,倒是和眼前這兩只都有些像。</p>
田正言勾起嘴角,想起自己在這個問題的答案,心底有幾分感慨。</p>
是啊,喜歡她,才會老是欺負她,捉弄她。</p>
腦回路異常的科學怪人雖然還沒長醒,卻并不妨礙在荷爾蒙的作用下,走二少年自以為欺負女生能得到對方關注的歧路。</p>
而那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在他們口里為欺負菜鳥律師用盡手段的反面人物,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目前尚未可知。</p>
還有,關于番茄妹口的這個反面人物,他的行為在田正言這樣一個曾經當過律師的人眼里,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p>
只是,完全可以直截了當跟番茄妹說,你身份特殊我們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只要說清楚前因后果,番茄妹這樣實心實意的孩子,未必不肯接受。</p>
又何必繞那么大的一個圈子?</p>
他皺起眉頭想了好一陣,只覺得揣摩不透也想不通,除了知道這人是故意為之以外,沒法推斷出更多。想不通,也拋開不再想。</p>
反正,正所謂棋逢對手,這一場,可有好戲看了。</p>
第九十五章</p>
牛扒房里的一番唱念做打,簽協議的事終于這樣定了下來,接下來的程序卻讓凌俐有些頭疼。</p>
她本來打定主意在春節后跳槽去其他所的,可那天見了祝錦川一面迷迷瞪瞪跟著他的思路走,答應不辭職了不說,現在為了無償代理這回事,為了自圓其說,她還真得繼續掛靠在祝錦川那里。</p>
還有,這個無償代理合同,要怎么讓祝錦川同意?</p>
她和南之易是有交情,也愿意無償打這樣一個官司,可是,她是授薪律師,簽不簽協議的,還是祝錦川說了算。</p>
如何讓祝大狀放過兩億標的額案件八位數的代理費,這個難題,還真不是一般的大。</p>
然而真是煩什么來什么,還沒想好要怎么過這一關,當天下午補辦銀行卡的時候,凌俐順便查了查余額,看到atm屏幕顯示的六位數,一時間驚呆了。</p>
再三確認確實是那數額沒錯,她連忙退出卡去找柜員,說:“我卡余額仿佛是搞錯了,麻煩幫我查查是不是誰轉錯賬了?”</p>
一番查詢過后,柜員妹子抬起頭:“應該沒有錯,這筆錢的轉出賬號,之前每個月月底都有一筆三千的款打到您這張卡,備注是工資。”</p>
凌俐頓時傻眼:“啊?工資?”</p>
柜員妹子看了看電腦,又轉過頭跟凌俐說:“最近這筆轉賬,雖然數額較大,不過備注也是工資。如果您覺得有錯,可以咨詢您的單位,可能這筆錢是年終獎吧。”</p>
說完又瞅瞅凌俐,毫不掩飾艷羨的目光。</p>
回去的路,凌俐緊攥著剛補辦的銀行卡,有些沒抓沒拿。</p>
按照銀行的說法,這筆錢是呈達所轉出來的,而轉出日期,正是在秦興海案件第三次開庭后的第一個星期一。</p>
開庭那日是周五,如果是對公業務,確實要到周一才能辦理。</p>
如此看來,這筆錢很有可能是所按照祝錦川的吩咐,轉到她賬戶的。</p>
想了想剛才看到的數額,凌俐頭大如斗,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p>
她苦笑起來,二十萬,對于祝錦川來說是毛毛雨,可對于她來說,真算筆巨款了。</p>
除了她剛剛賣掉房子后卡有過這么多錢以外,其余時間,這是她想都沒想過的數字。</p>
這筆錢,仿佛夠她在雒都三環以外不那么好的地段,買一套五十平米左右一室一廳小套間的首付了。</p>
一時間忍不住想象有自己小窩自由自在的幸福,忽然之間又搖搖頭。</p>
她怎么能這么沒骨氣?怎么能用這筆錢?</p>
之前她面前只有“如何讓祝錦川同意無償代理然后簽名”一個難題,現在又來了一個“如何把二十萬還回去”。</p>
凌俐臉都快扭成苦瓜,只覺得心煩意亂不知道怎么辦才好。</p>
回到家,凌俐拿起枕頭捂住頭,嗷嗚一聲倒在床,只盼望自己能此睡昏死過去不再醒來,免得再想這些糟心的事。</p>
————</p>
一大早,祝錦川到了辦公室,等內勤一班,便吩咐把她所里所有新收案件的簡要情況列表,送給他過目。</p>
等看到手里有的案件時,祝錦川有些拿不定主意。</p>
目前標的額最大的是一起他正在辦理的建工合同糾紛,案情簡單適合練手,本來提過讓凌俐一起辦理,可她似乎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感覺完全沒有一點興趣。</p>
至于一起玉米種子的植物新類型案件,難度有些大,如果辦理不好會打擊到她的信心。</p>
要不然再來一起家事糾紛?可某礦業集團老總意外身故后二審打到省高院的分家析產官司,原配小三小四私生子爭家產,丑態百出的,小野丫頭那性格,怕是光閱卷要把自己氣個半死,還是算了吧。</p>
看了一圈,他都覺得沒什么合適的,只能再找。</p>
心里存了事,祝錦川不由自主點燃一支煙,一番躑躅之間,忽然,門口方向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p>
祝錦川將桌面的幾張紙收入抽屜,掐掉了煙頭,接著坐直身體淡淡的一句:“請進。”</p>
虛掩著的門被推開,隨之而來的一張清秀的小臉,倒是讓他很意外,也有些驚喜。</p>
“二妹?”他不由自主站起身來,聲音微揚:“你怎么過來了?不是說元宵節以后才班?”</p>
凌俐緩緩步進祝錦川的辦公室,先是聞到煙味有些不適應,接著聽到他又這樣稱呼她,眉頭微微皺起。</p>
不過,反正他一貫的我行我素,她再三的糾正也沒用,凌俐干脆忽略掉這個讓她有些不悅的稱呼,直接開門見山:“祝主任,我自己談了個案子,無償代理協議,需要您對協議的確認和所里的公章。”</p>
祝錦川沒想到她一開口是公事,倒是有些意外的模樣。然而聽到無償代理這回事,他馬說:“你不要好心幫人白干活,再小的官司,多少都要收點代理費,至少五千起,懂嗎?”</p>
凌俐垂下眸子盯著自己腳尖:“已經是談好的狀態了,我幫朋友而已,不會占用所里的資源,也不會給您帶來其他麻煩。”</p>
祝錦川正要說她幾句太過天真之類的話,可看她垂著眼簾肩膀有些瑟縮,以及唇角抿得緊緊的不安,忽然心里一軟。</p>
他終于妥協:“好吧,你擬好了協議把初稿拿過來,我看一眼沒有問題,拿去辦公室蓋章。”</p>
凌俐點點頭,心里惴惴不安。協議她早按照所里的固定格式擬好,南之易的簽名也拿到,可終究有些心虛。</p>
祝錦川是什么人?省內知識產權糾紛第一梯隊的律師,怎么可能看不出和南之易有關的案子鉆出個無償代理的無厘頭?</p>
可丑媳婦總得見公婆,最終她還是磨磨蹭蹭掏出協議擺到他桌面,心如擂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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