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賣房歸來的凌俐,正好趕下班高峰,她好容易擠了公交車,閑來無事如同平常下班時候一般翻看著手機,卻發現,微信里有人發來好友申請。</p>
她點開一看,“新的朋友”最排的“正言”二字,讓她忙不迭通過驗證。</p>
不用問,這位必定是田正言本尊。</p>
果然,剛剛加,對面發來一段語音,那聲音正是田大牛的。</p>
他說,這些日子學校已經開學,他沒時間天天守在1802處理案件善后事宜,而凌俐已經三天沒有聆聽過他的教誨,只好加微信好聯系。</p>
凌俐猶豫了半天,到底沒好意思也發一段語音過去,只打了一個“好”字。</p>
正想收起收起,忽然微信的最方出現一排信息。</p>
再一看,原來她被拖入一個微信群里,群的名稱是“慶祝大傻南之易出坑”。</p>
再看看群成員,只有她、田正言和一只哈士。</p>
說是哈士,其實因為那人頭像是哈士,正經名字其實叫做“辣炒花甲”。</p>
凌俐噗嗤一笑,這群的名字要是被南之易看到,妥妥的會跳腳。不過,也幸好原始人南之易不會玩微信,算他們背起來說他再多的壞話,原始人也不可能知道。</p>
凌俐推測著辣炒花甲大概是楊千帆了,有些怪楊千帆不是應該走知識分子路線嗎?怎么會起這樣一個吃貨的名字。</p>
她正在疑惑,忽然群頭像方跳出個紅色的“2”。</p>
點開一看,那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兩行字。</p>
易:???</p>
正言:……</p>
三個字兩排標點,看似沒頭沒腦的,凌俐卻馬明白過來,看來,南之易也被拉進群里了,而田正言似乎很無語。</p>
凌俐有些錯愕,南之易對智能機的理解尚且停留在可以玩貪吃蛇和連連看的境界,至于微信是啥,他不關心也沒時間關心。</p>
然而才幾天時間,這貨居然有了微信?凌俐還在詫異著,群里又跳出來兩行字。</p>
正言:番茄妹,你拉他干嘛?快把他踢了!</p>
易:老甜甜,你搞小團體說我壞話?</p>
凌俐忙打字辯白。</p>
綾:不是我……</p>
綾:我沒有南老師微信……</p>
她剛輸入完,忽然最下方跳出那只哈士笑到飆淚的表情。</p>
正言:……</p>
易:???</p>
辣炒花甲:是我是我還是我。</p>
接著,一個“父愛一擊”的表情發出來,還@了易……</p>
凌俐卻嚇得差點甩掉手機。這楊千帆,平時對著田正言一副老板說什么都是對的的模樣,對南之易也畢恭畢敬從來都是用敬語,沒想到在微信卻這么放得開?</p>
然而更讓她掉眼珠子的還在后面……</p>
剛才一直用簡單省略號表達自己復雜心情的田正言,這時候發出了一張饅頭臉,下面配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p>
凌俐更加風凌亂起來。以田正言三十掛五的年齡,似乎并不是使用這種“斗圖”系列表情的群體,而且,這猥瑣風格的圖片,跟他本人清俊的外表和傲嬌的氣質,完全不搭邊。</p>
沒想到,田正言和楊千帆師徒兩個,私底下的交流居然是這樣的風格。</p>
好變態……</p>
看來,南之易說得果然沒錯,田正言人格分裂,不僅自己分裂,還帶著學生一起狂奔在精神錯亂的大道,一去不回頭。</p>
與凌俐內心戲洶涌澎拜卻有千言萬語也不敢說的慫相,南之易顯然很放得開,直接表達了自己此刻的心情。</p>
易:???</p>
凌俐噗嗤一笑,一時忍不住也打了字。</p>
綾:……</p>
仿佛自帶冷場功能,自從她的一串省略號發出來,群里再沒了動靜。凌俐只默默揣測這短短幾分鐘背后的風起云涌,再不敢多說一個字。</p>
沒想到,還沒等她到家,辣炒花甲的好友申請卻發了過來。</p>
凌俐猶豫半天,雖然有些不情不愿的,還是終于點了同意。</p>
楊千帆雖然有些人格分裂,可不管怎樣也算是暖男一枚了,不過放浪形骸了點,起碼人還是很靠得住。</p>
剛剛通過驗證,辣炒花甲跳出來打招呼,簡簡單單三個字:番茄妹。</p>
凌俐一時腦袋抽風,都打好了“當初在海東時候叫人家林妹妹,現在你叫我番茄妹”,幸好及時醒悟過來,忙刪掉那一長串莫名其妙的字,又甩出一串省略號表達自己無語的心情。</p>
等消息發出去,凌俐失笑。今天跟受了田正言傳染似的,其他字也不會打了,只會發省略號。</p>
很快,對面又有了回信。</p>
辣炒花甲:妹紙別怕,是我。</p>
綾:……我知道是你。</p>
辣炒花甲:妹紙,聽說你跟小易易有曖昧。</p>
綾:!!!</p>
手機這頭的凌俐,不只是驚訝那么簡單,準確來說整個人已經呆若木雞,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話,只好拿三個感嘆號模擬自己額角的三條黑線。</p>
這句話槽點實在太多,如,稱呼南之易為“小易易”,又如,她跟科學怪人……有曖昧?</p>
這楊千帆,也太能腦補了吧?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來的?</p>
忽然想到了什么,凌俐打字回復:你不是知道嗎?那是權宜之計,不過是為了迷惑對方而已。</p>
正在手足無措之間,那邊的對話框又跳出一行字。</p>
辣炒花甲:別否認了,才不是那事。你想想,當初怕你吐,他不坐飛機坐高鐵回去阜南?這事我家田媽可跟我抱怨了好久。</p>
凌俐似乎覺得這句話哪里不對,可看了半天,還是沒抓到關鍵點一般,只覺得無的別扭,卻不曉得問題在哪里。</p>
不過,經過他這一番提醒,倒是讓凌俐回過神,一件件關聯的事情忽然全部跳了出來。</p>
連哄帶騙的南溪之行、拎著她脖子把官司砸到她頭、海東機場的大風接過她手里的行李箱、一包能壓住她惡心感覺的重口味筍絲、還有是之后變著花樣非要坐高鐵不坐飛機……</p>
忽然又想起,那天在湖東省,他手被門栓敲得一團烏青,還有更早以前,他和靳宇搏斗把手劃傷的事。</p>
明明弱雞一樣的身材和力氣,卻偏偏自不量力總是擋在她面前。</p>
不想還好,這一想起來,頓時覺得似乎哪里不對了,一時間耳朵有些發燙起來,不敢回話也不知道該怎么回話,干脆關掉微信裝起了鴕鳥。</p>
然而,原以為不會再找她的田正言,忽然之間又打電話讓她過去吃頓飯。</p>
從地鐵下來,凌俐磨蹭了很久,只覺得心亂如麻惴惴不安,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p>
她磨蹭到了七點還沒動身,卻是田正言忍無可忍打來了電話催她,這才以壯士斷腕一般的心情,送門去。</p>
惴惴不安按響1802的門鈴,凌俐祈禱著南之易不要在屋里。</p>
然而,和以往一樣,老天爺從來不會如她的愿。南之易不僅在,還是蹦蹦跳跳來開門的那個。</p>
凌俐見到他,臉一下子紅起來,嘴里結結巴巴:“南……南……”</p>
南之易話都沒說一句,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的模樣,匆匆忙忙捧著手機跑回沙發窩著,一副你是誰你奏凱不要來煩我的模樣。</p>
田正言正好出來,看到南之易和沙發融為一體的造型,搖了搖頭,對凌俐說:“他在鼓搗微信支付。現在這二貨把自己的錢都拿去做了好人好事,學校工資又還沒發下來,我只好給他注冊個微信,綁了我的卡,方便手機支付。”</p>
凌俐恍然大悟。難怪南之易忽然之間有了微信,原來是因為散盡了家財,沒了錢所以掛靠了土豪田正言,成了靠附屬卡買單的“小三”。</p>
田正言感嘆一句:“十年了,原始人終于開始朝現代人進化了。”</p>
凌俐也不由自主受到感染,接過他的話頭:“是啊,山頂洞人下山了。”</p>
南之易卻抬起頭瞥她一眼,那清亮的眸子看得她心猛然一跳,剛剛還不那么緊張了,這一下子又說不出話。</p>
然而南之易微瞇著眼,好半天似笑非笑的一句:“你是北京猿人的后代嗎?都打不過劍齒虎的。”</p>
凌俐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也覺得這句話沒毛病。</p>
現代人不是從猿人進化來的嗎?而且,人類打不過劍齒虎,又有什么怪的?</p>
所以,有什么丟人的?可看南之易那嘲諷的神情,仿佛,這句還另有玄機?</p>
田正言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跟她解釋起來北京猿人的梗:“現代人是智人的后代,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劍齒虎因此滅絕。至于北京猿人,不僅被智人吃,還被劍齒虎吃,同為人類,卻跟智人差了幾個檔次。一般人想當然認為國人的祖先是北京猿人,其實大謬。”</p>
看凌俐目瞪狗呆的模樣,田正言嘆氣:“這個人罵人起來是繞彎的,實在聽不懂過了吧,免得糟心。”</p>
南之易熟悉的嘲諷風格又回來了,凌俐拍了拍胸口,放下心來。</p>
楊千帆這個偽裝成暖男的八卦男,亂配cp,學自己老板人格分裂也算了,居然還傳起她跟南之易的緋聞來了?</p>
只不過他似乎算漏了一件事,以南之易的腦回路,豈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揣摩的?</p>
她曾經有過的慘痛教訓來說,南之易這尊大神,真的不能以常理度之。</p>
“成了。”南之易忽然抬起頭來眉開眼笑:“等著啊,我發個紅包。”</p>
話音剛落,微信里新信息的聲音想起。凌俐點開一看,群里發了個“嗟,來食”的紅包,她完全來不及考慮紅包面侮辱性的語言,手下意識點了去。</p>
等打開了,她發現這大概是個1000元的大紅包。</p>
而搶紅包的記錄森森打擊了她……</p>
南之易自己最快,搶到了兩百多,田正言緊隨其后,好巧不巧搶了個666。她自己是第三,搶了……0.23。</p>
最后一個群成員辣炒花甲還沒搶,可明顯她多。</p>
一千元的紅包搶兩毛,她望天流淚,真是屈辱啊。</p>
還在感嘆丟人的紅包,田正言已經抗議:“南之易,麻煩你不要慷別人之慨,拿著我的卡發紅包,你幾個意思?”</p>
南之易一向的厚臉皮,絲毫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反而摸著下巴感嘆:“山方七日,人間已千年。我不過閉了個關而已,現在買東西不僅不用帶錢,連卡都不用帶了?”</p>
田正言白他一眼,看白癡的表情:“你以為我每次買單把手機給服務員是在干什么?”</p>
明明是在嘲諷他,南之易卻兩手一攤無辜的表情:“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每次都要擺下自己的土豪手機以滿足你無處安置的虛榮心。畢竟你現在年老色衰,除了錢,沒什么能顯擺的了。”</p>
凌俐絕倒,田正言也被噎得無話可說。</p>
田大廚親自掌勺的晚飯非常豐盛,田正言甚至還開了瓶紅酒,據說是萬一瓶的,還一時興起給凌俐示范怎么喝紅酒才是正確的。</p>
當然,土鱉凌俐哪怕裝模作樣一番,也并喝不出來高級貨和平時偶爾一喝的大路貨,到底有什么不一樣。</p>
南之易則依舊不給面子,一本正經的拒絕:“不喝猴尿謝謝。”</p>
官司已經了結,這大概也算是散伙飯了,凌俐有些可惜怎么楊千帆沒有來,田正言說他剛去了美國,這時候怕是還沒下飛機。</p>
凌俐一愣:“啊?那他還搶紅包呢!”</p>
田正言一愣,忽而醒悟過來,笑得意味深長。</p>
吃過晚飯,原來例行公事一般的討論案件時間難得地輕松了下來,田正言只問了一個和案子有關的問題:“說好了等官司結束給你找個新的律所,怎么樣,有意的嗎?”</p>
凌俐躊躇起來,好一會兒才說:“等我手里的國家賠償案子完了,我再考慮下吧。”</p>
其實,這一個多月過去,她也不是如當初那樣非常迫切地想要離開呈達所。而且,祝錦川在關鍵時刻的提醒,不說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可對最后他們能摸左青山那條線,還是很有用處的。</p>
田正言看她皺著眉頭心事重重的模樣,也不說破,只是心里開始思量。</p>
在凌俐身邊放個祝錦川,始終還是有些開門揖盜的嫌疑,不把那人弄走,想要指望兩個蠢孩子順利發展,終究是有些風險的。</p>
然而再想想又丟開手,釋然一笑。</p>
小番茄經過這個案子的磨礪,如今越來越出眾的模樣,算不知不覺干掉一個祝錦川,也止不住其他人。</p>
自己能做的已經做完,已經推得某人大大向前走了一步,連手都牽了,現在總不能拿槍指著兩個懵里懵懂的蠢貨讓他們洞房吧?</p>
這最后的一層窗戶紙,只能靠二少年自己捅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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