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恍恍惚惚從西城回到東城，凌俐心里有事，不知道怎么竟然走到了南之易的樓下。 </p>
下意識通過樓下的門禁密碼開了門，進到了樓梯間，凌俐忽然回過神，自己怎么又跑這里來了？</p>
他不在家，連兩只汪星人，他也拜托給了其他人啊……</p>
這里已經完全不需要她了。</p>
說不清楚心里是怎樣復雜的情緒，凌俐恍恍惚惚轉身準備回家，一回頭看到了門外牽著狗的桃杏和陸鵬兩人。</p>
一向眉眼討喜的桃杏，意外地對她冷著臉，只哼了一聲，繞過了她準備樓去。</p>
凌俐急忙拉住她，急急說道：“你們南老師去了瓊州大學，你怎么也不勸勸他？”</p>
桃杏憤怒地轉過臉：“您別假惺惺裝好人了。我們都知道了，要不是為了付你的律師費，南老師怎么會被逼到瓊州去？”</p>
凌俐頓時啞然。確實，一切都因是她而起，桃杏這番話，不算過分。</p>
而剛才還兇巴巴的桃杏，忽然間眼里泛著淚光仿佛要哭出來的模樣：“南老師從來不在乎錢，可為了要給你一千萬，浪費掉五年的時間，以瓊州大學那剛起步的條件，算過了合約時間，他在科研也落后了別人一大步，根本補不起來。</p>
她低下頭看著兩只狗，滿眼的心疼：“還有米粒和古麗，只怕過一陣子也要運去瓊州了。那邊雒都可熱多了，米粒這一身三層的毛，怎么能受得了？只怕天天都得呆在空調房里，都不能出門玩了。”</p>
說到這里，桃杏忽然啐了她一口，聲音尖利起來：“這樣的錢，你拿著也不覺得燙手？”</p>
陸鵬卻清醒淡然地多，勸著桃杏：“粉妹姐幫南老師打官司，本來應當收律師費。起被人冤枉潑臟水，浪費五年時間對南老師來說，很快能追回來的。”</p>
勸完桃杏，陸鵬轉頭向她，淡淡說道：“我相信南老師的，他不會這樣隨波逐流，也不會沒了最好的實驗條件一蹶不振。”</p>
愣愣地看著情緒快要失控的桃杏，和面冷靜實際看她的眼里也帶著一絲輕蔑的陸鵬進了電梯，凌俐只覺得有些話如鯁在喉一般，說不出，也咽不下去。</p>
出了公寓樓，她站在樓下，不知道該何去何從。</p>
她下意識打開包，看著那章帶給她巨大困擾的票據(jù)，手指輕輕拈著它，為怎么處理它而犯著愁。</p>
如果收下來的話，小寶的病……</p>
僅僅只是這樣一想，那薄薄的一張紙，卻似馬變得千斤重一般，沉沉下墜。</p>
凌俐手被燙了一般，忙不迭縮了回來。</p>
這樣一大筆錢，她不僅是受之有愧，而且，怎么能將之前經歷的一切，化作金錢的交易？</p>
作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菜鳥，能和在各自專業(yè)里都是頂尖人才的兩人一起并肩作戰(zhàn)，實在是太難得的機會。為案子操碎了心的日子，雖然過得艱苦，可回憶起來還是有不少的樂趣。</p>
如，一起在田正言家蹭飯吃、聽他倆每天例行公事一般的斗嘴、還有那天南之易在法庭里演技爆棚的一番表演。</p>
這些寶貴的經歷，怎么能用錢來衡量？哪怕是這樣一大筆她在夢里也不曾想過的數(shù)額。</p>
尤其是，如果收下這錢，隱隱意味著，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再那么純粹。</p>
金錢的誘惑力固然很大，也確實是她非常需要的東西，可相起南之易的五年時光，相起她這一段快樂充實的日子，實在不值一提。</p>
凌俐慢慢關了包，抬頭望向面前大樓的最高那層，暗暗做了決定。</p>
從那天和田正言見面后，凌俐一直處于焦灼的狀態(tài)。因為，她想要聯(lián)系南之易說退錢的事，可是，卻一直聯(lián)系不他。</p>
她手里唯一的聯(lián)系方式，是南之易的手機。然而，無論是早、凌晨、午還是深夜，不管她什么時候撥打，無一例外的，從聽筒里傳來的，都是提示對方手機關機的聲音。</p>
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沒開機，還是換了號碼。</p>
心亂如麻的狀態(tài)下，她班也顧不得了，每天盯著電話發(fā)愣，盼望著南之易早日發(fā)現(xiàn)自己在拼命找他。</p>
可幾天下來，不僅電話沒回音，連微信他作為頭像的那張一筐水果的圖，也一直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變化。</p>
她非常擔心，如果不及時把錢退給對方，南之易真的會把自己五年的寶貴時間砸進去。</p>
滿腔的不安與愧疚無處宣泄，凌俐終于忍無可忍，哪怕知道南之易沒有開機看不到微信，她也顧不了，抓起手機按下對話框里那個小喇叭。</p>
“南老師，你回來阜南吧，我不要錢了，你不要去瓊州。”</p>
這簡短的一句話，她起碼說了十幾次。</p>
并非是反復嘮叨他，而是每次這句話說到一半，她忍不住聲音里帶了些哽咽，只好手指滑取消掉發(fā)送，又重新說過。</p>
終于可以平靜無波地說完這句話，凌俐松了一口氣。</p>
滿心希望地等著回音，然而，又是毫無動靜的一晚。凌俐輾轉反側，睡覺也沒睡踏實，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瞇了一覺。</p>
這一覺睡到午才起床，凌俐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眼下有些發(fā)青，嘆了一口氣</p>
這樣下去，可怎么熬得住啊，要看著眼袋都要變四個了……</p>
她強迫自己趕快轉移注意力，故意不帶手機出門溜達一圈加吃飯，可心里有事，一碗小餛飩吃了一半沒了胃口，急匆匆趕回家，等進了門，忙不迭抓起放在茶幾的手機。</p>
依舊沒有電話，也沒有短消息。</p>
希望再次落空，凌俐忍不住再度焦躁起來。可等她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手指點開微信時，卻發(fā)現(xiàn)南之易的頭像跳動著一個紅色的1。</p>
那一瞬間，巨大的驚喜涌入心間，她腦袋都有些暈乎乎的。</p>
凌俐忙不迭點開頭像，卻被他牛頭不對馬嘴的回話弄得摸不著頭腦。</p>
易：有見過紅色驚嘆號嗎？</p>
“紅色感嘆號，什么東西？”凌俐嘴里嘟囔著，在微信回了“？？？”三個問號過去。</p>
結果，起碼等了幾分鐘，對面也沒人回話了。</p>
凌俐等得著急，實在忍不住，又打了一串“？？？”，強調著自己的疑惑。</p>
然而信息發(fā)出去以后，對面反饋過來一個紅色的驚嘆號。</p>
微信顯示：消息已發(fā)出，但被對方拒收了。</p>
凌俐徹底怔住了。</p>
這是什么鬼？南之易……居然把她給拉黑了？</p>
她不過是要還給他那一千萬，結果這貨把她當成蛇蝎般避之不及。</p>
再打電話過去，毫不意外的，聽筒里是對方手機已經關機的提示。</p>
說不清楚心里是急還是氣的，凌俐把手機恨恨地砸在了茶幾，嘴里大叫一聲：“南之易，你這個混蛋！”</p>
窗外樹枝歇著的小鳥，被她忽如其來的喊叫聲嚇得撲棱棱亂飛一陣，帶動著剛才落腳的枝椏也一陣晃動，似被風吹拂一般。</p>
搖曳的樹影投射到地板，地面太陽透過樹葉縫隙的光斑，也跟著搖曳起來。</p>
不知怎么的，凌俐忽然想起那天，南之易吩咐她找人把窗外的樹枝清理掉的事。</p>
原來他那天下午跑來，是真的來跟她告別的。</p>
只是她一向轉不過彎來，雖然當時察覺到了他和平時有些不一樣，卻沒能深問下去，還只當他是普通的出差。</p>
如果當時她能多問幾句，如問問“你去干什么”之類的話，說不定問出緣由所在，他不會走了。</p>
可是，當時她傻乎乎放任他離開，現(xiàn)在又過了快半個月，只怕那什么人才引進協(xié)議早簽好了已經開始履約，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頭。</p>
自己也，太遲鈍了點……</p>
凌俐心里又悔又急又委屈，一腔的負面情緒找不到出口，憋得人難受極了。</p>
越想越難過，一陣鼻酸過后，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最后，她不顧形象地蹲在沙發(fā)，一邊扯著紙巾擦著傾瀉而下的淚水，一邊咬著牙在心里罵著南之易。</p>
她哪里想過要錢？南之易把她當什么了？</p>
莫名其妙拿這什么匯票當律師費，之后不聲不響地跑掉，把她架在這火烤，被千夫所指戳脊梁骨，好大一口黑鍋砸下來。</p>
她這小菜鳥，又怎么背得起？</p>
凌俐抹了把淚，將手心里的紙巾狠狠揉成一團，瞄準茶幾邊的垃圾筐，準確無誤地扔了進去。</p>
緊接著，吸了吸鼻子，緊緊捏著拳頭，自言自語：“不管了，先找到他再說！”</p>
不是個人才引進協(xié)議嗎？不是要懟瓊州大學嗎？找門去把錢還了，如果對方還不放人，大不了她再來一次無償代理幫他把這協(xié)議也解除掉，把他抓回阜南。</p>
只可惜，她再有雄心壯志，南之易躲著不見她，凌俐也毫無辦法。</p>
走投無路之下，她只好又找了田正言。</p>
田正言開門見到是她，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把她讓進屋，他繼續(xù)收拾著行李，側過臉淡淡的一句：“我要去日本一陣子，千帆也在美國，如果案子有后續(xù)事宜，還得拜托你去法院處理。”</p>
凌俐心不在焉地搭著話：“哦，您是不是要陪霸王龍去了？”</p>
才說完，她反應偶來，忙不迭捂住嘴。</p>
天辣，她受南之易影響實在太深，一時不注意霸王龍這個稱謂從嘴里面溜了出來。</p>
完蛋，這下可把田大牛得罪慘了……</p>
然而田正言卻是毫不在意的模樣，只對著她似笑非笑的一句：“沒想到你這么快和南之易處于同一個腦波段了。”</p>
之后，他扣好了行李箱，抬眸說著：“我猜你這次來，是打定主意不要那一千萬了？”</p>
聽到他說起自己關心的事，凌俐忙不迭點頭：“當然不能要，這還用說嗎？”</p>
他輕笑一聲，接著向她攤著手掌：“那把匯票拿來吧，我去處理。”</p>
凌俐趕忙從包里掏出那張匯票，雙手遞到田正言手里，眼見著他接了過去，心里很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p>
看著她連呼吸都仿佛輕松幾分的模樣，田正言失笑：“我還是第一次看有人把一千萬當燙手山芋一般。番茄妹，這不是小數(shù)目，你收下的話，你那些刻薄親戚、同事、同學，都不會再看不起你了，還夠你衣食無憂好一陣子。還有，算你甘愿平淡不需要這錢，可你的表侄不是正在治療白血病，也許這筆錢能夠以備不時之需？”</p>
田正言分析地很清楚，顯而易見他早已看透這一千萬能給凌俐帶來什么。</p>
凌俐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但是依舊毫不猶豫地搖著頭。</p>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把那筆巨款當做自己的囊之物，自然也沒有期盼的感覺。</p>
她認真地回答：“我在這個案子里做的事，我認為已經取足了報酬，再多拿一點，我一輩子都不會心安。至于您說的拿錢給小寶治病的問題，也許有那么一天實在走投無路我會向你們伸手借錢，可是那也絕對不是我罔顧原則，收下這錢的理由。”</p>
田正言定定地看了她好一陣，眼神越來越犀利，似能把人看穿一般，看得凌俐背后泛起陣陣涼意。</p>
不過，她絲毫沒有心虛，更不會畏懼。</p>
因為，剛才那番話，是她的真實想法。</p>
好一會兒，他收起眼里的厲色，搖著頭笑起來：“傻正直這個詞，是專門為你準備的。好吧，算你通過考驗。”</p>
這一番話讓凌俐有些摸不著頭腦，可這時候還有事沒解決，容不得她多想。</p>
想到南之易這不靠譜的貨還在瓊州，她忙說：“我聯(lián)系過南老師了，想勸他回阜南，可他不接電話也不搭理我，還把我拉進微信黑名單里，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我想去瓊州找他，田老師，你可知道地址？”</p>
田正言像是早有預料一般，絲毫沒有吃驚的神色，只從桌面拿起一張紙遞給了她。</p>
“這是南之易所在的校區(qū)和院系，宿舍位置。至于學校的地址，你自己百度瓊州大學。好好的一個寒假都圍著南之易轉，我現(xiàn)在要去哄老婆孩子了，沒空管這攤子爛事，所以抓這個傻蛋回阜南的重任，交給你了。”</p>
看著紙條那簡單的一行字，凌俐握了握拳。</p>
躲著我是吧？以為能用錢打發(fā)我是吧？嫌我煩還拉我進黑名單是吧？</p>
看我找到你，不好好揍你一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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