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俐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挪身子拉開距離,又發覺剛才那動作太過刻意似乎會得罪謝柯爾,尷尬地笑了笑。
而最后,她終于意識到好容易才接回來的話,又一次被謝柯爾帶歪,再一次地回到了原點。
懊惱之下一不留神,凌俐被自己口水嗆得咳嗽起來,還咳到停不下來,一時間面紅耳赤。
謝柯爾善解人意地頭轉向另一邊,不去看她出糗,又將桌面的紙巾盒輕輕一推,推到凌俐的面前。
好一會兒,凌俐終于有力氣抽出一張柔軟的紙巾,擦掉因為咳嗽眼角出來的一點淚花。不經意間轉頭,瞥見謝柯爾看著窗外的側臉。
他眼睛太過狹長,又是有些寬的國字臉,以至于正面看去很有些貌不驚人。不過,側臉棱角分明的硬漢風格,倒是順眼了很多。
凌俐有些受之有愧。起來,謝柯爾其實對她著實不錯的,沒有架子,身手出色,家底豐厚,身材更是一流。
只不過,她確確實實對他,沒有感覺啊。能不能來個單線發展的劇本啊!
這個世界真是處處充滿惡意,明知道她喜歡按部就班的工作和生活,討厭自己掌控范圍以外的事,討厭應對各種意外,可老爺非不讓她如愿,還偏偏意外層出不窮。
家里的事就不了,那從未成年影響到她成年的一場慘劇,到現在都撲朔迷離的。在堅信了鐘承衡是兇手八年以后,一夜之間所有的事情都翻地覆,甚至一個又一個的人來暗示她甚至明明白白告訴她,也許她父親才是真兇。
她花了好長時間穩住心緒,強迫自己不要往絕路上想,暫時忍住想要拋開一切只想尋找真相的念頭,可生活和工作還是意外狀況百出。
本以為有個南之易在,就夠她惆悵好一陣子了,沒想到又鉆出一個謝柯爾來。
凌俐實在想不過。
她這樣平淡無奇的外表和履歷,不管怎么樣,也不是能讓個富二代三番四次送上門求抱抱的大美女或者大才女啊?怎么這餡餅就砸她頭上了?
不對,一定是謝柯爾的腦袋出現了問題。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決定幫助謝柯爾認清自己。
凌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誠懇:“謝總您看,我不是什么美女身材也不出眾……”
聽到她開口話,謝柯爾馬上轉過頭來,這時候出聲打斷她的自貶:“哪有,各花入各眼,誰你不好看了?我剛才不是了嗎?有人喜歡濃艷有人喜歡清淡,只要看著心里舒服就成。再了,我也不是什么帥哥好嗎?要三庭五眼的標準,我只怕是歪到際去了,難道你嫌棄我不好看?”
凌俐馬上搖頭,人家自己謙虛,她一個打工妹哪能順著老板的話他丑?再下一句是不是就該借機勸謝柯爾找個大美女好改善下一代基因?
這倒不失為拒絕他的方法,只不過一旦這樣做,她首先得提防謝柯爾把她從二十八樓扔下樓去。
可一轉眼馬上就看到謝柯爾臉上得逞的笑:“你不嫌我丑,這不就結了?”
凌俐嘴角一抽,她似乎又掉坑里去了。怎么什么話都能被謝柯爾歪曲成帶點曖昧的風格?
她皺著眉冥思苦想,又找到下一個拒絕的理由:“就算您不看重長相,我也沒什么工作能力的,不值得您錯愛。”
“這你可就瞎了。”謝柯爾不贊同地敲了敲桌面:“一人之力幫我拿回了兩千萬,還搞定了那么多案子,最重要幫我揪到了內奸的辮子。張經理都對你贊賞有加,你倒是自謙起來。”
“那也是我師父的策略正確。”凌俐張了張嘴巴,趕快把黑鍋啊不對功勞往祝錦川身上推。
謝柯爾不置可否地笑笑:“要知道,過分的謙虛可就是驕傲了。執行力也是個人能力的表現形式。再了,你能不能干會不會賺錢的,和我喜歡你有什么關系?暫時也不需要你養家,你是在懷疑我賺錢的能力?”
“沒有,沒有,”凌俐見狀不對馬上否認,下一秒就有發覺自己再次上套。
不是在工作能力的事嗎?怎么又開始討論起賺錢養家的問題了?
怎么接話都不對,她只好硬生生再回到原來的話題:“還有,你還比我幾個月呢,我們不合適。”
這個理由她自己都覺得離譜,但還是緊咬牙關了出來。
果然,謝柯爾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事:“幾個月也值得你放在心上?姐弟戀不是很流行?法國總統還娶了自己的老師,幾個月跟人家的年齡差距比,簡直是九牛一毛了。”
凌俐腦袋嗡嗡直叫。
是她自不量力了,竟然想憑自己不那么靈光的口才服謝柯爾?要論忽悠和詭辯的能力,老兵油子謝柯爾絕對甩她三條街。
凌俐詞窮語盡的狀態,其實早在謝柯爾意料之中。
他勾起嘴角淺淺一笑:“其實,有句老話不知道你聽過沒,喜歡沒有理由,不喜歡才有千萬個借口。目前看來,似乎我喜歡你多過你喜歡我的程度。”
凌俐咬著下唇,終于哭喪著臉舉手投降:“謝總,我錯了,我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了,別再逗我了。”
謝柯爾歪著頭看了她好一陣,忽而笑開:“所以,其實你是在懷疑我的誠意?”
難道不應該嗎?和你公司里千嬌百媚的妖精們斗智斗勇去啊,干嘛沖著我來!
凌俐在心底吶喊著,可終究沒把這話出口。
她知道,一旦出來,謝柯爾絕對有能力讓這個話題再次變得曖昧無比。
“我有喜歡的人了!”她咬咬牙,終于甩出殺手锏。
這句話倒是讓謝柯爾有些意外,眸子一緊,卻又馬上抓出破綻,表情松了下來:“你有喜歡的人?不是男朋友?換句話你還是單身沒錯吧?”
凌俐很有幾分心虛。饒是這拒絕追求的緊要關頭,她也不能昧著良心把南之易成自己的男朋友,哪怕只是作為擋箭牌,也不能這樣扯著虎皮做大旗。
尤其是在他根本不喜歡她的情況下。
猶豫了一番終于還是沒法出違心的話,又看看謝柯爾挑著眉等待她的答案,只好訥訥道:“還不是。”
“只要你是單身就成。”他等到了這個答案,爽快地一擺手,“其實,我很看得開的,只要你還沒結婚就成。你喜歡你的,我喜歡我的,大家公平競爭,看誰先得手罷了。”
凌俐腦袋里已經被繞成一團亂麻。為什么他和她,到最后竟然成了什么競爭的關系?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再努力回想短短十分鐘不到話題就從一棵植物扯到了結婚,凌俐再一次確定自己不是謝柯爾的對手。
她決定不在這個問題糾纏下去,于是當機立斷:“總之,我們倆不合適,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她被逼到懸崖邊上,鼓足勇氣出的一番話,謝柯爾倒是很快有了答復。
“我覺得還是可以再磋商磋商的,至少你之前一直叫我謝總謝總的,剛才那一句用了‘我們倆',這已經是進步了。”
謝柯爾并沒有把她堅決的態度放在眼里,攤開手一臉的欣慰。
那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再一次出現,凌俐啞口無言好半,終于:“又不是在談生意,這樣一個字一個字的摳,有意義嗎?”
“有啊!”他聳聳肩,一臉痞痞的笑,“不是有哲人過了嗎,人生其實就是自己和自己妥協的過程。到底不管是談戀愛還是婚姻,都是廣義上的契約,你讓一點,我讓一點,你進一步,我退一步,一次次討價還價找到大家都能接受的界限和價碼,這樁生意不就談成了嘛!”
把戀愛看成生意一樣的法,凌俐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可想來想去也沒找到反駁的理由,甚至隱隱覺得謝柯爾的話似乎有些道理。
總之,來拿個律師費也能遇上大佬表白,這沉重的打擊讓她糊里糊涂了好幾時,以至于她都站在樓下等電梯了,才發現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盆薄荷。
凌俐眨眨眼,努力回憶怎么就買了盆薄荷的?
好一會兒,才想起是剛才回家時候出了地鐵口,經過賣鮮花的店,看到五顏六色花團錦簇的花店的角落里,瑟縮著一盆蔫頭蔫腦似乎馬上就要枯萎的綠色植物。
問了一下,知道這是薄荷,就買了。
花店的妹子還告訴她這盆薄荷傷了根,怕是不好養,還勸她買盆別的。
可不知道怎么的,這弱的植物讓她忽生憐憫之情,不顧勸阻地買了下來。
現在回憶起來,她當時抱著盆薄荷傷春悲秋,肯定跟個神經病一樣。
凌俐苦笑著。自己這遇到點事就驚慌失措腦袋空空的屬性, 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改。
幸好,謝柯爾還算紳士,沒有趁著她頭腦發脹智商停擺的時候,給她灌輸些更古怪的觀念。
呃,也沒有像往常他刻意接近時候的套路那樣,拖她去吃飯。
可他送她下樓時候那番話還猶在耳邊。
“我知道你是謹慎的人有太多的疑慮 ,也知道你現在沒那么喜歡我。不過,有些人、有些事、有些路,你不去嘗試一下,又怎么知道對錯呢?”
他那時候是難得的正經嚴肅臉,而他的話,也讓凌俐一遍遍地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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