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車搖晃進(jìn)**縣的時候，胡顏的心跳有些加速。竟像是遠(yuǎn)游的人回歸故里，有些近鄉(xiāng)情怯。 她不與封云起等人相認(rèn)，怕得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被那四個人看穿。如今冷靜下來，又忍不住往他們身邊湊合。這種賤兮兮的事兒，她做起來不太自然，卻又躍躍欲試。有時候，她甚至?xí)桃獾叵搿降渍l才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她真實身份的人？ 明明不想被發(fā)現(xiàn)，卻還渴望被發(fā)現(xiàn)。這種情感，太-操-蛋，太復(fù)雜了。 女人的要與不要，果然是世上最難判斷對與錯的選擇題。 燕凡塵戴上幕籬，攙扶著胡顏，一同下車，并同時低聲耳語道：“若有人問起，婆婆只是我的太祖姥姥。” 胡顏點了點頭，十分悲劇地發(fā)現(xiàn)，自己這兩又見老態(tài)。這樣下去，她豈不是整個人都趴在了棺材板上？這絕對不行！她必須想個辦法解決此事。先得……弄點兒血嘗嘗。 胡顏打定主意后，對幺玖道：“你先去忙，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這日頭不錯，暖洋洋的。” 燕凡塵本不想讓胡顏出去，他怕胡顏被曲南一等人盯上，但又不好直接關(guān)著她，不讓她走走。思前想后，還是決定讓胡顏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畢竟，他要在**縣里呆很長時間，如此藏著掖著的也不是個事兒。他一口咬定，婆婆是他的太祖姥姥，看他們還能怎樣？！ 燕凡塵取下身上的錢袋子，扔給里七彩，道：“你陪著婆婆去轉(zhuǎn)轉(zhuǎn)。” 七彩應(yīng)道：“諾！” 燕凡塵揭下身上的大氅，系在胡顏的身上，道：“婆婆出去溜達(dá)一下也好，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去陪婆婆。” 胡顏望著燕凡塵的臉，道：“別太辛苦了。” 燕凡塵笑道：“不辛苦。”等他處理完這里的事，就帶她遠(yuǎn)走高飛，一同去尋所謂的寶寶。只要她愿意，他就叫她婆婆。他過，她的葬身之處，便是自己的容身之所。他無法陪她滿頭華發(fā)，卻能陪她走完這一生。 胡顏轉(zhuǎn)身離去。 燕凡塵突然有些心慌，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叫住她，卻還是忍住了。婆婆，這是婆婆。燕凡塵告訴自己，他與婆婆相處的時間不長，不能如此依賴不舍放手。那種不想分開片刻的感覺，會令人驚恐。就算是愛屋及烏，也不能寸步不離。燕凡塵不知道婆婆會如何看待自己這份復(fù)雜難懂的感情，干脆收拾好心情，去處理一些凡塵俗世。 **縣如今格外熱鬧。 凡塵的開業(yè)，帶起了一股久違的熱鬧勁兒。大家對新鮮事物的好奇，令他們紛紛從家里走出來，圍著凡塵里的商品打轉(zhuǎn)。 尤其是在，凡塵貼出告示，一百兩懸賞尋人，更為**縣的熱鬧添了幾把干柴。在燕凡塵看來，做事情要有板有眼，才叫做事情，而不是過家家、鬧著玩。 胡顏的畫像被繪制在布匹上，貼在了大街巷。 有些愛貪便宜的人家，便偷偷揭了幾塊布，用來縫補(bǔ)身上的布丁。于是，令人產(chǎn)生一種錯覺，好似胡顏無處不在。 而胡顏，則是一邊尋摸著上哪里能喝道人血，一邊閑逛著。若是以往，她雙手好使，直接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何須像現(xiàn)在這樣無奈？畢竟，她要嘗試得是人血，不是豬血，不能到某某地方吆喝一聲“上碗人血”，那么痛快。 胡顏吸了吸鼻子，將目光落在了七彩的身上。 七彩立刻上前一步，對胡顏道：“太祖老夫人，您要買什么？” 胡顏咂巴了一下嘴，搖了搖頭，隨即卻是眼睛一亮，靠近七彩，嗅了嗅鼻子，道：“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七彩臉一紅，立刻道：“可能……可能來了癸水。” 胡顏的臉一黑，閉嘴不語了。她總不能，你接點兒癸水給我喝吧？哎呀我去，她若需靠喝那鬼東西才能恢復(fù)青春，她倒是寧愿就這么老死！對，老死！ 七彩急道：“太祖老夫人，您先等我一下，我……我去去就來。”她隨手一指金門客棧，“外面冷，您也可以先去那里坐坐。”言罷，一溜煙跑了。估計是回去換衣裙了。 胡顏抬頭看了看對面的金門客棧，想起曾經(jīng)與唐悠、曲南一和花青染在這里發(fā)生的點點滴滴，心頭微軟，抬腿走了進(jìn)去。 年根底下，金門客棧里有些冷清，但在一樓大堂里仍有三伙人在吃飯。 胡顏選了個最靠里面的位置坐下，店二忙迎了上來，問：“這位老夫人，您要吃點兒什么？” 胡顏道：“來碗血豆腐，切盤醬牛肉，加一壺好酒。” 店二道：“好咧！” 不多時，血豆腐、醬牛肉和一壺好酒被擺在了胡顏面前。 胡顏盯著那些吃食，半晌沒動筷子。 掌柜站在柜臺里瞧得真切，不知胡顏為何不動筷子，于是走到胡顏面前，道：“這位老夫人，為何不動筷子？可是覺得哪里不合適？” 胡顏與掌柜是舊識，但彼時對方卻不認(rèn)識自己，這種感覺，挺有意思。胡顏笑道：“手腕疼，在等丫頭過來服侍。” 掌柜笑道：“原來如此。這血豆腐涼了可就腥了。若老夫人不嫌棄，讓我孝舉手之勞如何？” 胡顏哪里會和他客氣？當(dāng)即點頭道：“如此甚好。” 掌柜跪座到胡顏身旁，腕起袖子，露出兩只手，一手端起了海碗，一手拿起了勺子。 胡顏的眸子突然就縮了縮！ 掌柜的兩只手指上，皆留著長長的指甲！ 以往，他都將手藏在袖口里，或者抱成拳頭，致使胡顏從未注意過他的手。如今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掌柜的手掌內(nèi)布滿了薄繭，絕不是一番掌柜用來打算盤的手。 再細(xì)聽他話的聲音，分辨他大概的身形，胡顏越發(fā)敢肯定，這個人，就是那個貢獻(xiàn)出懷表后，救走叮當(dāng)?shù)募t蓮教眾，也是躲在司家扮成司韶偷襲自己的鬼臉人！這間金日客棧，是白子戚的地盤；這位掌柜，也應(yīng)該是白子戚的人。可眼下看來，未必。 胡顏吃著掌柜喂來的血豆腐，心中百轉(zhuǎn)千回，不停猜測著掌柜的真實身份。最后，竟被她得出一個驚人的結(jié)論——掌柜是司韶的人！ 哦，不，掌柜是羌魅一族的人，卻未必是司韶的人。 司韶雖是羌魅一族的少主，卻一直與自己生活在一起，與羌魅的漏之魚感情并不深。而這個人，他表面上是白子戚的人，然后又潛伏在紅蓮教中伺機(jī)而動，實則，卻是羌魅一族的人！地位應(yīng)該還不低。否則，怎么敢忤逆司韶，對自己動手。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她的猜測和推斷。具體如何，還要試探。 胡顏想要試探掌柜，掌柜又何嘗不是來試探胡顏的？這**縣里人來人往，他基本上都熟識。今，胡顏突然走進(jìn)金門客棧，看這一身的打扮，就知道是富貴人家的老太太，卻不知道她來自哪里。對于一個勵志于掌控**縣任何風(fēng)吹草動的人而言，這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掌柜一邊服侍著胡顏用餐，一邊套話道：“老夫人氣色不錯，想必家里的子孫都格外孝順吧。” 胡顏點了點頭，笑吟吟地道：“是了是了，都是好娃兒。” 掌柜又道：“聽口音，您不是本地人吧？” 胡顏感慨道：“四處走，到處游，這口音也雜了。我聽掌柜的口音，有些像羌魅一族的人。” 掌柜本在打聽胡顏的消息，結(jié)果，一句有用的也沒問出來，卻被直接揭了老底。掌柜明顯不淡定了。拿著勺子的手，就是一抖。所幸，他偽裝多年，心智之堅無人能損。他穩(wěn)住情緒，笑道：“第一次聽羌……羌魅一族。老夫人倒是見多識廣。” 胡顏用眼睛掃了眼牛肉，道：“活到我這把年紀(jì)，還有什么不知道的？來，夾口牛肉。” 掌柜放下勺子，拿起筷子，夾起牛肉，送入胡顏口中，道：“老夫人不妨和我講講羌魅一族的事兒，全當(dāng)消遣，也讓的多長些見識。”他想知道，胡顏到底對羌魅一族了解多少，好選擇是否下手滅口。 胡顏咀嚼著咽下牛肉，感慨道：“哎……羌魅啊，善于養(yǎng)蠱馭鬼，聽起來挺嚇人的，但他們那的伙兒，都長得挺好看的。嘿嘿…… ”胡顏露出來為老不尊的笑。 掌柜的一張老臉，僵了。 胡顏掃了掌柜一眼，又道：“我年輕那會兒啊，也是很招人喜歡的。那些伙子們啊……” 掌柜發(fā)現(xiàn)胡顏要開始憶往昔，忙打斷她，道：“您老怎么知道羌魅的？去過？” 胡顏已經(jīng)可以肯定，掌柜就是羌魅一族的人。她心中有了計較，鬼點子蹭蹭往外冒。她：“當(dāng)然是去過！何止去過，老太婆我還差點兒成了羌魅一族的大夫人呢！” 這話，著實嚇到了掌柜。 要知道，羌魅的大夫人，那就是族長夫人。 胡顏瞇起眼睛，看似回憶道：“只可惜啊，羌魅不與外族人通婚。我也不想做妾，這事兒啊，也就算了。哎……有些情啊，得放；有些人，得忘……來來，上酒！” 掌柜忙給胡顏斟酒，喂到她口中。他是萬萬想不到的，眼前這位走路都直顫抖的老太太，竟會于自家族長有段感情史。不過，看這位的年紀(jì)，此族長估計是太祖輩的了。 雖然掌柜這么想，卻并非完全相信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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