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fēng)山上,寨主李小明正驚疑不定的盯著身前男子,惱怒,且恐懼。
許是自家寨子觸怒了鬼神,否則近日怎會老是招來這些來歷不明的高手?
他輕眨了眨獨剩的右眼,示意接受了男子的條件,這才敢顫抖著推開緊貼脖頸的長劍。
長劍的主人并未阻止他的動作,直到冰涼的觸感徹底消失,李小明才長舒口氣,狀若魂歸。
男子正是上山修整的姬無涯。經(jīng)過半刻鐘前的一戰(zhàn),他不光打探到了疑似師尊姬暢翁的消息,還‘借’到了這座山寨中最壯碩的兩匹駿馬。
雖然確信李小明絕不敢再逞兇,可姬無涯并未收起長劍,他掃了眼堂中凌亂的酒局,眾匪們無一敢與其對視,個個都如羞怯的姑娘,俯首保持著鵪鶉般的坐姿。
這可不是方才喧囂且放肆的模樣。姬無涯嗤笑一聲,他深知匪盜們的本性,因此對‘搶劫了這群習(xí)慣了搶劫的人’一事并未產(chǎn)生任何愧疚。
“少……大俠……”李小明吞咽著口水,語氣有些局促,“大俠一路行來,想必也疲倦了吧?”
“來人!……不!你,你去,去給大俠準(zhǔn)備一間上好的客房,必須滿足大俠的一切條件!快去!”李小明推搡走身旁的美嬌娘,他知道這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女子,明白自己今天晚上該做些什么。
寨中后廚重新制作的美食被端了進(jìn)來,李小明恭敬的趴倒在桌前,用自身的衣袖將飯桌擦拭得干干凈凈。
姬無涯順勢坐下,輕皺了皺眉頭,這把代表著寨主之位的木椅,坐起來似乎并不怎么舒服。
好在食物還算美味,雖然與皇宮御廚的手藝差距懸殊,但勉強(qiáng)能勾起人的食欲。姬無涯鼻頭聳動,接過李小明親手遞送的美酒,一口飲下。
李小明微垂著頭顱,嘴角扯起一絲弧度,笑得更加謙卑了。
……。
葉長谷心中很不安。
封天宗宗主的身份,看似光鮮亮麗,受萬人尊崇敬仰,可這重身份帶來的壓力,也是常人所無法想像的。
自從作出某個決定之后,他幾乎就再沒了安生日子,每時每刻都要注意貼在臉上的面具,就連睡夢中都不敢摘下,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了破綻,從此落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葉長谷不知道這諾大的古帆鎮(zhèn),是不是只有他被這種心態(tài)所折磨,他希望不是。
事到臨頭,有誰不是先為自己考慮呢?小光說的不錯,人性本就是如此!他習(xí)慣性的安慰著自己,過了許久才稍有些平復(fù)。
夜已深了,他熄了燭火,卻只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像是要徹底融入黑暗中。
直到敲門聲如約而至,葉長谷的身形才猛地一震,緩緩舒了口氣。
一聲輕兩聲沉,這是二人約定的信號,絕無六耳旁聽。
“進(jìn)來!”葉長谷壓低了聲音,右手不自覺得摸了摸藏在枕頭下的匕首。武器的存在總能增強(qiáng)人的心理防線,特別是在沉寂的黑暗中。
嘎吱~
木門打開又合攏,唯一多出來的只有輕微的腳步聲。
“小光?”
葉長谷輕聲問道,“這么晚了,你來干什么?”
這是二人制定的最終問答,省得萬一來人不是對方,自己卻不小心說出不該說的話,反而會露出馬腳。
“……”
黑暗繼續(xù)保持著沉寂,‘小光’并未作出回答,良久才發(fā)出一陣幽幽的嘆息。
“你不是小光!你是誰?”
葉長谷一躍而起,他并不指望與對方作出交流,因為對方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事情終于還是暴露了。
唰!
狹小的居室內(nèi),匕首比長劍要更利于揮舞。葉長谷沖著嘆息的源頭直直刺去,同時心中作出了盤算,不論這一刺的結(jié)果如何,自己都必須要跳窗逃走。
匕首劃破了空氣,目標(biāo)處空無一物。而令他想不到的是,這一刺之后,身體便再不受控制,絲毫動彈不得了。
詭異要比黑暗更令人恐懼。豁然間,葉長谷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眼珠的正常轉(zhuǎn)動外,就連咬破舌尖的動作都做不到了,就像是一座黑暗中的人形雕塑。
至于眨眼,倒是能受他的控制,只不過眼睛睜開與閉合,入目皆是一片漆黑,對葉長谷來說并不能構(gòu)成一絲心理安慰。
不知過了多久,燭火才在悄無聲息間降臨,帶來了昏黃微弱的光明。
隨著燭火一同到來的,則是七皇子古辰殿下一行人,以及被捆縛成接近木乃伊的‘小光’。
“嗚嗚……”小光吱吱嗚嗚,看向自家宗主的目光有些絕望。
‘啪’!
初不言隨手打了個響指,葉長谷頓時癱倒在地,他視線掃向古辰,察覺到了對方那毫不掩飾的殺意。
“殿下……”
內(nèi)奸案自此告破,在拿出武清宗弟子帶回的騎士長頭顱的鐵證之后,所有人都沉默無聲,只是將視線死死的盯在葉長谷身上。
幾乎所有的宗門都在斬首行動中折損過弟子,不管那些人的死是不是因為葉長谷的告密,但他們都毫無疑問的將其算在了封天宗的頭上。
至于封天宗其余弟子是否無辜,之后該如何對待,古辰并不想親自過問,這也是帝皇權(quán)術(shù)的基礎(chǔ)操作。真相并不等于解決問題,總要有人為此事付出代價。
作為封天宗的資產(chǎn)之一,弟子們的代價就是他們自己。是為奴為仆,還是一步登天,全靠各人際遇和運氣。
一夜之間,封天宗徹底被瓜分了,連棵草葉都未能剩下。
古帆鎮(zhèn)當(dāng)然不止有一個內(nèi)奸,古辰對此心知肚明,但他并未就此事深究,仿佛一切的失敗都是由葉長谷造成的。
沒有人再私下討論這件事,似乎大家都鐵骨錚錚,從未有過二心。
葉長谷和小光被處以極刑,人頭懸掛在南城墻外,昭示著叛國者的下場。這種做法看似血腥殘忍,卻沒有一名古帆鎮(zhèn)軍民為此求情,民心反而更加凝聚了。
城墻上巡邏的小隊由人增至十人,之前的漏洞被盡數(shù)補(bǔ)上,憑二、三流武者的輕功,幾乎再不可能躲過巡防路線。
古帆鎮(zhèn)的暗潮就這樣暫時平息了,古辰卻沒有絲毫得意。
他站在城樓上向西眺望,在那片漆黑的夜空底下,是殺氣騰騰的大項軍隊,是匍匐在黑暗中的巨獸縉城。
這場戰(zhàn)爭,其實早該輸了,也早就輸了。唯獨讓人奇怪的是,盤踞縉城的那位指揮官,似乎并不著急奪取這顆勝利果實。
蘇長青心中如是想著,他對大項軍的實力和古帆鎮(zhèn)的情況都了若指掌,其中的差距不說天塹,也如云泥。
不管結(jié)果怎么樣,蘇家……
蘇長青不知小聲嘀咕了句什么,隨后回頭看了看身旁的白衣少年,心中莫名的有些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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