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項國。
與大齊皇朝恍若金玉砌成的輝煌殿堂相比,以巨大原石為根基的項王宮,無疑顯得質(zhì)樸了許多。
但這并不妨礙它向世人彰顯強勢和威儀——隨風(fēng)獵獵的王旗、成群結(jié)隊的鐵衛(wèi),披著揮灑在世間的月芒,這股子肅殺讓人不由對掌控一切的王主心生臣服。
可偏偏就有膽大妄為者,妄圖打破秩序,幻想憑一己之力作出抗衡。
項王揉了揉臉頰,略微緩解了肌肉的僵硬,他的右手輕撫過額頭,沉默許久,最終只能無奈的嘆息出聲。
那一道道深如刀刻的皺紋,似是歲月在對他做出無聲的嘲諷:你是這人間的帝王,你擁有了一切,但你終究敵不過我們!
“稟國主陛下,刺客被鐵衛(wèi)圍困于宮墻之,見突襲無望,竟趁人不備反手自戕,我等未能及時留下活口,還請陛下恕罪!”
一名銀甲將領(lǐng)單膝跪地,頭顱微垂,目光直視地面,不敢私窺這位高高在的主宰者,哪怕后者此時已非雄壯威勢之年,更像是一位遲暮老人。
“無妨,敢來這項王宮撒野的,無非死士罷了,就算被你等捉住,也未必能審訊出什么來,且退下吧!”
項王鬢角斑白,狀若無力的擺了擺手,直到銀甲將領(lǐng)退出宮殿,他渾濁的雙目中才重新迸發(fā)出神采。
“呵呵,已經(jīng)等不及了嗎?”
“只是不知,這次是睿兒,還是…梁歆?暗殺么……如此粗陋的手段,若當(dāng)真出自二人之手,那必定只是一次試探!”
“父王雖然老了,但現(xiàn)在還未輪到該你們放肆的時候!”
項王呢喃低語了幾句,后又斜倚在石椅,整個人都松弛了下來。
“來人!刺客大逆不道,著令全城搜捕同黨,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鐵衛(wèi)護(hù)主有功,凡重傷者,賞銀十貫,綢十匹,升半級;陣亡者償十倍,升一級,由家中親族接任!
大項國地域遼闊,國內(nèi)各族紛雜,有民風(fēng)貼近于大齊城池一般的聊城,更有游牧遷徙式的北疆疏昱,在這種混亂的形勢中,‘家族’這一概念更加深入人心。
弱小的家族為了不再顛沛流離,只得依附于更加強大的家族,成為其附屬之一。立于金字塔最頂端的家族,則被成為‘黃金家族’,它們一般都是項王最忠實的擁躉者。
如今職責(zé)鎮(zhèn)守北疆的疏昱王,便是一位頂尖黃金家族的族長;而公主梁歆的母家、曾經(jīng)的太史家族,同樣也是舉足輕重的黃金家族之一。
項王的鐵衛(wèi)皆是由各族中的青年才俊擔(dān)任,他們不光承載著家族的希望,還肩負(fù)著打探皇族風(fēng)向的重任。為了不至于引起黃金家族的猜忌,就算項王對此心知肚明,也只能略作妥協(xié),引進(jìn)殉職者家族中的新人,頂替剛剛空缺的位置。
這也是帝王權(quán)術(shù)的運用之一,賜予追隨者們最想要的東西,借此麻痹他們,讓他們以為一切仍在掌控之中,直到死亡降臨的那一天。
來自帝王的恩惠總是讓人心情激蕩,就算是那些陣亡者的親屬也不例外。他們體會著失去親人的傷痛,品味著家族延續(xù)的喜悅,個中滋味著實難言。
這是用生命換來的功績,在這份榮譽的映照下,鐵衛(wèi)們像極了撲火的飛蛾。
他們遙望著項王宮中巨大的王旗,懷著傷痛和喜悅的心情,卑微的匍匐在地。
……。
在得知項王遇刺的消息之后,梁睿的心中先是一驚,而后竟不自覺的涌現(xiàn)出一絲喜意。
這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像是常年堵塞的管道口被人猛地捅出一絲縫隙般的舒暢?闪侯2⒉桓疑钕胂氯ィ驗樗,若是沉迷于此,這條縫隙早晚將成為一道深不見底的噬人深淵。
刺殺項王,那可是謀逆!一朝被查實,永生永世都會被掛在大項史的恥辱柱。
看著面前的師尊、這位白衣翩翩的大項國師,梁睿很快就收攏了心神,不敢再有一絲雜念。
師徒之情固然可貴……但梁睿永遠(yuǎn)都忘不了,在太史家慘遭滅門的那日,自己這位師尊,是如何的面目猙獰。
公主梁歆,也曾是徐師最寵愛的弟子。
“父王遇刺,睿兒不勝惶恐,心中更是擔(dān)憂,還請徐師代為通傳,讓睿兒近前親自服侍,不然……”
“不必了!”
國師徐圖微微搖頭,下打量了梁睿一眼,見后者神色恭謹(jǐn),并無異常,語氣便不自覺的舒緩了許多。
“項王只是受了些驚嚇,并無大礙。反倒是那刺客果斷,當(dāng)場自絕,未能留下一絲線索!
徐師頓了頓,視線又掃向梁睿,“項王已令狼衛(wèi)軍入城,協(xié)助鐵衛(wèi)守護(hù)項王宮,當(dāng)然,為了安全起見,諸皇嗣身邊也要安排人手,以免被宵小之徒有機(jī)可乘!
“多謝父王掛懷,睿兒感激涕零。”
梁睿忙躬身謝恩,在徐圖面前做足了姿態(tài),而后又請教了幾個修煉時出現(xiàn)的問題,待徐圖解答完畢離去之后,他才撫袖擦了擦額頭冷汗,暗道驚險。
刺殺之事雖非梁睿所為,但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暗中籌謀,他的手腳也絕不干凈,若是被牽連出去,是否能保住皇子之位都未可知。
“以父王的心性,親情根本算不得什么,他為了保住權(quán)勢,哪怕是當(dāng)初最為喜愛的【】太史夫人和梁歆都能舍棄。今夜遇襲,他定會將我也列為嫌疑對象之一,我若是不小心泄露了馬腳,明日那城樓的斷頭臺,必少不了有我一席之地……”
梁睿微瞇雙眼,掩蓋住目中一閃而過的寒芒,“父王啊父王,您可還真是睿兒的好榜樣!”
“今夜之事,到底是您的自導(dǎo)自演,還是真的有人要行刺呢?是梁歆么,但她此時可遠(yuǎn)在聊城邊境……況且以她的謀略,應(yīng)當(dāng)不會行此粗陋之計才對!”
“算了,無論如何,今夜之后,都城內(nèi)的形勢都將會變得更加波詭難測,這不正是我所期待的好時機(jī)嗎?”
梁睿面色冷峻,嘴角卻微微揚。
都城就像是一座戲臺,所有人都在參演大戲,而作為自詡的主角,梁睿深知,自己早晚都要在戲臺中登場亮相。
待那時,撥云見日,云散月明。
多謝您以身作則的教導(dǎo),親愛的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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