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史大人,你這是要挾朝臣,罪無可赦!” “包大人,此事莫急,該你了……” 面對包恢的指責(zé),史嵩之卻是臉不紅不還口,而是得意地丟掉文書,拿起了一本賬本,搖頭晃腦地念道: “淳祐三年二月,沿海制置使機要文字包恢,與倭僧在市舶司談?wù)摲鸾?jīng),對官家出不敬之語,并于酒醉之后拜服于倭皇(即日本皇),可有此事?” “史大人,你,你是如何知曉此事的……” “包大人,還沒完呢……”看著他那副面色鐵青的樣子,史嵩之卻是哈哈大笑,抿了口龍井茶之后,這才慢騰騰地補充道: “淳祐四年,蕭晴及謝道清攜壽安公主趙珍珠逃出皇城,事發(fā),包恢于心不忍,意圖向其報信,卻因不知所在,所幸未能得逞,信紙在此存放……” “我……” 此言一出,包恢霎時就面如死灰,而李毓之也是瞠目結(jié)舌,他根本想不到,史嵩之竟然暗中搜集了如此多的黑材料,無怪乎,那些朝臣大部分都是三緘其口,不敢一致提出查辦他的要求。 “這些……不過只是事,又能如何?” “如何?”面對李毓之結(jié)結(jié)巴巴的質(zhì)疑之聲,史嵩之只是撫須一笑,拿起了一個酒瓶,將其在李毓之的面前晃了晃: “若是本官告訴你,趙嫣曾經(jīng)想用鴆毒毒死閻婉容,你還會覺得這事是事一樁嗎?” “這……”李毓之愕然無語,悄悄地對著包恢使了個眼神,當(dāng)即,包恢就從座位上站起,對著史嵩之拱了拱手: “既然這樣,我等也不便待在此處,告辭了……” 出得史府,李毓之和包恢兩人已然是狼狽不堪,氣惱之下,李毓之真想拿起火把,將眼前的屋子連人帶屋燒成灰燼……然而,包恢卻將他給摁住了: “李大人,看來此人絕非善類,若是要將其扳倒,還需皇上旨意才行……” “也只有如此了,包大人,在下這就去寫奏疏報知皇上,請求皇上處置!” 剛開始與史嵩之交手,竟然就吃了這種大虧,李毓之心里當(dāng)然是心有不甘,為了報復(fù),他當(dāng)即就將此事寫成信件和奏疏,連夜寄往臨安府,除了請示朝廷的旨意之外,他還希望蕭媞能夠幫他一把,將史嵩之的行為公諸于世…… “蕭媞,若是你也沒有對策,只怕,我等就只能任由他擺布了!” 次日清晨,蕭媞正打算給徐姈她們講課之時,身著齊腰襦裙的蕭婈卻從座位上起身,拿著一封信來到了她的身旁,一邊還對她嘀咕了幾句: “此事恐怕不妙,還請早些思索對策……” 蕭媞撕開信封,從中取出了信紙,待她迅速瀏覽了信件的內(nèi)容之后,臉色卻早已經(jīng)青紫: “此事……非我等能夠處置,還需陛下旨意……” 蕭婈眼珠一轉(zhuǎn),伸手拉了拉蕭媞的衣袖,道: “我聽……奏疏已經(jīng)被登聞鼓院送上去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別急著動手,還是看看朝廷的袞袞諸公究竟有何高見吧……” 此時,李毓之的奏疏早已被放在了朝堂之上,看完奏疏,趙昀卻是面露難色,對此怎么也不敢相信……至于那些重臣,他們則大多在為史嵩之好話,并反咬一口,極力彈劾李毓之和包恢的行為是欺瞞朝廷,目無君上。 “陛下,萬不可聽從李毓之等人啊……” “陛下,史嵩之曾是宰執(zhí),豈會如此行事……” 面對大臣們的反對意見,趙昀也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畢竟史嵩之的手里也有他的把柄,若是貿(mào)然查辦此事,只怕史嵩之會狗急跳墻,將趙昀在端平入洛中犯的錯誤和盤托出,到時候他豈不是就將為此顏面掃地? “甚好,朕也以為,此事,還是改日再議吧……畢竟,一面之詞,不可信也!” 眼看朝會就要這樣虎頭蛇尾地收場了,左丞相范鐘急忙舉起了朝笏,對著趙昀鞠了一躬: “皇上,臣想問,那些太學(xué)學(xué)子,又該如何安撫?學(xué)子們對于杜丞相,徐仁伯的薨逝關(guān)注頗多,恨不得朝廷處置史嵩之,若是如此敷衍了事,只怕,朝廷威儀必將盡失啊……” ”此事休得外傳,否則,行在定將不得安寧……” “遵旨……” 趙昀離開之后,那些朝臣們紛紛圍攏上來,看著范鐘那副窘迫焦急的神色,一時間也是束手無策……因為他們也知道,眼下,皇宮中定然有太學(xué)生們的眼線,而朝臣中一樣也有,所以,此事即使沒有人去故意捅破,很快太學(xué)生們也會借機鬧事,到時候,他們這些朝臣,定然會成為抨擊的對象而無法自拔。 “范老夫子,你倒給個計策啊……要不我等就要去瓊州吃荔枝了……” “范丞相,這個史嵩之,可有我們的案底,到時候,若是案情和桃色之事暴露,你我還能不能在這朝堂上待下去,那都是問題啊……” “范老夫子,你這丞相不會是趙嫣那娘們送你的吧?要不,你就快給個主意……” “哎呀,你們,你們就不能安靜點?”聽著官員們嘰里呱啦的議論,范鐘卻是彎腰拍了拍膝蓋,對此也是叫苦不迭: “諸位,這史嵩之若是把證物全數(shù)交給官家,我等必然是死路一條啊……不過,若是我等能有杜范和徐元杰他們的死因,且可將史嵩之置于不利之地,那也可做個交換,保我等滿門平安無事啊……” “范丞相,史嵩之殺人的證據(jù)何在?” 不等范鐘再什么,早已經(jīng)是急得面紅耳赤的宗正少卿孫夢觀當(dāng)即擠出人群,上前抓住了范鐘的衣袖: “此事非同可,你可有對策?” “對策……”范鐘擰緊眉頭思索良久,忽然間,他就想到了一個可能翻盤的計策: “若是你能去后宮見見趙嫣,服她倒戈作證指認史嵩之,那倒可以救我等一命……” “那……”剎那間,孫夢觀面露難色,不知如何是好……不過,片刻過后,他還是恢復(fù)了鎮(zhèn)定,對著再場的同僚們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諸位放心,本官就是機關(guān)算盡,也要會會這個趙嫣,請靜候佳音!” …… 半夜時分,孫夢觀披上戎裝,喬裝打扮成禁軍士卒。借著偷來的腰牌,他經(jīng)過敷文書院,悄然來到了大內(nèi)附近。 “站住,汝是何人……” 黑暗中,一個身影閃出,一把就摁住了孫夢觀的肩膀: “此處乃宮禁之地,豈是爾能來的?” “大人……在下孫六,奉命前來巡查此處……” “恐怕,你是來另有所圖的吧……”忽然,那只如同鐵鉗一般的手松開了,緊接著,一個尚未點燃的燈籠被遞到了他的手邊: “若無此物,則無法進入皇宮大內(nèi),等會你就去和宮門守衛(wèi)求個火……” “你是……” “沒啥事,只是一介士卒罷了……” 謝過這個陌生人之后,孫夢觀提著燈籠繼續(xù)往前走,點亮燈籠之后,他得以順利進入皇宮,碰到岔路時,就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向路過的士卒或是宦官問路……然而,為了防止暴露身份,他還是不敢主動提及趙嫣,而只是推奉命前去巡視慈元殿,那里,正是謝道清的住處。 “母后,珍媞她娘怎么了?” 在昏暗的燭光下,剛剛給趙珍珠講完故事,謝道清正替她整理著床上的被褥,不過,趙珍珠卻是睡意全無,她一直盯著搖籃里沉睡的妹妹,眼中所流露出的,分明是匪夷所思的神色。 “珍珠,沒事的,你就快睡吧……” “母后,你可不能騙我哦……”著,趙珍珠就抓起錦被,乖巧地躺在床上……看她已經(jīng)閉上眼睛,謝道清這才輕輕地走到桌案之前,將蠟燭吹滅。 經(jīng)過摸索,像是出了次遠門的孫夢觀終于摸到了慈元殿的正門前。對于是否即刻進去,他的心里仍舊在盤算……然而,這時候,一個宮女的出現(xiàn),卻讓他不禁心中大喜: “這個蕭媞……去趙嫣那兒這么久,卻是蹤跡全無……” “娘子,可否帶本官去看看趙皇后?” “你誰啊?我又不認識她……”聽聞此言,少女先是一驚,而后瞪大雙眸,嗔怪地看了孫夢觀一眼,就立馬換了個口氣推辭道: “我只不過是一介宮婢,怎有本事見到趙嫣呢?” 一看這個宮女想要轉(zhuǎn)身開溜,孫夢觀索性一把揪住了她的發(fā)髻,逼著她轉(zhuǎn)身與自己對視。 “喂,你放開我,你個老淫賊……” 聽著對方的嬌嗔,孫夢觀這才嘿嘿冷笑,道: “娘子,我可認得你,你就是趙嫣的侍女蕭晴吧……” “我……我不是……我不姓蕭,我姓徐……”少女猶猶豫豫,眼神里流露著恐懼。不過,孫夢觀卻慢騰騰地放開了抓著發(fā)髻的手,示意她不必如此害怕: “蕭晴,在下是宗正少卿孫夢觀,奉范丞相之命,特來查問趙皇后的冤情……” “這……你們找錯了吧……我真不知她在何處!” “是這樣啊……”孫夢觀冷笑幾聲,向著蕭晴拱了拱手,故作無奈地道: “那,在下就不提此事了,這就回去,將此事稟報皇上……” “別這樣……我……”蕭晴扯下發(fā)髻,伸手抓著自己的長發(fā),低頭沉默不語,良久,她才抬起頭,一臉哀戚地看著孫夢觀: “我……我?guī)闳タ此褪橇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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