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對著疑惑不已的兒子,蒲宗閔卻是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胸脯,解釋道: “此乃妙計,攻心為上,攻城為下,豈不是比一味屠戮無辜要好得多?” “妙計!” 聽聞此言,蒲應(yīng)也不禁撫掌大笑,良久,他這才派人叫來洪起畏,一字一句地對他出了他絕不想聽到的一個消息: “洪大人,油井已經(jīng)被毀,只怕,浙東水師之后只能駐扎于此,等待恢復(fù)開采了……” “這……恐怕難做,還是上書朝廷,到時再做決斷吧……” 雖然洪起畏并沒有明著拒絕,然而,他的心里卻已經(jīng)暗中做好了盤算,那就是趕快撤軍回朝,一刻也別在此處停留……至于其他,他則“暫且”顧不上了。 “諸位,我等還需回朝述職,至于艦隊,廣南那邊自會調(diào)撥……” 淳祐五年十二月,除了留下目山號補給艦及黃雀號驅(qū)逐艦繼續(xù)清剿殘敵之外,李毓之率領(lǐng)著經(jīng)過補給燃料的艦隊,匆忙就踏上了返程之路…… 在返回臨安的路途中,李毓之特地打了份電報,向樞密院探聽趙嫣一案處理的情況,不過,電文卻石沉大海,沒有發(fā)出一絲回音。 臨安府,大理寺。 在一間陰冷的牢房里,趙嫣坐在地上,低著頭用手輕撫著自己的衣角。在她身邊,蕭晴則用嘴咬破了手指,之后,她就借著鮮血,開始在一塊白綾上寫寫畫畫。 “你這是……” 看著蕭晴低頭在那用血寫字,趙嫣咬了咬嘴唇,臉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泣血而書,伏闕而拜,古語有言: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還望陛下念及皇女,饒恕我等之罪……” 寫完這些,蕭晴已經(jīng)是泣不成聲,趙嫣搶過血書,看了一會,她卻只是搖了搖頭,看起來情緒似乎十分低落: “你也想得太簡單了……恐怕,我們只有暴尸荒野這一條路了……” “別了……”蕭晴痛苦地閉上雙眸,不經(jīng)意間,兩行淚悄然劃過臉頰,徑直滴在了她的膝蓋上: “若是知道這樣,我真應(yīng)該阻止蕭媞去蹚渾水……只可惜,為時晚矣……” 趙嫣愕然,對于蕭晴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可以是早已知曉……然而,她也覺得自己已經(jīng)死到臨頭了,或許,明,她們就將被拖出牢房,當街處斬。 這時候,在牢房陰暗的走廊里,負責看守她們的獄卒推開了沉重的木門,之后,一個披著斗篷的女子慢慢地走近了死牢。 “趙皇后,有人來探望你了……” “趙嫣,蕭晴……” 聽聞這熟悉的聲音,趙嫣和蕭晴幾乎同時起身奔向欄桿邊上,而后,她們就一把拉住了來人的雙手,當即就是泣不成聲。 “蕭媞,我的孩子……她還好嗎?” “別擔心……她們就在外邊……”著,蕭媞就朝著木門外揮了揮手,片刻過后,謝道清牽著趙珍媞慢慢地來到了趙嫣身旁,隔著欄桿,趙嫣蹲下身,伸手一把摟住了自己的骨肉: “珍媞,娘可想死你了……” 才剛會走路的趙珍媞看起來一臉木然,似乎不知這個抱著自己的女人究竟是何人……良久,趙嫣這才放開女兒,從衣袖里取出了一支水晶簪花,將其放在了趙珍媞那稚嫩的手中: “珍媞,拿著吧……以后要是想娘了,就看看它,好嗎?” “你呀……難道就不能想些好事?還當自己一定會死?” 看著趙嫣那副依依惜別的模樣,在一邊盯著她看的蕭媞只是冷笑一聲,嗔怪似地道: “若是官家真想殺你,只怕,你早就該躺在棺材里了……” “蕭媞……你為何還想嘲笑我?” “呵呵?我嘲笑你?嘲笑你,我能夠?qū)δ銇韨取而代之嗎?”忽然,蕭媞話鋒一轉(zhuǎn),從衣袖里掏出了一封明黃色的詔書,對著趙嫣道: “趙嫣聽旨……” 盯著蕭媞手里的詔書,趙嫣一個趔踞,當場就摔倒在地,見此情景,蕭晴急忙扶起了她,然后自己跪在了地上。 “怕啥?這里只有我們幾個,就免了吧……”著,蕭媞就撕開封條,裝出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開始讀起了上面的內(nèi)容。 “趙嫣悖逆朝廷,一再干預(yù)朝政,實屬罪不容誅,然,念及其女年幼無知,故,宜赦其罪,將其貶為宮婢,以示懲戒……” 聽到這,趙嫣當即兩眼一黑,晃晃悠悠地癱軟在地。至于蕭媞,她則驚訝地丟下詔書,命人打開了牢門。 “趙嫣,快醒醒……” 夜里,待趙嫣重新醒來之后,她發(fā)覺,自己身處一處陰暗的舊屋子里,而在她的身旁,趙珍媞正借著油燈的光亮打量著她,眼睛里滿是不解和疑惑。 “好些了嗎?” 蕭晴端著托盤,帶著徐姈走到了她的床邊。猶豫一會之后,滿臉愁容的她這才嘆了口氣,輕聲細語地對趙嫣道: “趙嫣,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被沒入暴室,只怕,這回你是翻不了身了……” 然而出乎蕭晴意料,聽聞此言,趙嫣卻是嘴角一翹,露出了一臉輕蔑之色: “呵呵,別瞎,只要我沒死,誰又能給我下定論呢?” “命都要沒了,還敢嘴硬?”著,蕭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接著道: “趙嫣,要不是蕭媞和謝皇后情,只怕,我們早已經(jīng)是人頭落地了……” “我知道了……” 蕭晴的語氣聽起來似乎絲毫不帶溫情,不過,趙嫣清楚,這個蕭晴只是老生常談罷了,對于她那些苦口婆心的話,趙嫣早已經(jīng)聽膩了,根本就沒打算采納她的言語。 “時候不早了,你還是先休息吧……” …… 幾之后,聽蕭晴,新型航空母艦即將裝配蒸汽輪機,帶著孩子浣洗衣物的趙嫣急忙借來紙筆,上書趙昀請求能夠讓她前去造船廠……然而,趙昀卻看都不看,就將趙嫣的信當成廢紙,徑直踩在腳下: “真是癡心妄想……吾矣知,此事已不用汝……” 聽著趙昀的自言自語,在一旁的董宋臣不禁是喜上眉梢……待他離開之后,再無顧忌的董宋臣得意忘形地前往暴室,將這個消息告知了正在皮鞭下浣洗衣物的趙嫣。 “趙嫣啊……你就別想著能夠離開這了……還是老實點吧……” “呸——” 抬眼看看董宋臣那張猥瑣的肥臉,趙嫣氣極,一口唾沫吐在了董宋臣的靴子上: “董閻羅,你……你不得好死!” “不服氣是嗎?”董宋臣咧嘴一笑,搶過皮鞭,掄起腳,沖著趙嫣就是一頓踢打……而趙嫣則因為腰酸背疼躲閃不及,一個趔踞倒在了污水之中。 “來人!給我打殘這個賤婦!” “給我住手……” 忽然間,蕭媞不知道從哪里閃了出來,一把擋在了趙嫣身前,董宋臣等人猝不及防,幾棍打在了蕭媞的身上,將她也一起踩在了腳下。 “蕭媞……你快帶著珍媞……快走……” 看著哇哇大哭的女兒,再加之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趙嫣不禁心如刀絞,然而,蕭媞仍舊死死地壓著她,什么都不肯起來。 “停手!” 這時,打得起勁的董宋臣忽然舉起了手,那些宦官宮女們這才放下了皮鞭和木棍?粗齻冄傺僖幌⒌臉幼,再瞅瞅正在抽泣的趙珍媞,董宋臣這才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 “喲,蕭媞……你還挺講情義的啊……” “滾……狗閹豎……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蕭媞銀牙緊咬,仍舊護著地上的趙嫣不放,見此情景,董宋臣這才嘿嘿冷笑,朝著自己的屬下再度揮了揮手: “給我接著打!” 這傍晚,蕭晴提著食盒,前去暴室看望趙嫣……然而,當她踏進暴室的大門之后,卻看見了空無一人的院內(nèi)只剩下了滿地的污水和血跡,至于趙嫣,她則早已經(jīng)不知去向。 “蕭晴姐姐……” 正當蕭晴納悶之際,一個女孩卻從角落里爬了出來,蕭晴大驚,可定睛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趙嫣的“得意門生”徐姈。 “徐姈,趙嫣和蕭媞哪去了?” “她們……她們被董閻羅打得奄奄一息……只怕……” 徐姈話音未落,蕭晴手中的食盒就砰然落地,食盒里邊的菜肴和糕點頓時撒了一地……緊接著,顧不上收拾,她就拉住了徐姈的手,焦急萬分地對她道: “快,帶我去找她們……” “嗯……”徐姈應(yīng)了一聲,拉著蕭晴,徑直就向著暴室盡頭的一間屋跑去。不過,她卻不知,在院子右側(cè)的另一間屋子里,一雙宛如惡狼的眼睛,早已經(jīng)盯緊了她們,隨時準備繼續(xù)吞噬性命。 推開木門,蕭晴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兩步。待勉強站穩(wěn)之后,蕭晴這才捂住了自己的嘴,就是一陣痛苦不堪的抽泣。 “蕭媞……對不起……我……我來晚了……” “吱——”地一聲,木門猛然被人給上了鎖,霎時,可怖的黑暗籠罩了整個屋……直到這時,蕭晴這才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中計了。 “蕭晴姐姐……這……想必這是董宋臣所為……是他……逼我把你……帶到這來的……” “不會吧……”聽了徐姈的話,蕭晴張大了嘴,幾乎可以塞進兩個雞蛋。良久,她這才恢復(fù)了往日溫和的口氣,輕聲道: “沒事……我不怪你……想必,若是你不答應(yīng),只怕董宋臣之流會殺了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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