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呆呆的望了云澤一會兒,這么多日子以來她一直回避著不想去見云澤,她以為她會因此而崩潰發(fā)瘋。
可現(xiàn)在她心里竟是空落落的,不痛不疼,好像那一日她所有的疼痛都用盡了,此時竟是變得麻木了。
或許傷心到極致反是不痛了……
云曦嘴角的笑意更暖,她輕輕摸著云澤的頭,柔聲道:“乖,好好睡吧……”
她則是重新回到琴案前,繼續(xù)著剛才那首未完的招魂,“魂兮歸來!北方不可以止些。增冰峨峨,飛雪千里些。歸來兮!不可以久些。
魂兮歸來!君無上天些……目極千里兮,傷春心。魂兮歸來,哀吾心……”
……
入夜,本是安靜的夏宮突然被沖天的火光所籠,橘色的火龍仿佛直入天際,俯視著夏宮的每一個角落,似要將目之所及盡數(shù)吞噬。
灰黑色的濃煙化作了火龍腳下的墨云,令所有人都望之生畏。
巡邏的侍衛(wèi)和太監(jiān)們都呆滯的站在原地,怔怔的看著那不斷燃著的巨焰。
他們從沒有見過這般大的火,甚至他們都能感受得到那鋪面而來的熱浪!
“走……走水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這才競相奔走,有人打水有人敲鑼,寂靜的夏宮瞬間亂成了一團(tuán)。
熟睡中的夏帝被喊叫聲驚醒,他猛地坐起身子,大聲喊道:“宋青!宋青!”
宋青忙不迭的跑了進(jìn)來,“陛下不好了,宮里走水了!”
“走水?那便派人去滅火就好,何至于惹出這般大的動靜?”夏帝不悅,只以為是哪個宮里的宮人不小心打翻了硯臺或是燈籠。
宋青卻是一臉焦急的說道:“走水的是太子殿下的錦澤宮啊,而且火勢兇猛……”
“什么?錦澤宮?”
夏帝蹙眉不展,覺得這件事十分不吉利,便穿上了外裳,冷聲道:“朕親自去看看!”
剛走出殿內(nèi),夏帝便看到了橘色的火光,竟是都忘記坐轎攆,便快步走向錦澤宮。
剛一走到錦澤宮,便看見上官鸞也腳步匆匆的趕了過去,她披著一件大氅,頭發(fā)只零散散的挽著,一看也是驚醒便趕了過來。
上官鸞福了一禮,便跟著夏帝向前走去,只看見一眾侍衛(wèi)手里捧著水盆水桶卻只在門口站著。
“你們都干什么呢?沒看見錦澤宮走水嗎?為何不滅火?”夏帝心中大怒,若是任由這火燃下去,這一片宮殿就都不用要了。
“陛下,不是奴才們不想進(jìn)去,是進(jìn)不去啊!”侍衛(wèi)太監(jiān)們都哭喪著臉,一臉的委屈。
“進(jìn)不去?”
夏帝走了過去,只見有幾個身著黑衣的男人正守在正門,夏帝認(rèn)識這些人,他們正是冷凌澈的手下!
“你們是要造反嗎?為何攔著侍衛(wèi)不準(zhǔn)救火?你們速速讓開,否則休怪朕不客氣!”
玄商聞后笑了笑,也不見禮,只開口道:“夏國陛下,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望陛下不要怪罪!”
“奉命?奉誰的命?冷凌澈他想做什么,難道還要燒了我這夏宮不成?”
夏帝對冷凌澈意見很深,之前冷凌澈趾高氣昂的求娶云曦他就已經(jīng)十分不滿了,如今冷凌澈更是不將他放在眼里,他如何能輕易放過他!
如今楚夏兩國戰(zhàn)事已平,夏帝相信楚帝也不會想要無故生戰(zhàn),他自然不用像之前一樣容忍冷凌澈。
玄商只淡笑不語,可他們幾人卻分明沒有一絲讓開的意思。
夏帝勃然大怒,正欲派宮中御林軍殺入錦澤宮,只見在橘紅色的火焰中有兩人攜手走來。
他們似乎穿著白衣,卻被這漫天的火光染紅,仿佛浸了熾熱的鮮血。
橘色的火焰夾雜著藍(lán)紫色的微光,看起來更顯詭異。
“是我讓他們做的!”
云曦淡漠的抬頭看著夏帝,這是她此番回宮之后第二次見到夏帝。
云澤走了七日,可夏帝卻始終在后宮妃嬪處流連,完全沒有一絲失去親子的悲痛。
“云曦!你瘋了不成!你這是要做什么?”夏帝許久不見云曦,一見她心中的怒氣便忍不住上涌。
云曦轉(zhuǎn)身望著被火光的照亮的天空,勾唇幽幽說道:“塵歸塵,土歸土,澤兒既然去了,這宮殿留著還有什么用呢……”
“是你放的火?你……你好大膽的膽子!”夏帝氣得直喘粗氣,不敢相信云曦竟然膽敢在宮內(nèi)縱火。
“有何不敢呢?以前我行事隱忍,為的都是澤兒,如今就連他都不在了,我還有什么不敢做的?”云曦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火光照亮了她的側(cè)臉,卻更顯森然。
她突然側(cè)眸看著夏帝和上官鸞,嘴角一揚(yáng),冷笑道:“父皇可知澤兒與我說了什么?”
夏帝皺眉看著云曦,雖然他一直不喜歡這個女兒,覺得她傲慢又狠毒,可這樣冰冷瘋癲云曦還是讓夏帝覺得格外陌生。
“父皇,在您心里澤兒是什么?你可有過一日將他當(dāng)做自己的孩子?
父皇覺得我做的過分嗎?呵呵……”云曦突然冷冷的笑了起來,冷冽的笑聲在讓人不由汗毛倒立。
“父皇,我什么都沒有了,我沒有母后了,也沒有弟弟了,這夏宮這夏國對我來說還有什么可值得珍惜的?
我不過是燒了一間宮殿,父皇便覺得我過分,可父皇你知道嗎,我還有更多過分的事要做呢?”
夏帝被云曦陰冷的笑逼得后退了幾步,上官鸞也一樣覺得心驚肉跳。
她不是沒見過云曦出手,可云曦從沒像今日這樣失去了理智,或許這樣的她更加的可怕!
突然有人急急來報,說是太子的棺槨不見了,眾人聽得眉頭一跳,反是云曦一臉淡漠。
上官鸞向錦澤宮內(nèi)望去,突然瞳孔一縮,抓著夏帝的手臂便喊道:“陛下您看,那是不是棺槨?”
夏帝瞇著眼睛順勢望去,臉色瞬間變得冷凝,他像看著怪物一般的看著云曦,顫抖著伸出手指,哆嗦著說道:“你瘋了……你瘋了……你怎么能焚燒儲君的尸身?”
云曦神色淡淡,默然的說道:“那是我的弟弟,我有權(quán)決定他的一切,我想澤兒寧愿匯入江河海洋也不愿意入夏國皇陵!”
“逆女!逆女!你真是大逆不道!朕要?dú)⒘四恪毕牡蹚臎]有這般氣怒過,哪有皇家子嗣尸骨無存的,這樣一定會讓祖先震怒!
“殺我?父皇,你敢嗎?你難道不是還要留著我讓你的夏國江山穩(wěn)固嗎?
夜冷風(fēng)涼,父皇還是回宮好好休息吧,我想澤兒也定然不想見到你!”
云曦說完冷然轉(zhuǎn)身,白色的衣袖翻飛,殘忍又決絕。
夏帝氣得還想說什么,上官鸞卻是拉著夏帝勸道:“陛下回去歇著吧,只怕云曦她瘋了,陛下與她說什么都是無用的啊!”
事已至此,已經(jīng)無法挽回,夏帝也不想多見這逆女,便在上官鸞的攙扶下離開了錦澤宮。
上官鸞咬了咬嘴唇,試探著問道:“陛下,云曦這樣是不是對封后有什么意見,若是這般就算了吧,免得惹得她不愿!”
“明日再找一副棺槨送入皇陵,這件事就算是意外,你將消息封鎖好,切勿傳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后日的封后大典照常舉行,朕倒要看看她還有什么把戲!”夏帝受夠了冷凌澈和云曦,他們越是不喜歡,他便越是要去做!
上官鸞聞后終是放下了心,她冷冷的轉(zhuǎn)身向后看了一眼,她為了這件事隱忍了多少年,誰也別想破壞了她的好事!
這場大火整整燒了一夜,直到錦澤宮化為一堆灰燼,再也沒有可以燃燒之物,那噴火巨龍才不甘的化作煙云消散。
云曦靠著冷凌澈在錦澤宮門外坐了一整晚,直到安華幾人腳步沉重的將手中的青花海水龍紋壇呈給云曦。
云曦接過骨灰壇,將它緊緊的摟在懷里,一切都沒了……
“世子妃,還有這塊玉佩!”
安華將玉佩包在帕子里呈給云曦,云曦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塊玉佩竟沒有一絲折損,仍舊晶瑩白皙,絲毫看不出有經(jīng)歷過一場大火的模樣。
看著云曦怔然的模樣,冷凌澈輕嘆一聲,“或許這是云澤留給你的,好好留下吧……”
云曦點(diǎn)點(diǎn)頭,一夜未睡雖是神色疲憊,可她的眼神卻是格外的堅(jiān)毅,“我們回去吧,還有很多事等我們呢……”
這場大火被史官記做是一場意外,然而卻有野史這般記了一筆,“夏儲君澤意外亡故,其姐護(hù)國長公主性情大變,縱火焚宮,乃至顛覆王朝……”
夏國封后大典如期而至。
上官鸞一直懸著的心終于安然落下,這兩日她一直擔(dān)心云曦會惹出什么麻煩。
她以為云曦火燒錦澤宮便是在與夏帝抗議,擔(dān)心云曦一計(jì)不成會再來一計(jì),沒想到那日之后云曦和冷凌澈兩人便一直待在曦華宮,不曾出來走動半分。
上官鸞望著鏡中披散著一頭黑發(fā)的自己,露出了一抹如愿以償?shù)男σ猓θ菝髌G璀璨。
這一日終于到了,沒有人知道她為此付出了多少!
自她出生起,祖父和父親便對她寄予著厚望,雖是什么好東西都可著她,可是她沒有像同齡人一般享受過輕松愉悅的童年。
她要在房里學(xué)習(xí)撫琴、下棋、女紅、詩詞,她必須要事事做的優(yōu)秀,要有大家閨秀之風(fēng)。
她漸漸長大了,她不喜歡那種生活,開始變得叛逆,更是試圖著反抗。
后來祖父將她喚去書房,問她是想要嫁人生子,在后院里與男人的妻妾爭寵,還是想變得尊貴榮華,受眾人仰視。
彼時她不太懂,母親便帶著她去各個府里做客,帶她去看那些美麗的夫人是如何心力憔悴的與姨娘庶女爭斗。
國公府家風(fēng)嚴(yán)明,就算父親有姨娘,可父親從沒有偏寵,那些姨娘更是不敢忤逆母親。
可更多的府中,那些年輕貌美的姨娘竟是敢對正室頤指氣使,甚至有些大臣寵妾滅妻,扶姨娘上位者比比皆是。
那些夫人曾經(jīng)也都是漂亮的美人,卻在府宅之中將自己的美麗和生氣一點(diǎn)點(diǎn)磨滅。
后來母親又帶著她進(jìn)了宮,她的姑母是夏國皇后,她然溫和清雅,她可以穿著華麗的衣衫,永遠(yuǎn)被眾人環(huán)繞,享受著眾人的跪拜和仰望。
即便夏帝有無數(shù)的妃子,可皇后的地位卻是不可撼動的。
既然女人注定要這樣過一輩子,那她為何不要過得尊榮一些,就算是沒有了愛情,至少她還有尊貴的身份。
從那時起她便靜下心來,學(xué)習(xí)家里安排的一切,再也沒有說過一句怨言。
后來,姑母去了,她覺得很奇怪,祖父卻只淡淡的說道;“性子太過剛烈的人不適合這個世道……”
后來她知道,當(dāng)初陛下對姑母是一見鐘情,更是榮寵至極,只可惜姑母心里一直念著一個人,始終不肯接受夏帝,這才會早早去了。
她一邊感嘆,一邊覺得姑母太傻,為了一個死人,這樣值得嗎?
后來祖父開始要求她模仿姑母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她不能再穿艷麗的衣裙,只能穿著黃白色的襦裙,梳著最簡單的發(fā)髻。
她日復(fù)一日的學(xué)著姑母年輕時的笑,學(xué)著她的談吐脾性,她真的受夠了那種生活,更一度厭惡鏡子。
明明鏡中的人是她,卻偏偏要露出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表情,她憎惡這種生活,可她又不甘心過那種平庸的生活,她每日都活在掙扎和痛苦之中。
后來她及笄了,為了掩人耳目她定了親事,可她自然不會嫁給那人為妻,于是他們便出手了卻了那人的性命。
她借故為他守三年,博了一個賢淑的美名,可她其實(shí)一直在等一個時機(jī)。
終于,云曦將后宮清理干凈了,她也如愿進(jìn)宮為妃,得了皇帝的寵愛。
為了讓云曦信任她,她不惜演了一出苦肉計(jì)。
可是,夏帝風(fēng)流成性,即便有她在身邊依然惦記著新鮮的美人,而就算她對云澤千好萬好,云澤的心里始終只有云曦一人!
從那時起她便知道,她要將權(quán)力握在自己手中,任何敢阻攔她的人都要死!
鏡中的女子挽著尊貴的鸞鳳髻,頭上插著一只九尾純金嵌紅寶石的鳳釵,九尾鳳釵只有皇后才可用。
上官鸞十分滿意自己的裝扮,她不喜歡上官皇后那樣素淡的打扮,她喜歡這種尊榮和奢華,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皇后娘娘,請穿鳳袍!”上官鸞身邊的婢女柳絮笑意盈盈,這句“皇后娘娘”更是讓上官鸞心花怒放!
上官鸞伸平雙臂,任由一眾宮女服侍她穿上繁瑣厚重的鳳袍,九尾鳳凰由孔雀羽線繡成,閃著瑰麗的光彩。
衣襟袖口都用金線繡著花紋,袖口嵌著數(shù)顆寶石,的確是華美異常。
柳絮也是真心的為上官鸞高興,便伸手?jǐn)v扶著上官鸞,躬身笑道:“皇后娘娘請!”
上官鸞紅唇一揚(yáng),笑意瀲滟,從今日起這夏宮便是她的天下了!
……
大典之上,國公府一派自是喜氣洋洋,可一些沒有結(jié)黨營私的老臣卻陷入了深深的擔(dān)憂。
如今國公府手握大權(quán),上官鸞又做了皇后,太子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這夏國的天下豈不都會是國公府的了?
然而不管眾人如何作想,上官鸞都嘴角噙笑,在眾人的仰視下一步一步走向高臺。
從今日起她上官鸞便是這夏宮的主宰,順?biāo)卟嫠咄觯?br />
上官鸞含笑走到夏帝身邊,就算她嫁給了與自己父親同樣老的男人又如何,如今這夏國誰還比她更尊貴?
正在夏帝要將鳳印送到上官鸞手中時,高臺下開始騷動起來,眾人的視線都從上官鸞的身上轉(zhuǎn)移開來,不約而同的向后望去。
定國公瞇了瞇眼睛,竟然是云曦?
上官鸞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云曦又要來做什么?
冷凌澈和云曦并肩而行,兩人皆是一身白衣,走在紅毯之上,那一身素白更顯刺眼。
她們的身后跟著青玉和樂華,兩人手里舉著托盤,青玉手中的托盤內(nèi)放的是一把匕首,而樂華手中的托盤內(nèi)放的則是一尊酒壺。
兩人皆是眉目冷寒,一身肅然。
她們身后則是跟著四個一身玄衣的男子,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氣度不凡,也都是一樣滿臉殺氣。
“攔住他們!”夏帝對這兩人是失了耐心,此時更是不想見到他們。
然而那些試圖阻攔他們的人都盡數(shù)斬于玄宮幾人的刀下,血濺紅毯之上,而冷凌澈和云曦卻是神色未變,只一步一步的走上夏帝。
“大膽!你們這分明是要造反啊!來人!將他們給朕捉起來!”居然敢公然在帝王面前拔劍殺人,這簡直是大不敬!
眾臣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般地步,都無比驚詫的望著云曦幾人。
有一位大臣出來勸阻,“長公主殿下,微臣知道前太子故去,您一時難以接受。
可后宮不能一日無后,夏國不能沒有儲君,您著實(shí)不應(yīng)該在今日鬧事!”
“前太子?太子逝世未過十日,便在此舉行封后大典,是父皇糊涂了,還是你們太著急了?
我母后去世已有十余年了,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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