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煮顱事件過去后,整個寢室的男生都對張行有了一種怪異的崇拜感,都認為張行絕對不是一般物種演化來的,他渾身張揚著莫名的氣質,讓人敬而遠之卻又欲罷不能。眾人只能在暗中偷窺一番,想要知曉張行的秘密。但張行又和所有男生無二:見了美女也會偷偷看,但每每美女被他吸引過來的時候,張行又會裝出深沉的模樣。每早上張行也會和眾人一樣一柱擎,晚上偶爾也和眾人偷看島國教育資源……眾人觀察良久,越發看不清這個同寢好友了。 學院里非常寧靜,除了中午開飯的時間。每中午十一點五十開始,一直持續到一點左右,安靜的學院就仿佛開鍋一般,不知道從哪里就涌出如此多的人來,有學生,有教師,有教授……所有人此刻都沒有什么分別,都在為了口腹之欲急匆匆向學院中唯一的一所大食堂奔去。各條道路上人滿為患,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這一午時,學院中的情景與平日沒有什么不一樣,同樣的人滿為患,同樣的喧鬧異常。這氣不錯,陽光普照萬里無云。正在喧鬧的時候,學院中的廣播嗡嗡了幾聲,然后傳來有人咳嗽的聲音,緊接著就是響徹全院的清亮無比的老屠的聲音:“張行,張行,張行,張帥哥,新鮮尸體來了,新鮮尸體來了,新鮮尸體來了!速來!速來!速來!” 重要的事情要三遍,老屠很完美地貫徹了這一方針,在學院的大廣播里賣力地呼喊著張行。猛然間,整座院校都陷入一片沉寂,一絲絲聲音也不聞了。就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帥哥匆匆地從食堂內奔出來,滿臉的緋紅,兩條長腿飛快地交替,一溜煙就跑出了眾人的視線。此帥哥正是張行。 張行將將消失,沉寂猛然崩塌,眾人轟然大笑,笑聲震翻了這所以嚴謹肅穆出名的醫學院。不用問張行又一次風頭大勁。 張行氣喘吁吁跑到解剖樓跟前時,老屠正笑瞇瞇站在運尸的冷庫車前。見了張行老屠夸贊道:“真是年輕啊,這才幾分鐘就來了。” 張行滿腹怨氣:“老屠,不待這么坑人的吧?我的名聲全叫你毀了!” 老屠笑道:“嗨!什么名聲不名聲的,都是浮云!今可有好貨,先歸你用怎樣?” 張行氣哼哼打開冷庫車的后門,一股冰氣冒出來,里頭冷霧彌漫,隱約在空蕩的車廂里直挺挺放著一具尸體。張行蹦到車上,伸手就將尸體頭部搬動,老屠笑著抬了尸體的雙腳,就將尸體搬運下車。 尸體全身都被薄薄的塑料膜包裹,透過薄薄的塑料膜,張行可以看得到男尸的眼睛微微睜著,眼神根本就不像尸一般毫無光彩,而是滿含著不出的神色,既有委屈又有憤怒。張行看得越是仔細就越是毛骨悚然,張行似乎感覺到男尸的目光正隨著他的運動死死鎖定了他。 老屠卻絲毫也沒有感覺到異常,招呼著張行就把男尸給抬到了二樓的解剖室,一聲沉悶的撞擊聲中老屠就把男尸放倒在解剖臺上。張行還來不及話,老屠已經拿起解剖臺上扔著的解剖刀片將包裹男尸的塑料布劃開,動作行云流水。一聲細微的刷拉聲過后,男尸就赤條條展現在二人面前。 正是中午陽光最熱烈的時候,陽光透過窗戶撒進來,將解剖樓里的陰森氣都消散不少。陽光層層疊疊照射在男尸的身體上的時候,光線已經有些暗淡。男尸的膚色白皙,身材非常完美,肌肉發達但又不失**的柔美。 老屠和張行盯著面前的男尸:男尸從任何角度看去都可是完美,唯一不足的是男尸頭顱的眉心間有一抹殷紅,這也是這位標準美男子的致命傷。 老屠仔細看了半,終于眨巴眨巴嘴道:“可惜了,這么好的一個年輕人。不過還是感謝你能把你的身體貢獻出來供人學習,多謝了!” 老屠叨咕了一會兒就舉起了手中的解剖刀,鋒利的刀尖輕輕放在尸體喉部。老屠正要手腕用力,張行突然感覺腦袋如同炸裂一般難受,特別是喉頭處一道鋒利的冰冽氣似乎要把張行的喉頭劃開。張行頭顱高高仰起,嘴巴微張,喉嚨里咕噥道:“不要,不要,好疼!” 老屠正準備下手,耳中聽到異聲,他抬頭一看,可把老屠嚇得半死:只見張行雙臂大張,頭顱極度向后彎曲,露出白皙結實的頸部,頸中央有一道細細的紅線,紅線殷紅刺眼,仿佛有鮮血滲出。張行的喉嚨里不住呼嚕呼嚕作響,但怎么也聽不出張行的究竟是什么。 老屠一伸手就抄起解剖臺旁邊的一柄斧頭,怒吼道:“張行!你搞什么鬼?我老屠剖尸無數,你敢來招惹我?還不快給我滾開?張行!張行!張行!” 老屠中氣十足,聲音如同炸雷般在空蕩蕩的解剖室中回蕩。張行被老屠吼聲震動,后仰的頭顱猛然回轉,速度極快,頸椎都發出輕微的爆裂聲。老屠手持鐵斧,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張行,怒吼:“老子不管你是什么鬼東西,快給老子滾,不然我就一斧頭劈死你!” 張行緊緊盯著老屠,俊美的臉龐閃現出一抹笑容,這笑容不出的詭異,卻又極度陰森魅惑。老屠盯著張行的雙眼,只見張行雙眼大睜,眼珠在眼眶中急速變幻,一時全是眼白,一時又是烏黑的雙眸,雙眸收縮擴張不定,一時細如針尖,一時又擴大到整個眼球,極是恐怖。 老屠渾身冷汗淋漓,雙手緊緊握著斧頭,不住吼道:“張行,你子給我滾出來!張行!張行!張行!” 張行僵硬在當地,聽見老屠的不住呼喊,張行身體不住扭曲,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匪夷所思。老屠仔細聽了半,終于聽清了兩個字:“好疼,好疼!” 張行此刻腦海中如同翻覆地般,一幕幕從未經歷的景象如同加速了數十倍的視頻般飛快自眼前掠過:兒時的肆意,少年時的懵懂,青年時的放蕩不羈……短短幾分鐘,二十多年的種種已經匆匆放映過去,最終定格的是一只黑洞洞的槍口,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短暫的一生就此完結。 張行大叫一聲,終于從這場噩夢中掙脫出來。老屠見到張行氣喘吁吁一只手撐著解剖臺,渾身汗如雨下,老屠這才稍微放下心來,急忙追問張行道:“張行,你感覺怎么樣?” 張行抬起頭:雙目中雖然尚有迷茫,但已經有了神氣。老屠長長出口氣,知道張行挺過來了。 張行伸手撫摸著眼前解剖臺上的男尸,低聲道:“他是李靜安,今年二十八歲,因打架斗毆至多人傷亡,被判極刑。他要見周瑾。” 老屠的眼珠子都要從眼眶里掉出來了,他失聲驚叫道:“你怎么知道?你被鬼附身了?” 張行點點頭,道:“剛才他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他有怨念,這尸體還動不得。” 老屠無語盯著張行半,終于還是咕噥著將李靜安尸體包裹好,放入了冷庫中去。 這下午張行沒有去上課,先是在淋浴下狂沖洗了一個時,然后就躺在床上反復思索這段時間遇到的怪事:每一次張行都感覺到渾身一陣冰涼,然后就失去了對自己身體和思想的控制。第二次更加清晰,他能在短短幾分鐘內就看完了李靜安二十多年的人生,能聽到李靜安的聲音,那聲音如同多年前逝去的母親的聲音一般無二:虛無縹緲,極近,又極遠,極清晰,卻又極虛幻,就如同另一個人類一無所知的世界:明明就近在身邊咫尺,卻又遠在涯,遙不可及。 老屠這下午有課,他一改往日的笑容可掬,緊繃著臉將手下的尸體快速解剖,看得身邊一群學生渾身發緊。將挨到下課鈴響起,老屠立刻揮刀趕人,幾十個學生呼啦一聲消失不見。 做解剖教授做了十多年,老屠也碰到過不少稀奇事情。雖然老屠堅信無神論,但冥冥中老屠也認可人類無法解釋的靈異事件。這次張行碰到的怪事老屠不可解釋,但他也不輕易懷疑。 老屠將身邊學生趕走后,他立刻就撥打電話查詢男尸的來源。幾通電話過后,最終的答案終于清晰地通過無線信號傳人老屠耳中:“李靜安,男,二十八歲,打架斗毆……” 老屠頭皮一陣發麻:娘的!張行這子真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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