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崖口,劍拔弩張之際,忽有一劍東來。
青玄劍立于安歌與重樓之間,旋身一劃,一道恢宏劍氣應運而生,在兩人中間留下了一道深達數丈的溝壑。之后并未停留,原路直返。
對于青玄劍的到來,安歌并不意外,只不過氣機依舊緊緊鎖定著重樓,怕他暴起傷人。身后其他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喘。
重樓眉頭微皺,略微思索片刻,就拔地而起,追隨著青玄劍而去。臨走前,以眼神示意安歌,你大可以跟著來。
重樓一走,眾人都如同卸掉了壓在肩頭的擔子,頓感一松。
大名鼎鼎的青玄劍,眾人自然認得,知道這是蕭云在叫重樓前去決戰。想到這,心底剛剛放下的石頭,不知不覺間又懸了起來。僅僅是面對重樓的余威,就已經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那蕭云與之正面敵對,還會有所希望嗎?
念及至此,已有人心生嘆息,在他們心里,蕭云獲勝的機會基本等于零。
于是,就有人開始提議,趁重樓不在,現在立馬攻進冥都,先斷了重樓的后路在說。
固然這種想法沒錯,但隱隱作為指揮的木楓卻沒有任何表示。他清楚,蕭云所劃的那條溝壑,是蕭云與重樓的無言默契,這條溝壑的存在就相當于是一條邊界。
界線哪邊,重樓會按奈下想要出手對付妖人兩族的心思。
界線這邊,則是重樓走后,妖人兩族不會沖進去冥都大肆屠殺。
誠然,現在重樓走了,以魔族現在的防守,想要攻進去易如反掌。但是一則是尊重蕭云,二則,就是天知道重樓會不會事先就準備好了什么手段,瞬間能趕回來。、
所以木楓并沒有采納這種意見,依舊下令妖族靜靜的等待著。人族雖然柳白露不在,周不二也同樣遵從木楓的意思,選擇了按兵不動。
綠衣雨夢望著重樓離去的方向,臉上布滿了擔憂,那種不能親手去做,只能焦急等待結果感覺,最讓時間難捱。
安歌同樣望著東面,略一思索,也立即追了上去,雖然因為求魔種的原因,蕭云只能獨戰重樓,但是她卻可以作壁上觀,興許還能讓重樓分心一二。
誠然現在的安歌實力不足全盛時期的三成,但有九天狐火這張底牌,若找準機會拼死一擊,沒了琉璃不染身的重樓怎么滴也得付出些代價。
一旁的木楓見安歌離去并未勸阻,依舊安撫著眾人靜觀其變。
只是在場的人都沒發現,雨夢跟綠衣兩人卻悄悄隱于眾人,最后不見了蹤影……
浮云在腳底,天上是人間。
恨天低的峰頂十分平坦,仿佛是被人以大神通,一劍削去了山尖。
蕭云靜靜的站在恨天低的峰頂,抬頭凝望著頭頂那輪無缺的圓月,比起落日峰的落日來,這恨天低的寒月,仿佛更加觸手可及。
青鋒劍靜靜的懸浮在蕭云身后,時不時轉動倒懸,像個調皮的孩子。
當初他在周雨伯手里的時候現世極少,整個劍靈給人的感覺很是穩重,甚至有些……陰沉。他與周雨伯更是兩看相厭,不過是因為宗門傳承的緣故,才沒有依著自己的本性罷了。
至于周雨伯為何能讓他自行潰散,從新歸成一張白紙,并將他送與自己的原因。蕭云想過,卻也想不透,很可能是兩者達成了某種約定。
但是老生常談,蕭云還是覺得這其中一定跟自己的體質有關。
至于另一把出自同源的青玄劍,劍靈早在木青闖入魔族的時候,就被迫消散。在鄔宇手中數百年,也只是堪堪蘊養好了劍身上的裂痕而已。
所以在兩把劍飛到蕭云手里的時候,就如同兩個新生的嬰兒。雖然時間很短,但是在蕭云的蘊養下,這兩把劍的靈性增長,完全可以說是一日千里,現在就好像兩個正直頑皮的孩童。
比起青鋒劍,青玄劍到是安靜些,像是個懂事的哥哥。
蕭云能作為兩把劍的器靈,和劍本生從新開始誕生靈性,并不矛盾,本就相輔相成。
不多時,前去知會重樓的青玄劍折身而返,飛到蕭云身邊后,就安靜的立在一旁。
青鋒劍卻頑皮的圍繞著他,亂旋亂轉,像似頑皮的孩童,在邀小伙伴做游戲一般。
緊隨其后的重樓淡淡的望著兩把開始相互追逐嬉戲的法寶,目光里竟有幾分贊許之意,這劍胎之體果真玄妙。
蕭云同樣盯著重樓,目不轉睛。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近千年前就號稱千古一魔的魔尊。按年歲來說,重樓不是和木青同時期的存在,而是還要再往上追溯,與劍圣蕭峰他們基本齊平。
眼前之人,單看外貌就十分出眾,不止身材高大,氣質更是俊朗非常。站前蕭云身前,如淵水深沉,如高山聳立,竟讓人生出想要頂禮膜拜的心思,更遑論與其爭斗了。
蕭云晃了晃腦袋,心中暗驚,看來這重樓的實力果真已經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恐怕離傳說中的洞玄境,只差一線。
重樓審視蕭云良久。境界,根基等等,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唯獨卻看不透他的識海與丹田。這兩個地方可是修士最根本也最神秘的地方。
這讓他有些詫異,看來蕭云不是身懷重寶,就是別有洞天了。
不過,這很好,若一開始就是一邊倒的碾壓,反倒會讓處處忌憚蕭云的重樓有些無趣。
重樓雙手后負,笑意盈盈,對著蕭云道“你就是蕭云?跟犬子重吾倒是一般大,當真是年少有為啊!
蕭云在重樓審視自己同時,自然也在企圖看穿重樓。可惜重樓就好像是一汪碧海,看不到邊際,也看不出深淺。
“聽你的口氣,好像重吾的生死對你來說并不算什么!笔捲平釉挼。
重樓呵呵一笑,“蕭云,等你到了我這個階段,那么你現在看重的事情,或許就不過爾爾了。而且,誰告訴你,重吾死了?”
蕭云眉頭微皺,被自己縱橫劍訣第七式,貫日式所擊中,重吾沒有理由還能活下去,除非……
想通關節的蕭云忽然笑了,“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惜命,因為擁有的越多越是害怕失去,看來堂堂魔尊也不能免俗啊!
白日里,綠衣見到蕭云的時候就將木楓告知的,目前所能知道的重樓的一起訊息,都簡單明了的轉達給了蕭云。重樓想要奪取木楓肉身,以有備無患的事情,蕭云自然清楚。
而對魔族功法還算了解的蕭云,自然知道,以重樓現在的本事,借助自己血肉骨親的尸身,輔以寄魂之法,也就相當于創造了另一個自己了,這就有點類似于木楓的身外化身,還是有著實體的化身!
這樣的話,即便重樓真有什么意外,那他還能有重來的機會。
而且。蕭云知道,重樓這個所謂的意外,并不是自己。而是這煌煌天道,或者是帶他走向這一步的……魔龍魂了!
到此,蕭云才忽然發現,好像一切事情的發生都是朝著某一個特定的方向在發展,而這個特定方向的制定者,原先蕭云以為是重樓和周雨伯等人,現在想來,恐怕沒那么簡單。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唯有跟著這個方向走,他才不會被剔除出局。
對于蕭云的嘲弄,重樓置若罔聞,“我好奇木青周航他們在你身上隱藏了怎樣的秘密,讓你會有如此底氣來面對我?”
蕭云爽朗笑道:“看來,跟我猜的一樣,你看不透我!
重樓十分坦然的點頭,“你的劍胎之體我知道,劍意本相通,這樣求魔劍的攝魂之能,在你面前算是無效了。而且,我還知道魔靈種也在你身上或者體內,你能煉化我藏在血池里的魔念,想必就是它的功勞。
說實在的,對于這樣的圣物,連我也只是大致了解一些。但是,我并不認為這魔靈種能克制于我。
相反,你僅憑這兩樣就有如此勇氣,的確令人驚訝。
當然,勇氣有時候和傻,是一個概念。”
重樓雖然沒有看透,但是已經猜透,說透了。
誠如他所言,蕭云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的體質,以及那枚數次救自己于危難的劍印。至于體內的魔靈種,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該怎么利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觀察著蕭云神色的重樓,更加確定自己所說不差,原本就十拿九穩的事情,現在看來,更加是板上釘釘。
“來吧蕭云!本尊讓你三招,看看你的實力配不配得上本尊的如此重視!”
蕭云氣勢徒然一變,“那,你可得接好了!”
心念一動,玄鋒雙青,立馬歸于雙手,三者同仇敵愾,如同一體。
重樓說讓蕭云三招就真的只是站著什么都不做,那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就好像一個武學宗師在觀看兩個地痞打架一般。
蕭云冷笑一聲,他當然清楚,重樓這是在攻心。不過體內的靈力依舊瘋狂催動,他可不準備保留分毫。
心中默念一聲卸甲!蕭云整個人的境界氣勢開始瘋長。
重樓見狀,依舊一派云淡風輕。
兩劍歸一,蕭云雙手握劍,腳步一蹬,地面如蛛網般破裂開來,隨后連人帶劍,如一道流星,直接刺向重樓。
破軍式!一往無前,方為破軍!
一道恢宏的青色劍氣沛然而生,蕭云便是那劍氣的劍尖。
重樓眼中的贊許之意更濃,這驚天一劍,已經是他這個境界的極致了。不過……這種程度,還不夠。
一劍臨身之際,重樓才緩緩伸出后負在背的右手,極其輕柔的向前一推。
劍尖離手掌還有一寸,就停滯不前。
那只寬大白皙的手掌,就仿佛是一道鴻溝天塹,蕭云看山還是山。
破軍之意不可退,蕭云心中再度默念一聲:覆甲再卸!
氣勢再度暴漲,居然已經達到了元嬰期巔峰的水準,于是手中劍開始緩緩推進。
重樓眼前一亮,心中對蕭云十分滿意,果真不愧是人族最后的希望。
聲勢一長,劍尖就立馬推進了半寸。
二者僵持中,劍尖再度進了半寸,此刻已經挨著重樓的手心,不過蕭云先一再二,已經不可能再有第三次爆發了。
正當重樓想當然之際,蕭云驟然發力,劍尖直接刺破了重樓的手心,雖然只是破了一點皮,甚至連血都沒流出,不過這就已經夠了。
蕭云抽劍回身,臉上笑意盈盈。重樓要攻心,以此來磨滅他身上的劍意。蕭云雖然清楚,但卻不得不接。自己的劍意講究的本就是一往無前,就要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魄,所以看似重樓只是擦破一點皮,但對蕭云來說卻至關重要。
因為這代表著他跳出了重樓給他所設的限。
重樓望著掌心淡淡的紅痕,頻頻點頭,贊嘆道:“不錯不錯,蕭云啊蕭云,我真后悔沒能早點認識你。”說話間又伸出同一只手,掌心朝上,手指向自己這邊彎了彎,“還有兩招。”
蕭云不氣不惱,不管表情如何,心境從重樓還沒到達之前就一直古井不波。
他分開合二為一的雙劍,左手青鋒,右手青玄,隨后交叉著,緩緩插入了兩肋腰際,如同他腰身兩側各自掛了一方劍鞘一般。
蕭云半弓著身子,沉神納氣,重樓居然從他兩把虛插入鞘的劍鋒上看見了一道道凝如實質的漩渦。
我有兩劍歸鞘,劍納風云!
蕭云猛然抬頭,雙手交叉一拔!
噌
兩劍拔出,卻只聞一聲劍音。
劍音未落,兩道交錯的如波蕩開的劍氣已然臨身。
重樓眉頭一挑,這兩道劍氣,是在是太過鋒利,若自己的琉璃不染之體仍在,自然不懼,如今染了瑕疵,以至于不敢輕易的以肉身硬接。
不過殺人誅心,重樓要踐踏的就是蕭云的劍心!
只聞沉聲一喝,重樓左腳向左一踏,雙手平放身前,掌心相對,交換一抹,兩手同時變得漆黑如墨,如同長出了一層漆黑的鱗甲。
劍氣至,重樓也將手交叉,一手握著一道近乎實質的劍氣,開始角力。
重樓連退兩步,每一步都在地面踩出了一個大坑。然后挺住身形,奮力一扯,兩道劍氣就散亂開來,割向地面,現出了道道深痕。
蕭云望著以最為霸氣的姿態,廢了自己拔劍式的重樓,臉色很平靜。
重樓雙手,各自半握著在掌心摩挲了幾下,手上的黑色鱗甲消退,兩只手的掌心都各有一道傷痕,這一次,有血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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