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群山盤亙,連綿不絕,巨樹參,虬枝盤結。 崎嶇蜿蜒的山徑路上,怪石嶙峋,一男一女緩步前行。 少年長發(fā)披散,肆意飛舞,身著青色衣衫,略顯瘦弱的身軀站得筆直,前進中,頭不動肩不晃,右手牽著一姑娘,嘴唇微抿,俊臉帶笑,兩顆黑寶石般的眸子如同深邃的漩渦。 姑娘身穿一件虎絨皮襖,腳蹬一雙虎皮靴,隱隱有流光閃現(xiàn),身背一把怪異的厚重大刀,頭上青絲束成一馬尾,隨著姑娘一蹦一跳,也跟著一起一落,盡顯俏皮,腦袋左顧右盼,燦若星辰的大眼睛里盡是滿足愜意。 方昊偶爾看一眼身邊顧盼神飛的封將軍,心底涌出暖流。 兩人相識已近半年,每每想起第一次修煉神目經時的情景,方昊又是愧疚又是感動。 記得那次封將軍在自己背上醒來時,已經過了兩,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抱著自己痛哭。 從她的哭泣中,方昊聽出了她的擔驚受怕,她的無助,她對自己的關懷和依戀,也正因為如此,方昊仍由她的拳頭不斷捶打自己胸口。 姑娘拳頭秀氣,力量卻是十足,砸得“砰砰”響,砸得他齜牙咧嘴,險些吐血,不過他卻很欣慰,也有第一次被人掛念在乎的感動。 直到她穿上那套華美的衣裳,才破涕為笑,姑娘心思單純,許多傷心事來的快,去得也快,從此他們有了約定,兩顆心貼得很近,很近! “以后不許不理我!”方昊點頭。 “也不許嚇我!”方昊還是點頭。 “我叫你耗子,你也要答應我!”方昊依然點頭。 “你得喊我將軍!”方昊有些愕然,張嘴“哦”了一聲,不知道該不該點頭,覺著叫一個姑娘“將軍”我那么一點點的……匪夷所思。 “那你現(xiàn)在叫我!”封將軍自在得意,臉上寫滿期許渴望。 “哦。”方昊還沒回神。 “要叫‘將軍’!”封將軍不依。 “嗯,好!”方昊看著她急切的模樣,笑了,“將軍!”隨后又輕輕道:“不如,你做我妹妹吧!” 最后一句聲音很低,但封將軍聽見了! …… 憶及此處,方昊臉上笑容更盛。 封將軍側身,仰起腦袋,見方昊嘴角上揚,像是遇到了極其開心之事,手忍不住拉了拉,“又想到什么高興的事了嗎?快給我聽聽!” 大眼睛里充滿興奮,這段時間里,她可是從方昊口中聽到了許多別人幾輩子都聽不到的事情。 神鬼傳,修仙秘聞,雖然以前別人都這是方夜譚,不足為信,但她能感覺到方昊的煞有介事,就像是他親身經歷過一般,加之她也見識了方昊的一些手段,更是讓她深信不疑,心靈里種下了修仙的種子。 譬如那把刀,當初方昊告訴她,此刀通靈,近乎靈寶,她不信,可是后來方昊舊傷發(fā)作,每次那把刀都會自動繞其旋轉,壓制吸收煞氣,憶及剛得到刀時,她迷糊中好像也看到了仙人,一直以為那是個夢,現(xiàn)在想來并非如此,或許是刀在告訴她它的來歷。 又比如她身上的這套衣裳,當她問及來歷時,方昊笑著告訴她,那是仙衣,是仙女穿的,起初封將軍同樣不信,可后來發(fā)現(xiàn)其奇異,不僅舒適無比,纖塵不染,寒暑不懼,水火不侵,更能隨心所欲改變其大尺寸。 此時的封將軍并不知道這把刀,這套衣甲會她往后的生命中翻起了何樣的滔巨浪。 方昊看著她興奮模樣,輕笑一聲,“有些事情想不起來了,我剛只是想,將軍要不要真的去做一位人人敬仰的將軍。” 封將軍對此,明顯興趣缺缺,“我才不想做將軍哩,我要和耗子哥哥一起,我要修仙!”著,還用力揮舞著拳頭,自信滿滿。 方昊不以為意,灑然一笑,心里卻有些苦澀,他的身上秘密似乎不少,自己都弄不清楚。 他也苦修過幾種神通法術,卻無論如何也修不成功,不由又開始懷疑這一切都是假的,所謂的記憶片段不過是自己發(fā)癔癥,幻想出來的東西,但是有的他也證實了其真是可信,諸如妖煉體、煉器、養(yǎng)魂,還有那莫名出現(xiàn)在腦海中的探虛之眼修煉之法。 為什么自己識海會有封印?那塊令牌一樣的碑是什么存在?又有什么秘密?或許只有搞明白這些,他才能判斷自己心底的想法。 方昊自打修煉妖煉體以及探虛之眼時,就懷疑自己不是人,或者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過他也只是想想,從不曾跟封將軍提起。 封將軍年紀不大,知道的東西委實不多,但這半年里,方昊從她口中還是知道了許多陌生的東西。 這片大陸叫做靈陽大陸,千年前由大賢和西奉兩個王朝統(tǒng)治,現(xiàn)在的大賢名存實亡,實則四大門閥割地稱王,分而自治,連年戰(zhàn)亂,而對于西奉她知之甚少,甚至可以是一無所知,因為兩個王朝原來還能互通有無,后來被幽冥海隔開,加之西南一帶均是沼澤,瘴氣終年繚繞,難以通過,西北又幾乎全是崇山峻嶺,山路崎嶇陡峭,劫道山匪又數(shù)不勝數(shù),往來之人幾乎絕跡了。 下不安寧,兵荒馬亂,人人尚武,武者修皮肉筋骨,從低到高分四個境界,凡身境,脫胎境,超凡境和圣境,對應的凡俗叫法是凡武者,大武者,尊武者和圣武者,而每個境界又細分為三階。 凡身境經歷銅皮、鐵骨、凝血三階,從而開啟下丹田,修肉身之力,依然不出凡人范疇,卻也有一兩百年好活。 從脫胎境開始,武者生命層次會發(fā)生蛻變,真正意義上脫去凡胎,尤為明顯的便是壽元的增加。 脫胎境經洗髓、伐脈,進而養(yǎng)氣,開中丹田,丹田之中藏納真氣,真氣流轉,自成循環(huán),生生不息,壽數(shù)得以增長,增至千載。 而超凡境同樣精修中丹田,真氣化為真元,是為融元期,隨著真元量的積累,凝元為罡,可外放離體一尺,成為凝罡期主要標志,也是主要的防御手段,超凡巔峰叫做煉虛期,則可以將真元外放十米到百米,化為虛幻之物,可攻可守,凝實程度直接影響其威力,一般而言,越接近實體,威力越大,此階段武者也被稱作半圣。 至于圣境,千年來少有人達到,至少凡塵俗世之中基本見不著,這一階段的武者可稱為圣人,陸地神仙,其手段不能以凡俗眼光度量,封將軍也只是從書本和世俗雜談之中了解到,從初期到巔峰,會經歷合虛、化靈以及出神三個階段,而每一階段到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在凡人眼中,超凡境之上的武者,與圣人一樣,幾乎都是的老怪物。 這與方昊記憶傳承中的肉身七境有很大差別,不過總的看來此界武者最多修煉中下兩個丹田,主修精氣,而對于上丹田少有涉及,縱然成圣,估計也只是了解皮毛。 方昊是個異類,才一出現(xiàn),三個丹田都已開啟,只不過下丹呈坍縮之象,又有一塊不知名碑令居于其中,上丹田也處于封印狀態(tài),就中丹田還好,不過那點靈氣量少得可憐,還在不斷被骨骼血肉吸收,想要正常修煉不知要到猴年馬月,萬般無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以他看來,目前自己應該可以與超凡境強者一爭高下,至于圣境強者,遇見了只有跑路的份,當然如果他傷勢痊愈的話,或可與之一戰(zhàn)。 “耗子,為什么你的眼睛越來越……吸人吶!”封將軍盯著方昊眸子,一雙靈性十足的大眼睛里有些迷茫,“我怎么感覺我要掉到你眼睛里去呢?” 眼睛……吸人?!方昊不止一次聽見她這樣,這應該是修煉神目經的結果。 雖探虛之眼修煉條件苛刻,難度極大,但一旦練成,便已無需刻意修煉,體內靈氣循環(huán)至雙目之時,會自然按照探虛之眼的功法運轉,即便如此,進境依舊不如人意,十分緩慢,時至今日,方昊也才剛剛入門。 “耗子,這又是你修煉的仙法嗎?”封將軍有些羨慕。 “將軍,你要想學的話,拜我為師吧!”方昊輕撫她的頭頂,開著玩笑,“不過你地先學會另外一套功法。” 現(xiàn)在想想第一次修煉探虛之眼時的情景,還有些后怕,沒有強大的靈魂之力和自控力,修習這門功法,與找死無異。 封將軍明明有些意動,對于拜方昊為師很是抗拒,咬了咬唇,還是堅決搖頭,“不了,我有師父了!”她崩著臉,苦兮兮地輕聲嘀咕,“要不你偷偷教我吧?!” 方昊聞言輕笑,搖頭不語,倒不是一定要封將軍拜師,只是不管是妖煉體,還是養(yǎng)魂裂魂之術修煉起來很是痛苦,就算是他也難以承受,從內心深處來,他并不希望封將軍也去嘗試這種錐心刺骨的疼痛,他相信一定有更簡單有效的方法引領封將軍踏上修仙之路。 對于封將軍口中的師父,方昊有點好奇,雖然聽了幾次,卻又想不通,如果她師父還在的話,為什么不來尋她?方昊見她耷拉腦袋,一下子無精打采起來,“放心吧,等將軍再厲害一點,我就偷偷教你,不會讓你師父知道的。” “可我覺得我已經很厲害了啊!”封將軍聞言,甚是不滿,她早已今非昔比,可以是脫胎換骨一般,從沒有一點修煉基礎,僅僅幾個月就到了現(xiàn)在的凝血階段,用她的話卻是已經很厲害了。 封將軍突然間又笑靨如花,“那你要話算數(shù)!”著拉起他的手,“我們這是要去哪里呢?”一邊問話,一邊自顧自順著徑向上而去。 “山里面應該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之前雖是漫無目地瞎跑,但自進入這片山林過后,似乎就有什么東西牽引著自己心神,一路前進。 “是能治好你的傷么?”封將軍收斂笑容,臉上露出罕見的嚴肅,認真問道。 方昊頓覺暖心,點頭又搖頭,他也不清楚。 自上而下的微風中,飄來淡淡的血腥味,方昊蹙眉,拉著封將軍,身影連閃,瞬間出現(xiàn)在山路盡頭。 山路盡頭有一段開闊地,霧氣朦朧中又是兩座山峰壁立,直插云霄,兩山間隱約可見一道峽谷,一直延伸至云霧深處,血腥味便是從峽谷中飄來的。 方昊運轉探虛之眼,破開云霧,映入眼瞳的是兩渾身是血的瘦弱男子。 一人耷拉著左臂,右手握著一張鐵弓,臉上肌肉繃緊,死死咬著嘴唇,亡命奔逃,不時回頭,眼中有淚,滿是焦急、不舍和痛苦,另一人模樣與他相差不大,年紀更一些,落后數(shù)丈距離,右腿被一支鐵箭貫穿,此時他停了下來,背對著前方奔逃的男子站立,聲音苦澀卻很堅定,“哥,你快走,一定要把消息傳出去,不要讓公子失望!”完拋開鐵弓,從腰間拔出兩把匕首,向相反的方向躍去,沒有回頭! 王忠心里充滿了痛苦悔恨和內疚,要不是因為自己當初的堅持,也不會害了弟弟王林和一干兄弟,事已至此,他無能為力,只得壓下心頭悲痛,竭盡所能逃跑,他不能辜負弟弟的犧牲。 王林一直向著哥哥相反的方向狂奔,希望能給他爭取更多的時間,原本躁狂煩亂的心變得平靜了。 不就一死么?腦袋掉了碗大的疤! 王林有些納悶,自己起碼往回跑了一兩里路,可是之前緊咬自己的人呢?整個峽谷只有這一條獨路,難道他們還能飛不成?見不著人影,王林更加警惕了,雙手緊緊握著匕首,顧不上手心汗水。 王忠拼盡全力逃跑,甚至都不敢回頭,他怕回頭看見弟弟的死亡,他怕自己也會不顧一切地留下搏命,直至流干最后一滴血。 出口明明近在咫尺,他卻感覺永遠都跑不出去,王忠有些絕望了,仰一聲長嘯,歇斯底里,然后毅然回頭。 轉身回走不一會,王忠看見了不遠處的弟弟王林,正被人梟首,變成一具無頭尸體,眼睛一片血紅,丟下鐵弓,拔出兩把匕首,匕首在手中不斷旋轉,割得空氣嗤嗤作響,如同嗜血瘋狂的野狼向剛剛砍掉王林腦袋那人撲殺過去。 哪怕是死,也要拉著此子一起下地獄,為弟弟王林雪恨。 王林只覺腦后驀然生風。 危險!全身寒毛炸起,就地一個翻滾,王林右手中匕首劃出一道寒光,格開險些刺入喉嚨的短匕,左手中短匕直指對方心口。 王林想不明白,這人是怎么到自己身后的,是隱身?還是飛?亦或是遁地? 凝神靜氣,王林拋開心頭雜念,打定主意,哪怕付出生命,也要拖住他。 兩人都是玩匕的高手,彼此身體幾乎貼著,你來我往,險惡萬分,稍有不慎就是隕落。 方昊眉頭越皺越緊,心里驚詫莫名。 看著腳下云海翻騰,封將軍拍拍胸脯,心有余悸,還沒弄明白怎么一下子就到了懸崖邊上,一抬頭見方昊滿臉驚詫,不由撇了撇嘴,這有什么好看的? 方昊看著眼前兩人亡命搏殺,突然感到一絲冷意,又扭頭見到封將軍一臉迷茫,他在想就這樣帶著封將軍進山,是不是有些草率魯莽?現(xiàn)在看來這世間還是有些能人的。 上前一步,在封將軍眼里方昊此時懸停在云海之上,這對于封將軍而言已經見怪不怪。 方昊極力運轉探虛之眼,目光有若實質,透過層層氤氳。 “將軍,你往那里砍一刀!”他伸手指向一處,他的眼中,峽谷里的一切與鏡花水月一般無二,只有他手指的地方有一道暗淡扭曲的線,像是玻璃上的裂紋。 封將軍雖然疑惑,但對于方昊的話還是深信不疑的,盡管在她看來,那里什么都沒有,依然從后背取下怪異大刀,循著方昊手指方向,猛然一刀劈下。 怪異大刀帶著風雷之聲,如同巨獸興奮咆哮,伴隨一連串“咔嚓”碎響,封將軍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瞪著寶石般的大眼睛,嘴張開,半晌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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