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翔宮
秦羌從宮人手里接過白色的喪服,走進(jìn)偏殿去換。
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的劍傷不知幾時(shí)又裂開了,有血水滲出來,將纏繞的繃帶浸透了。
見桌上還有方才醫(yī)眼時(shí)剩下的干凈繃帶,他就將自己身上的解了,換上新的。
因?yàn)槭黔h(huán)胸而纏,自己纏,多少有些不便,就在他反手在背后遞送繃帶的時(shí)候,手上忽的一輕,繃帶被人接了去。
他一怔,轉(zhuǎn)過身。
發(fā)現(xiàn)竟然是厲竹。
秦羌怔了怔,很是意外,因?yàn)樯砩衔迨⒌乃幜沒徹底散去,讓他恍惚間甚至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抬眸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厲竹:“你......”
“我只是不想一世英名毀在你的身上。”厲竹接得很快,似是早就想好了,就等在喉嚨里脫口而出一般。
秦羌一時(shí)沒懂。
厲竹只得又解釋道:“你的眼是我換的,若這幾個時(shí)辰出現(xiàn)什么意外,我白忙活了不說,別人又會怎么看我的醫(yī)術(shù)?”
秦羌這才明白過來她那句話的意思。
不過,卻也心知肚明,這只是一個借口。
一個連“見死不救”的罵名都不在乎的人,會在乎別人怎么看她的醫(yī)術(shù)?
是擔(dān)心他吧?
尤其是想起宮宴上他夜視視力增強(qiáng),看到她在黑暗中對他的在意、對他的緊張、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已經(jīng)恢復(fù)記憶,他就越發(fā)肯定這點(diǎn)。
心緒晃動得厲害,他強(qiáng)自按捺住沒讓自己表現(xiàn)出來,只“哦”了一聲。
厲竹一圈一圈替他纏著繃帶。
此時(shí)的秦羌只著一條褻褲,上身什么都沒有穿,因?yàn)槭敲鎸χ妫腥他溕募∧w、健壯的胸膛、結(jié)實(shí)的腹肌、完美的身體線條全都暴露在她的面前,讓她想不看、想忽視都難。
而偏生秦羌的視線又一直深凝在她的臉上,讓她不敢展露分毫情緒。
隨著心跳失了節(jié)奏,她只得屏住呼吸,加快手中動作。
終于纏好打好結(jié),她覺得似是耗盡了全身力氣一般。
微微吁出一口氣,她后退一步:“好了。”
誰知下一瞬,秦羌卻是朝她又邁近一步。
厲竹心口一顫,本能地又后退了一步。
秦羌再邁近一步,且她的步子小,他的步子大,一下子他幾乎就貼到了她的面前。
厲竹眼睫輕顫,不知他意欲何為,再度連著后退了好幾步,直到背脊碰到冷硬的墻面,退無可退。
而秦羌已快步逼至跟前。
“厲竹。”他啞聲喚她。
男人高大的身形將所有的燭光盡數(shù)擋住,她被籠于一團(tuán)黑暗中,心里難免就慌了:“你.....你要做什么?”
“跟你道歉,你能原諒我嗎?”
秦羌垂目看著她,聲音依舊暗啞得厲害,呼出來的熱氣噴灑在她的額上、眼睫上。
厲竹有些意外,意外他突然跟她說這個。
與此同時(shí),也汗得不行。
哪有這樣跟人道歉的?
“你.....你先退開一點(diǎn)。”
“不,”秦羌自是不答應(yīng),且頭皮一硬:“我就想跟你靠近一點(diǎn),再靠近一點(diǎn)......”
嘴上說著,他也同時(shí)付出了行動,腳下又朝她面前邁了一分,兩人幾乎胸口相貼。
厲竹一顆心跳得厲害,要知道,他上身可是什么都沒穿,而且,他高大,她矮小,入眼都是他裸露的肌膚,呼入的都是他的氣息。
再加上,幾時(shí)聽過他說這種話?
兩年多以來,他一開口,不是侮辱,就是嘲諷,用盡這世上最惡毒的語言,就算是兩年前,他們關(guān)系很好的時(shí)候,他也從未親口正面跟她表達(dá)過自己對她的情感。
我就想跟你靠近一點(diǎn),再靠近一點(diǎn)......
暗啞磁性的嗓音響在夜里,顯得特別的迷人,配上這樣的話語,就像是情人間的表白,像是愛人間說著這世上最動人的情話。
說自己不心動,不起一絲漣漪,是假的。
她覺得自己一雙腿都有些發(fā)軟。
恐自己滑下去,她只得緊緊靠在墻上,以此來支撐自己的身子,也以此來穩(wěn)住自己兵荒馬亂的一顆心。
“你......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別忘了,剛剛國喪,你在守孝,不是......不是要不近女色嗎?”
秦羌聞言就笑了。
低低笑出聲,帶著幾許苦澀,幾分自嘲。
“你知不知道,今夜報(bào)喪的差點(diǎn)就是太子薨世、差點(diǎn)我跟你就要陰陽相隔、差點(diǎn)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厲竹怔住。
她知道今夜的事沒有那么簡單,卻沒想到那個局的真正目標(biāo)是他。
“反正我是一個連殺父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都做得出來的人,何來孝?既不孝,既無孝,又談何守孝?”
男人的聲音又響在頭頂。
厲竹眼簾顫了顫,有些意外。
意外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緩緩抬頭,看向他,因?yàn)槟嬷猓覂扇烁舻锰m抬頭,卻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繃得緊緊的下巴,以及跳動的喉結(jié)。
她仿佛看到了他的悲傷,一顆心忽的細(xì)細(xì)密密疼了起來,心疼他。
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得默不作聲。
其實(shí),她也不是在乎世俗的人,她更不是一個高尚無私的人,以她看來,像皇帝那種品行惡劣之人,本來就不配得到兒女的守孝。一直想置她于死地也就算了,她畢竟是一個外人,可他連秦心柔、秦羌這些親生兒女都不放過,都要?dú)⒑Γc禽獸又有何異?
一個從未將自己當(dāng)父親的人,又憑什么要兒女們給他守孝?
只是......
秦羌的身份在那里。
“你是太子,做做樣子還是要做的,馬上你就是要君臨天下的人,都道百善孝為先,你總得讓滿朝文武、讓午國萬民看到你的孝心,才能對你治國平天下有信心,對吧?”
雖然她知道,皇帝的尸骨未寒,此刻還停在跟此處只有一墻之隔的內(nèi)殿里面,死者為大,她實(shí)不該說出讓秦羌做做樣子這樣的話來。
但是,她也不管了,她都能從常姜的尸體上取眼,說幾句大不敬的話,她更未放在心上。
秦羌似是對她的話很受用,“嗯”了一聲,“我就做做樣子,可是,現(xiàn)在不是沒人嗎?就我們二人在,不用做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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