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羌的話音剛落,一道低沉的男聲驟然響起來:“聶弦音還只是一個孩子,自己在做什么或許都不知道,都說孩子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這個時候讓她做出一生的承諾,能作數(shù)嗎?太子殿下也未免太心急了吧?既然有心想娶,那便等她及笄之時再說!” 弦音心口一顫。 說話之人是卞驚寒。 她甚至都不敢看他。 秦羌當即就做出了回應:“是嗎?聶弦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弦音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尼瑪,做什么每次都要將難題丟給她? 雙手緊緊攥著自己一雙衣袖的袖襟,她艱難地點了一下頭。 秦羌輕笑,還想再說什么,前方一直沉默的皇帝驟然出了聲:“好了,太子殿下的意思,朕已經(jīng)知道了,這丫頭及笄還有幾年,不急于一時。” 末了,吩咐弦音:“退下吧,后面還有很多府等著表演呢。” 艾瑪,弦音如蒙大赦,趕緊下場。 秦羌稍顯尷尬。 皇帝幾句話,明顯帶著不悅,帶著不客氣。 彎了彎唇,秦羌坐回到位子上,眼尾掃了一瞥卞彤,又眼梢一略,瞥了一眼厲竹。 表演繼續(xù)。 或許是因為前面發(fā)生了卞驚書讓家丁男扮女裝的事,又發(fā)生了午國太子置公主未婚妻于不顧,說要娶一個還是個小屁孩的下人的事,后面的氣氛總有些怪怪的,怎么也熱烈不起來。 弦音更是完全不知道后面那些府都表演了些什么,腦子里亂哄哄的,整個人渾渾噩噩就像是做夢一般。 一直到結(jié)束,主持官宣讀各府挑選的婢女家丁的名單,讓各自都先回自己的原府上收拾收拾,夜里的壽宴結(jié)束以后,就跟著新主子了,她才稍稍緩了神來。 原來這一切都成事實。 回了西宮,她就一人回房默默收拾起來。 其實,出門在外,也沒有什么好收拾的,她本就沒有帶什么東西出來,除了幾件衣服,還是幾件衣服。 然后,便一人坐在床邊發(fā)呆。 突然覺得整個人空落落的,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坐了好久,一直到黃昏時分,血色殘陽透過窗戶投進來,落在她面前的桌上,她才恍恍惚惚回過神來。 想起自己應該去跟府里的人道個別,畢竟這幾個月承蒙大家關(guān)照。 當然,她不敢去跟卞驚寒道別。 她第一個去找了管深。 管深深深地嘆息,甚至都不愿意跟她多說,一副不怎么想搭理她的樣子。 她從他眼里看到了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和養(yǎng)了只白眼狼的痛心。 她是那只白眼狼。 她又去找了佩丫,想起上屋抽梯跟笑里藏刀沒有來,還有姐姐,姐姐還在三王府呢,回去以后還得去三王府一趟。 她找佩丫的時候,好幾個婢女都在佩丫房里玩,見她來道別,都說舍不得她,然后,無一例外地都數(shù)落她。 包括佩丫,佩丫甚至還罵她。 大家都不能理解,如果說是王府安排去表演,被逼無奈要供選擇,那是沒辦法。 為何明明沒有安排表演?沒有表演,就不需要供人選擇,為何她自己要主動跑出來表演,主動讓別人去選? 她們都問,問她為什么? 聶弦音,你為什么呀? 她開玩笑道:因為,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啊,太子府呢,太子府肯定比三王府強,太子日后可是要當皇帝的人。 于是,大家就更加不能理解了。 可是,王爺對你那么好啊!太子能對你那么好嗎? 一人一句地數(shù)落她,真的,從未見王爺對哪個下人那么好過,王爺是真的對你那么好啊! 是啊,王爺對她那么好,那么好。 她知道,她知道他有多好,她知道他對她有多好,這些從來都不需要別人跟她講,從來都不需要。 她們當中甚至有人都跟她急了眼:聶弦音,你去太子府會不會對王爺不利?會不會出賣王爺? 一呼眾應,齊齊討伐她:對,王爺對你那么好,你準備怎么報答他?是不是應該太子那邊有什么風吹草動,特別是對王爺不利的,你就通風報信給王爺? 對對對,王爺對你那么好,你要怎么報答她? 怎么報答他? 她也問自己。 或許,離開他,便是對他最好的報答吧,她也不知道。 快說呀,你要怎樣報答王爺? 大家開始推搡她,你推過來,我搡過去,連佩丫跟她那么好,都沒有阻止大家。 她心里難過得要命,大叫:我想想,我想想。 然后,她就特別認真地回給她們:王爺不是一直沒有娶親生子嗎?我是三王府最小的一個,我會把他當成我親爹一樣侍奉,我會一直侍奉他到老,一直到他百年之后,我也會給他送終,這樣可以嗎?這樣可以了嗎? 她嘶吼著問她們。 她們沒有回答,回答她的是“嘭”的一聲巨響,廂房的門被人一腳踢開。 黑袍如墨的男人如同殺神一般出現(xiàn)在門口。 那一刻,真的如同殺神。 臉色黑沉、目光陰鷙、薄唇緊抿,整個面部線條繃得死緊,周身寒氣傾散...... 眾人嚇得趕緊行禮。 只有一人沒有動,是弦音。 她就站在那里,站在那里扭著頭看著他。 看著他大步進來,看著他大手一伸,看著他五指鐵鉗一般攥住她的胳膊,看著他攥著她的胳膊將她直接擰了起來,然后,就提著她出了門,提著穿過下人廂房的走廊,提著入了垂花拱門,提著上了另一條走廊,最后提著她進了自己的廂房。 然后,腳一勾,將房門“嘭”的一聲踢上。 再然后,又提著她大步往床榻邊走,最后,將她一把扔在了榻上。 對,扔。 夏日的床榻不比秋冬,沒有軟墊,只有席子,沒有被褥,只有毯子,所以她的背就隔著一床席子直直撞在硬床板上。 她痛得瞳孔一斂。 可她根本顧不上去護痛,因為她驚懼地發(fā)現(xiàn),男人的大手正在快速解著自己身上的衣袍。 “你要做什么?”她嚇得聲音都抖了。 “你不是說要侍奉本王嗎?”男人聲音沉沉,從鼻子里出來,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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