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下午的時候,弦音坐在廂房里的桌邊打瞌睡,忽的聽到外面有很多人忙碌的聲音。 惺惺松松起身開了門,發現大家都在搬三王府傘坊里制作的那些傘。 佩丫也在其中,見到她遂喊她:“走,弦音,看熱鬧去。” 弦音打了個呵欠,反手拉上了門,走過去,佩丫遞了把傘給她:“一會兒太子王爺們比試射箭呢,皇上跟皇后娘娘也會前來觀看。” 弦音怔了怔,難怪搬這些傘呢,當初,險些被卞驚書所害,卞驚寒就說這些蟲蛀傘柄的傘,是為了行宮射箭時所用。 “在哪里比?” “芳華宮前面的廣場上,那里本就是皇子們練靶的地方。” 弦音隨著三王府的家丁婢女們一起,將傘搬到芳華宮前面的廣場上時,卞驚寒和管深已經在那里了,還有好幾個內務府的人。 內務府的人似是在安排和布置座位,卞驚寒則是在跟管深交代著,那些傘插在哪里,如何插。 弦音不遠不近地看著,看著那個身姿偉岸、龍章鳳姿的男人,說著交代著什么,舉手投足間,氣質高潔、風華絕代。 男人一個不經意的轉眸也看到了她,視線微頓,轉了身輕凝著眸光朝她瞥過來。 因為他正對著下午斜鋪過來的陽光,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看到他朝她招了招手,如墨衣袖袖邊的銀絲滾邊曳著陽光,帶起一串耀眼反光。 弦音將手里的傘給了佩丫,拾步過去。 男人又在跟管深交代著什么注意事項。 她走到他身后,剛準備行禮問有何吩咐,對方先回了頭,先開了口:“府里那么多人,輪得到你搬傘?” 弦音:“......” 不意他兜頭一句這個,一時有些不知反應。 其實,她知道,他的意思是,她的手臂還受著傷,而且那傘,不是普通的傘,因為加了機關,有些重量,但是,搬把傘,她還是搬得動的。 而且,大家都在搬,她也不好意思空著手吧。 沒做聲,低著腦袋站在那里。 男人瞥著她這個樣子,又有些無奈,揮揮袖示意她退下。 弦音轉身離開的時候,又被他喚住:“一會兒那些射出的羽箭,肯定是府里的下人去拾,這個管深會安排,你不要又熱心過度,跑去做這件事,給本王離這些傘靶遠一點。” 弦音長睫顫了顫,抬眼看向男人。 她發現這個男人真是為她操碎了心。 雖然他口氣并不好,完全是強勢的命令。 但是,他的用意,她懂。 他這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是嗎?萬一有人不小心射偏,又或者萬一有人故意射偏...... “嗯。” 耳熱心跳,她點點頭。 “還有,待會兒本王會做一出戲,你看好卞彤的心里所想。” 呃。 弦音其實并不意外,方才佩丫跟她說,要比試射箭的時候,她就猜到了。 雖然是皇帝的安排,肯定是這個男人去找皇帝請示的,皇帝才這樣安排,不然,不會這般突然。 一般這種活動,都是提前安排。 “是。”她頷首。 “還有一些要給你交代的,你給本王聽好......” ** 沒多時,一切安排就緒,王爺公主們就陸陸續續來了。 皇帝和皇后自然又是最后一個到。 眾人落座,皇帝揚目一掃全場,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射練場,場上已經撐開且固定好幾柄傘,邊上還有多把整齊擺放著待用,他朗聲開了口。 “欽天監監正跟朕說,明日開始,會連綿幾日陰雨,所以,朕見今日還晴好,便臨時起意,讓大家一起聚聚,射箭玩玩。” 邊說,邊揚袖指了指側方的射練場,“老三設計的這種傘靶,甚是有意思。” 說完,又吩咐卞驚寒:“老三,你且給大家示范一下。” 卞驚寒起身,對著皇帝一鞠:“兒臣領旨。” 黑袍如墨動,他拾步走出席座。 管深上前,呈了把弓弩給他。 他伸手接過,彎弓拉弦、瞄準、射出,動作瀟灑流暢、一氣呵成。 眾人便聽到“嘣”的一聲,羽箭離弦而出,破空疾馳,帶著風馳電掣的速度,直直擊中其中一柄傘的傘柄。 “喀嚓”一聲,傘柄斷,下一瞬,又是一聲“嘣”,傘面被彈而起,直直飛上天,如展翼的巨蝶,如振翅的大鷹,越飛越高、越飛越高,然后,隨著夏風,飄遠...... 大家都看呆了。 靜謐了好一會兒,才掌聲雷動。 特別是那幾個重臣家的女眷,還有那些宮女婢女們,看得那叫一個心頭如小鹿在撞。 弦音亦彎了彎唇,隨著眾人一起拊掌。 她發現,這個男人,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是那般閃耀。 將手里的弓弩遞給管深,卞驚寒忽的轉身對著前方高座上的皇帝撩袍一跪。 “父皇,在比試之前,兒臣有件事要啟奏,且懇請父皇替兒臣做主。” 眾人一怔。 皇帝面色未動,瞥了一眼疑惑莫名的眾人,再睇向跪于前方的卞驚寒,徐徐開口:“何事?” “回父皇,是這樣的,父皇也知道的,兒臣府中的聶弦音前些時日患有夜游之癥,厲神醫專程送藥前來,醫她此癥,可是昨夜,她又復發,且,自己砍了自己手臂......” 啊! 聽到這里,場下一片壓抑的嘩然。 眾人紛紛搜尋弦音,并朝她看過來。 弦音亦是朝大家看過去,當然,主要是看卞彤,為了自然,為了不動聲色,她也不好緊盯著人家,但,眼尾余光一直讓其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場上卞驚寒的聲音還在繼續:“起先,兒臣還以為是神醫的藥失靈,后來發現,不是,是有人故意陷害。” 陷害? 卞驚寒話落,場下再次傳來一陣騷動。 皇帝揚目,大家又嚇得四寂。 “是有人從苗疆高人處覓得一種類似哨子之物,此物吹出旋律,如同夏夜蟬鳴,故正常人覺察不出,但,患有夜游癥之人,就如同聽到了催命符......” 全場再次震驚。 弦音自是不放過卞彤的任何一個微末的表情和心里。 饒是如此鎮定從容的女人,已是變了臉色,藏不住蒼白。 高座上的帝王似是也吃驚不小。 “是何人?你有何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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