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于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潘茂名，陳頤有太多疑問了——并非是不信任，只是很好奇。他是個什么人？他怎會有這么高的法力？他如何在這妖魔成群的郜州立足的？他為何自稱“潘仙”？他和上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陳頤在偏廳等了一會，潘茂名和無瑕過來了。無瑕身上的蛛絲已經(jīng)解除，看起來也沒有大礙。陳頤站起來招呼道：“潘道長、無瑕。無瑕你沒事啦？” 無瑕：“先前勒得緊，現(xiàn)在終于自由了。還得多謝潘仙呢。” 陳頤有些失落地：“我還把你救出來了呢，你怎么也不謝謝我。” “哼，誰讓你出賣我。再，先前你被人打傷，我也救了你一回。這只算是扯平了。”無瑕理直氣壯地道。 “我只是照直而已，你還騙人呢······” 潘茂名看這兩人斗起嘴來倒有些好笑，只：“兩位，妖魔橫行，我們神仙本應(yīng)互幫互助，共度難關(guān)。謝與不謝，何必掛懷呢。若是修行千年，倒還耍孩子脾氣，豈非貽笑大方。” “別聽她亂叫什么‘土地老兒’。我才十六歲呢，過兩三年才及冠。” 潘茂名甚是吃驚，：“這還真看不出來。沒想到良德公如此年少有為。” “切，我也是十六，還是仙呢，比他那土老帽高出九重。”無瑕不服氣地。 潘茂名更加驚訝，便猜到她必是出身高貴，便把她請到上座，又：“那本仙三百歲，最為年長，今日就要倚老賣老，命令你們，都不許吵了。” 陳頤賠禮道：“對不起，我一時糊涂，不該與她爭執(zhí)。”問道：“不知潘仙是什么神仙呢？” 潘茂名：“本仙前身原是這郜州本地人，偶得了仙人指引，于晉朝年間成仙，入了庭仙籍。因見郜州妖魔橫行，黎庶艱難，所以本仙留在這里，在潘山上建起這升真觀，領(lǐng)一眾弟子與群妖抗衡，盡力保一方平安。邇來兩三百年，勞而無功，慚愧，慚愧啊。” 陳頤：“我看山下那座大城好多人，他們能安居樂業(yè)，都是您的功勞，怎是勞而無功呢。” 潘茂名沉重地：“良德公，這正是我要與你商議的要事。仙子是上人，聽聽也不妨。良德公，你是良德縣土地，初來上任，本該由前一任土地交接工作。但是，這里妖魔太多，許多的仙都被趕走，有的甚至還被殺死。最近二十年情勢越來越嚴峻，新上任的七個土地都被妖魔打得魂飛魄散，最后一個至今不知所蹤，此后幾年里也沒有別人敢來赴任。良德公雖年少，獨有一身膽氣，凜然不畏，實在讓本仙欽佩不已啊。” 陳頤：“其實我也怕，只是保境安民是為人本分，我總要扛起這份責(zé)任。” 潘茂名點點頭，算是對陳頤的贊許，繼續(xù)：“你比我想象的要明理，本仙雖有些本領(lǐng)，但獨木難支，希望你以后能幫得上忙。” 無瑕插嘴：“好啊好啊，我也能幫忙呢。” 潘茂名笑道：“仙子，你不比我們地仙，凡塵不是你久留之地。請您安歇好了，還是回上去吧。” “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我才不要回去呢。” 潘茂名：“仙子雖年幼，也不可以太任性。若是庭怪罪下來，本仙也擔(dān)待不起。” 無瑕撅撅嘴，：“好啦好啦，我們不這個了。” 潘茂名繼續(xù)：“這里的情況我得先給你介紹一下，你心里有數(shù)，才好做事。郜州不比他處，妖魔橫行，動蕩不寧。大體來，這里存在著幾種勢力——有人，有妖，有鬼，有仙。仙人，本來只有我一個，你能留下來，那就多一個。我還有一百二十個弟子，其中也有幾個好苗子——恒一，易奎，黃輝，只是眼下都不在觀中，我把他們派到良德縣去幫阿英了。你到了良德縣，可以見見他們。” 陳頤道：“好。請問這位冼姑娘是什么人呢？” 潘茂名：“我先給你人類的情況。郜州地方三百里，有人眾二十余萬。其中一半是先后遷入的漢人，另一邊是土生的俚人，俚人是諸越的一支，共有十幾萬家，分散在粵西高、雷、儋、羅等洲，冼家就是他們的首領(lǐng)。漢人在此設(shè)置了官府，但是由于妖魔隔絕，這里的官員有很強的獨立性。而俚人也只是表面順從朝廷，并不受朝廷直接管轄。朝廷為了穩(wěn)固嶺南，因此封冼家的長兄冼挺為郜州刺史，鎮(zhèn)守一方。阿英就是冼挺的妹妹，她的名字叫冼英。阿英雖是女子，年歲也不大，卻有高出常人的雄才偉略，不僅能幫她兄長安民理政，還深通兵法、能征善戰(zhàn)。我看她日后的成就還會更大。他們俚人好鬼信巫，多少都會些通靈之術(shù)，現(xiàn)在阿英正在良德縣治軍以對抗妖魔，我也把恒一他們都派過去幫她的忙。良德公你也過去之后，良德縣的局勢可能會很快穩(wěn)定下來。” 陳頤細心地聽著潘茂名的介紹，把這些情況都記在了心里。他雖然不知道“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的大道理，但也多了解一些情況。 這時潘茂名喚過一名道童。道童捧著一個大方盤，盤中放著幾十卷竹簡。潘茂名：“這是良德縣的人物、山川、物產(chǎn)等賬簿，原是放在土地廟里的。因為郜州各處土地不安穩(wěn)，所以都寄放在我這里。現(xiàn)在我就把良德縣的材料交接給你了。你要好好保存。” 陳頤趕緊走過去接下了這些竹簡。他打開一卷，只見上面勾勾畫畫了許多符號，雖然非常華美，卻半個也認不出來，當(dāng)即紅了臉，羞愧地：“我不識字，這些怎么用啊？” 無瑕聽到這話哈哈笑了起來，：“土地老兒，你連字都不會。” 潘茂名有意為他解圍，：“這是仙界的賬簿，是用書寫的。良德公還未成仙，不認得也不奇怪。你以后可以來跟我學(xué)。” 陳頤：“好，那真是太感謝您了。”又對無瑕：“無瑕，你會認字我很羨慕你。我跟你不一樣，你是上人，我只是個窮苦的放牛娃，一直都夢想著能讀書上學(xué)。” 他起這些事時，語氣也變得很哀傷。這個世界太不公平，有些人生就擁有無上法力隨心所欲，有些人連飯都吃不起，只能一點一點地修煉。 因為經(jīng)歷淺薄，無瑕有些任性。但她本是極聰慧的人，一下子就體會到了陳頤的心情，于是當(dāng)即就收斂起來，愧疚地道歉：“陳頤，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聽見無瑕叫了自己的名字，陳頤有些高興，連忙：“不妨的，以后有潘仙教我，我一定會好好學(xué)習(xí)。” 潘茂名：“嗯，良德公，你太年少，許多事情都要去學(xué)。千萬不可因有一些法力便自足自滿，那樣只會害了自己。” 陳頤點點頭，收起了賬簿。 潘茂名繼續(xù)：“我們繼續(xù)這里的情況。仙、人的大體情況便是這樣。下面我們妖怪。郜州有多少妖怪，這個本仙也不清楚，但少也有好幾萬。” 陳頤插了一句：“我來之前，就聽到一個法，‘郜州鬼比人多，妖怪比鬼還多’。” 潘茂名：“外面的傳言有些夸張，但妖怪的確不少。我們這里啊，本來就是蠻荒之地，瘴癘叢生，濕毒又盛，外地人進來，十個里要死**個，本地人住著也是短命。但是各種生靈獨占地靈氣，倒是非常繁盛。慢慢的，人死多了鬼就多，生靈多了妖也多。秦朝時，許多越巫逃到這里，他們?yōu)榱藢Ω肚厝耍虝衷S多修行的辦法，這里的妖怪因此變得十分厲害。而且別處的妖怪被逼得沒路走了，也往往逃到這里來。妖怪越來越興盛，慢慢地就把神仙都給排擠出去了，人類也是艱難生存。” 無瑕問道：“沒想到妖怪也這么厲害，不過他們都把這么多神仙趕走了，為什么人類還能生存呢？” 潘茂名：“仙子這個問題問得好，這正是我們斗爭的關(guān)鍵！妖怪們不是鐵板一塊，趕走神仙后，他們少了一個大敵，便開始拉幫結(jié)派，爭權(quán)奪利。到現(xiàn)在，還分成三山四水七十二洞。” 陳頤：“哦，我聽他們過這事！三山，的是白城的嘯帝君、馬山的追風(fēng)真人和石狗嶺的汪汪道長；四水，是鑒河蛟王、長坡螯王、放雞島雉王、大澤蛙王；還有什么青云觀、根子嶺的。”他把先前狗頭給他的都拿來賣弄了。 潘茂名贊許地：“看來良德公對妖怪還是有所了解的。不錯，正是如此。這么多妖怪里，最厲害的就是那三山的首領(lǐng)。先前追趕你們的就是追風(fēng)真人。他本來在漠北修行，先修成地仙，又修成飛仙。后來準(zhǔn)備修真人時，扛不住雷劫，便逃到郜州躲避。結(jié)果這里妖氣太重，他沒修成真人，反倒墮入魔道，成了妖怪。因為此事他一直懷恨在心、忿忿不平，覺得道不公，因此做事心狠手辣、兇殘無比。后來占了馬山，拉起一幫妖怪，傷生造孽，無惡不作。他比我厲害，尤其是一躍千里，行動十分迅速，先前若不是和汪汪道長打得兩敗俱傷，我是擋他不住的。” “汪汪道長？這名字好奇怪。”無瑕。 “是這樣，他本來是一條狗。從前有位仙人和妖怪斗法，相持不下時，那條狗咬住了妖怪，擾亂了他的法陣，因此被我?guī)煛ぁぁづ侗幌扇舜驍×恕Ｏ扇艘姷侥菞l狗有靈性，所以收他為徒。收徒前，仙人問那狗姓什么?狗便‘汪’了一聲。仙人又問狗名叫什么？狗又‘汪’了一聲，因此仙人便給那狗賜名為‘汪汪’。” “哈哈，太逗了，那仙人都不知道狗不會話的嗎？”無瑕笑了起來。 潘茂名忽然嚴肅起來，喝道：“不得無禮。那仙人無所不知，這樣取名定是另有機緣。” 陳頤看到潘茂名如此維護那仙人，便問道：“我好像聽到你‘你師父’，莫非那仙人就是你師父，汪汪道長就是你同門？” 只見潘茂名愣住了，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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