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頤的馭風術匆匆學了個囫圇,便拿起賬簿,和無瑕出了升真觀。良德縣離潘山不遠,只隔百里,其間只有一條路,潘茂名和弟子以及俚人不時在路上警戒維護,因此沒有妖怪侵襲。 無瑕一出門就沒了影,陳頤趕在后頭追。只是這馭風術不太好用,沒風時只能走,有風來了才能飛,風大飛得快,風飛得慢,要是風向相反,那就更慘了。往前一步就要退兩步,飛了半日,倒不如走路來的自在。 陳頤飛著飛走,忽然聞到一股煙氣,隱隱像是飯香。他頓時來了精神,落到地上,尋著煙氣飄來的方向走去。走不多時,山路一轉,迎面走來個擔柴的樵夫。陳頤有禮貌地對樵夫打招呼道:“這位大叔,請問這里是哪里呢! 樵夫疑慮地問道:“你是哪里來的?要到哪里去?” “我是從潘山來的,要到良德縣的土地廟去! 樵夫聽是潘山,才放下心來,:“哦,原來是從潘仙那里來的。這里是良德縣竹筒村,土地廟就在這座山的山腳下。不過你去哪里干什么呢?那廟不靈驗的,都破敗了,而且聽還鬧鬼呢!” 陳頤隨口了個謊把樵夫糊弄過去,然后躲過他往山下走。 才走下山,四周開闊起來,只見有一處山谷,其中環抱著一塊十幾畝大的谷地,一條山溪從此奔流而出,平地中長著一棵巨大的榕樹,約有五六丈高,樹干粗得五六人合抱不過,樹冠遮了兩三畝地,地上扎著許多氣根。 在那根須之間,隱約可見有一座又又破的建筑。一人多高,四尺見方。本是磚瓦筑成,但是石灰剝落,青苔遍生。廟門上本有一行字,還連著屋頂坍塌了一半。廟前一個香爐,蓄著半爐的雨水。廟里的塑像也不知所蹤?吹贸鰜,這里不知已被廢棄很久了。 雖然陳頤不識字,他卻對這個破廟心存好感,甚至有一種歷經漫長旅途后終于回到家的舒適。 他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廟了。 這個廟,全名叫“靈運通感良德縣土地廟”,便是陳頤往后的工作地點和生活居所了。從前他一直渴望擁有屬于自己的土地,哪怕只有一塊,現在終于如愿以償了。 雖然條件很簡陋,但陳頤還是竭盡所能讓這個廟變得更好。他清理坍塌的磚瓦,打掃干凈廟里廟外,用茅草補好屋頂,洗凈香爐,甚至還有些閑情逸致地刮去青磚上的青苔。 忽然有人拍了拍陳頤的肩膀!陳頤心中一緊,想道:“莫不是真的有鬼?”回頭一看,原來是無瑕在笑嘻嘻地看著他。 “哎呀,我的仙妹妹,你下回出現,能不能稍微優雅一點,不要這么出乎意料啊! 無瑕現在無拘無束,笑起來時特別嬌俏。她細細打量了一番那又破又的廟,嫌棄地:“土地老兒,你這廟也太了。還這么破。還這么臟。這有什么好玩的?” 陳頤難得有個屬于自己的地方,就是巴掌大那也珍惜得不得了,那許無瑕這樣。他反駁道:“這話就不對了。廟兒雖,終歸是我的廟。你這么厲害,也不見你有廟啊! 無瑕白了一眼,:“我呀,只是為你擔心。你長這么高,怎么住的進去呢?” 陳頤撓撓頭,才想起還有這樣的問題:“我也不知道。別的土地廟也都很,這個還算大的呢。我以前見過一些土地公,他們都是從地里鉆出來的,也許在地底下還有住處呢! “人家會遁地,你又不會。我看啊,你都不如就住在這樹上好了。這樹多大,還能遮風避雨! “好吧,只能如此。抱歉,你來我這作客,我都沒什么好招待你的! 無瑕聽到這話,好像想起什么,笑道:“對了,你今新官上任,我要給你道賀呢。送你什么作賀禮好呢?哎,你聽過上的音樂嗎?” 陳頤搖搖頭,:“我見識少,沒聽過。” “那正好,我給你吹奏一曲吧!睙o瑕一躍而上,坐在榕樹的樹干上,然后變出一支玉笛,吹了起來。 鳥兒的啼叫清脆,蟲兒的嘶鳴合乎節律,草木的風鳴宜人,這一切往日悅耳動聽的聲音此刻都落寞而沉寂,仿佛君王臨幸、臣民俯首。幽谷中一時肅穆起來,萬物都像陳頤那樣屏住了呼吸。 笛聲悠悠響起,回蕩在幽谷之中,穿云破壁,無所不在,以其超絕的美妙,征服了一切活物的一切感官。笛聲有些歡快,甚至還有些調皮。這籟之音向來是“只應上有”,如今在凡塵響起,更顯絕妙非凡。陳頤不是在聽見這玉音,而是全副身心都陷入其中,如飲甘醴,如經美夢,陶醉沉迷,不可自拔。其所帶來的愉悅,勝過人間所有歡愉,卻難以言。 他聽得入神,待到笛聲停了,還感到余音在耳,回味無窮。直到無瑕喊他才回過神來,心中竟有一種失落的感覺。他忍不住贊嘆道:“無瑕,你吹得真好聽!像你這么美又這樣有才華,在上一定很受歡迎吧?” 無瑕黛眉微蹙,嘆息道:“這在上只是尋常罷了,那些神仙都是千年萬年的老怪物,什么都見識過,什么都享受過,早就厭倦了。在我看來,他們都成了無情無義的死人,整日算計著怎樣長生,還不如你什么都感到很新鮮! 陳頤:“怎么會!無瑕吹的曲子,我永遠都聽不倦!彼莾葦亢畹娜,話才出口,才感到有些肉麻,不禁羞紅了臉。 無瑕倒輕笑著:“那我以后再吹,你可不許捂耳朵哦。” “我還舍不得呢!标愵U覺得無瑕笑起來時特別美,又忍不住癡癡地看起來。往時無瑕有些任性,然而在陳頤看來,倒是十分嬌俏。此刻她施展才藝,原來也有這樣恬靜的一面,更是讓他心動不已。 其實自他初見無瑕,萌動的情愫早在他心中滋長起來了,然而這人兒雖在眼前,二人的差距卻是地懸隔,這不禁使他萬分失落與焦慮。有時他也會癡心發作,幻想自己如能有一番功業,如能修成正果,也許,也許,也能就得到仙子的青睞。但更多時候他異常絕望,清楚地認識到這是妄想。 無瑕雖感到陳頤這話中有愛慕之意,可像她那樣的可人兒,在哪兒不受萬眾愛慕呢?因此也只當等閑,:“我的賀禮送你,你怎么回禮呢?” 陳頤有些為難,他很想送些什么給她,可他又有什么呢?這破廟?往日里他過慣了窮日子,什么也不在乎,F在只感到自己真是太窮太窮了。他想了一會,把蛇皮囊拿了出來,:“我全身上下就只有這些東西值點錢,你要不挑一兩樣?比如這捆仙繩?” 無瑕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我要這繩子干嘛?捆自己啊。好啦,我開玩笑的,不為難你了。都是些打打殺殺的兵器,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陳頤紅著臉把蛇皮囊收了起來。太難為情了,他想把自己最有價值的東西送人,別人卻當是在開玩笑。 “那我先欠著,等以后我有了好東西,一定送給你做回禮!”陳頤堅決地著,仿佛在做了一個不可違抗的約定。 “好啊!睙o瑕隨口應道。 接下來他們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沉寂中。陳頤有很多話想但不敢。可無瑕有心要避他,于是先挑破僵局,:“土地老兒,你繼續干活吧,這廟還要修好久呢。我聽良德縣就在附近,我要到那里去看看了! “好! 于是無瑕瞬間離開了。她來時總是那樣突然,走時也總是匆忙。 不過陳頤總算得以從那妄想中走出,好好規劃一下自己日后的生活了。土地廟附近有十幾畝平地,看起來被開墾過,只是都荒廢了。陳頤打算把土地利用起來種糧食,一邊自給自足,一邊學習修行。至于鏟除妖魔的事,看起來就跟無瑕一樣遙遠,暫時還是不必費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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