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會這么快醒過來,慕瑾桓一點都覺得意外,仿佛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情。
動作溫柔的把人從被窩里挖了出來,指腹緩緩摩挲著她紅痕已經淡去的臉頰,深眸溫和,“已經五點了,再睡下去晚上會失眠。”
窗外的天空暗了下來,臥室里沒有開燈,男人身上還穿著襯衣,沒有領帶,少了幾分職場的正式。
南灣頭有些疼,手指按著太陽穴,嗓音是初醒的沙啞,“你是沒走,還是剛回來?”
慕瑾桓撫著女人略微有些凌亂的長發,“沒走,在書房處理公事。”
南灣可能是剛醒,腦子混混沌沌的,眼皮依舊很重,身上也沒什么力氣,被慕瑾桓從被褥里挖出來坐在床上,沒堅持多久就倒進他懷里。
又閉上了眼睛,“你餓了嗎?”
周姨不在,終點工明天才會來。
“嗯,”溫軟的身體主動靠進懷里,慕瑾桓幾乎是本能的環上她的腰,她身上特有的清新的百合香縈繞在鼻端,嗓音越發的溫柔,“你換衣服,我們出去吃。”
南灣靠了一會兒就退出了男人的懷抱,伸了個懶腰,便掀開了被褥準備下床。
她不想換衣服,也不想出去吃,“還是我做吧。”
慕瑾桓握住女人的手,指腹摩挲著她指間的婚戒低低緩緩的笑,“我長這么大,就沒有被人莫名其妙揍了一拳,卻不還手的經歷。”
醫院走廊發生的事情又回到了腦海,南灣抬頭去看他,光線很暗,男人深邃的眸似乎是蓄著笑意的。
好一會兒,她才上揚了唇角,低聲說,“那怎么辦呢……”
盛薄言雖然看著是一副溫文爾雅世家公子的模樣,但他可是練過拳擊的人,那一拳顯然是沒留力。
“不怎么辦,”慕瑾桓抬手去撫摸女人的柔軟的長發,“我今天也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算是扯平了。”
聞言,南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本來還以為會冷戰,“那好吧,我比較大度。”
慕瑾桓很不喜歡她冷著臉不愿意跟他說話的模樣,在書房里的那三個小時,他連一封郵件都沒有看完。
比起來,她能看著他笑的時候簡直順眼太多。
堵在胸口的那團沾了水的棉花,似乎在悄無聲息之間消失了。
看著那不帶一絲雜質的笑臉,轉了話題,“不想出去吃?”
“嗯,不太想,”南灣穿上拖鞋,打開了臥室的燈,往浴室里走。
找了根皮筋把長發隨意挽在腦后,“周姨回家之前就把晚上的菜買好了,我需要一點時間,你能再餓一會么?”
南灣給慕瑾桓送的午餐他幾乎都吃光了,現在才五點,他自然是不餓的。
“你午飯吃的早,我是擔心你餓了。”
南灣看著他笑了笑,“那我就不著急了,可以慢一點。”
————
“你說什么?”余清露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握著鼠標的手都泛起了白色。
劉安清了清嗓,把之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余小姐是這樣的,慕總說秘書的工作很辛苦,霍氏有個職位很適合您,工資和待遇都很好,慕總已經打過招呼了,您直接去找霍總就可以。”
余清露忽然就笑了,目光從難以置信到沒有焦點的恍惚,喃喃自語,“原來,他真的會為了她這么對我啊……”
劉安沒聽清,但也不敢問,眼睛偷偷的瞄了一眼,饒是一米八的大男人也覺得那似乎帶著絕望的笑有些瘆得慌。
在這溫暖的辦公室里,他的額頭竟然滲出了幾滴冷汗。
劉安連忙收回視線,目不斜視,“那個,余小姐您可以多休息幾天,等到年后再去霍氏報到也是可以的。”
他等了好幾分鐘,對方都沒有給他只字片語,但他的話已經帶到,其它的事情他也管不了,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余小姐您還有什么問題嗎?沒有的話我就去忙了。”
余清露慢慢站起身,似笑非笑,“我有問題,你解決得了嗎?”
果然……
劉安覺得腦袋有些疼,深呼吸,抬起頭,嗓音不卑不亢,“慕總今天很忙,恐怕沒時間見您,您有問題可以直接告訴我,我解決不了再幫您傳達給慕總。”
一個小小的助理肯定沒有那個膽子替老板做決定,他會這么說,毫無疑問,是那個男人示意的。
“告訴你?”余清露走到劉安面前,面龐上是精致的職場妝容,微微笑著,“你有資格聽嗎?”
這是不屑和輕蔑。
……
總裁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門板撞到墻面又被反彈了回去,發出刺耳的聲響。
正在匯報季度考核表的湯秘書被嚇了一大跳,手里的文件架掉在地面上,本能的回頭,想去看來人到底是哪一座神,如此之……牛逼。
看到辦公室門口的余清露之后,眼睛都瞪圓了。
“你先出去。”
淡淡的嗓音響起,湯秘書連忙收起驚訝八卦的表情,撿起地面上的文件,仿佛什么都沒有看到一般,恭敬的彎腰頷首,“是。”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順手帶上了門。
余清露慢慢走到辦工作前。
辦公室里只剩下他翻動文件的聲音,僅僅只在她把門踹開的時候,他皺著眉抬頭看了她一眼,只有一眼,無喜無怒,像是……無關緊要的人。
低頭,看著腳下的地板,緩緩開口,“慕先生也就是把我從這個位置抱到沙發上而已,我崴了腳動不了,稍微有點修養的紳士都會這么做,慕太太是心眼太小,還是嫉妒心太嚴重?”
昨天中午發生的事,現在是上午十點,還不到二十個小時。
看來,南小姐也不是表面上那副清高疏離,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
聞言,慕瑾桓淡漠冷峻的五官沒有起半點波瀾,瀏覽著桌面上的數據報表,嗓音沉靜,“把你調走是我的決定,和她沒關系。”
余清露死死的盯著那張已經印在心臟上的俊臉,冷笑,“公司里那么多喜歡你的女人,你為什么單單只把我推走?”
和南灣沒關系?
呵……
慕桓,你把這件事全部攬在自己身上,不讓她沾染半點,是怕我找她的麻煩嗎?
慕瑾桓看完數據報表,就繼續瀏覽電腦屏幕上的英文郵件,即使是身處熱鬧嘈雜的夜市,他也能坦然自若的工作,不會受到外界紛擾的半點打擾。
就像現在,耳朵聽著余清露的質問,但腦子里都是英文字符。
頭也不抬,“我說過了,秘書的工作不適合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你害怕跟社會脫節想要工作,我尊重你的想法,正好亦寒缺個翻譯,很輕松,你去霍氏他也會照顧你。”
冠冕堂皇。
“慕瑾桓,”余清露連名帶姓的叫他,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指甲深深的陷進掌心,“你這是要跟我劃清界限嗎?”
辦公室里沒有暖氣,她進來不到十分鐘,渾身都涼了下來。
就連掌心被指甲摳破,她也都是麻木的,感覺不到疼。
慕瑾桓開始回復郵件,骨節分明的手指快速的敲打著鍵盤,黑眸沉靜如往常,“朋友之間本來就有界限。”
余清露艱難的站在原地,深呼吸,維持著聲音的平和,“我知道你已經結婚了,可是答應過阿昭,會照顧我一輩子的。”
他從不會食言,他也不能食言。
慕瑾桓敲打鍵盤的動作停了下來,幽深的潭底因為‘阿昭’這兩個字有了波動。
然而,在抬眸的瞬間就已經將所有的情緒都藏的干干凈凈,恢復了沉靜,緩緩的說,“清露,我一直都在照顧你。”
余清露在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看不到一絲溫情,除了淡漠,就只剩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似乎是一座城,將她和所有的人都隔在城外,卻唯獨只允許那一人走進。
臉上的笑是嘲,也是諷,“那你怎么不用錢照顧我?”
慕瑾桓看著余清露沉默了半分鐘。
然后,從抽屜里取了一張空白支票,用鋼筆在簽名處寫上他的名字,站起身,遞到她面前,嗓音平淡,“只要是在我能力之內的金額,都隨你填。”
余清露唇角的弧度凝固,姣好的容顏轉瞬變得煞白。
【只要是在我能力之內的金額,都隨你填……】
每一個字都化成一把利劍,穿透皮膚直接扎在她的血肉里,露出森森白骨。
這種無形的疼痛幾乎能要了她的命。
纖瘦的身子仿佛是立在狂風暴雨一般,搖搖欲墜。
嘴唇一張一合,試了好幾次,才發出聲音,“慕桓,你愛上她了么?”
慕瑾桓只是說,“她是我妻子。”
余清露仿佛是沒聽到一般,第二次問,“你愛上她了嗎?”
聲音沙啞,就像是硬生生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慕瑾桓黑眸微斂,視線落在手指間的那枚婚戒上,像是在思考一個合適的答案。
良久,低沉著嗓音開口,“和她結婚之前,我要的是慕氏,現在,我只想要她。”
……
慕氏大樓前,余清露身上只穿著職場套裝,沒有大衣,也沒有羽絨服。
寒風瑟瑟,她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冷。
眼睛看著手里的空白支票,簽名處黑色的三個字,每一筆每一劃都是平穩的,沒有半分猶豫。
支票被攥出褶皺,余清露忽然就笑了。
劉安在門口躊躇了足足十分鐘,才咬了咬牙走到余清露面前,嗓音禮貌但疏離,“余小姐,慕總吩咐我送您回家。”
余清露也不看他,淡淡說,“我跟你口中的‘慕總’沒什么關系了,我要去什么地方,可以自己打車,不用你送。”
劉安面不改色,“那您注意安全。”
禮貌的頷首之后,便返回慕氏辦公大樓。
余清露冷笑了一聲,把支票裝進口袋里,走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
秦蓁蓁和同一批的實習生一起回了學校,南灣的辦公室比以前冷清了許多,忽然沒有人在她耳邊問東問西,她竟然有些不太適應。
習慣,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
像以前一樣,醫院附近那家花店的老板,每天早上都會送來一束新鮮的百合。
但是今天老板把花送到之后,并沒有立刻走,而是很抱歉的跟南灣說,“南醫生,不好意思啊,我要回家陪父母過年了,可能會有一個月的時間不能來給你送花。”
“沒事,”南灣把百合花放在窗臺上,辦公室里消毒水的味道被花香蓋住了一些,“我明天開始休年假,等你回來之后再送就行。”
然后接了杯水,遞給花店老板。
花店老板接過,道了聲謝,看著南灣微笑著說,“南醫生,你應該很幸福。”
很突然。
南灣有些沒反應過來,怔怔的看著她。
花店老板笑了笑,慢慢解釋,“我的花店很小,賣的花也都是普通品種,我每天給你送來的百合,是最珍貴的品種,其實都是你先生讓人從外地送過來的。”
聞言,南灣看向窗臺上的花,心底似乎有一顆糖果在慢慢融化,甜絲絲的感覺。
生活并沒有那么多的轟轟烈烈跌宕起伏,令人們著迷的,無非是一些小事。
白大褂里的手機響起,上一秒還在走神的南灣連忙拿出手機接起,“什么事?”
回答她的是一道夸張的嗓音,“南醫生,江湖救急!我鬧肚子了,急診有病人進來,你幫我去看看唄?”
南灣的大學同學,每次偷懶的時候,有急事都會找南灣頂鍋。
“知道了,”南灣淡淡的應道,掐斷電話后,轉身對花店老板說,“不好意思啊,我得去一趟急診。”
花店老板把手里的一次性紙杯丟進垃圾桶,站起身,溫柔的笑著,“那南醫生你先忙,我就不打擾你了。”
南灣在急診一直忙到中午,草草吃了午飯之后,就開始準備下午的手術。
主刀醫生是慕瑾謙,南灣是他的助手。
兩人在洗手的時候,慕瑾謙說,“爸想讓你和慕桓春節回慕家,一起吃頓年夜飯。”
南灣頓了頓,幾秒鐘后,繼續沖著手臂上的泡沫,“我不知道他什么想法,主任你可以抽空給他打個電話。”
這是工作時間,她叫‘主任’并沒有什么問題。
“又開始裝糊涂,”慕瑾謙無奈的笑了笑,“我從你這里下手,你還不懂是什么意思?”
南灣神色平靜,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還能是什么意思……
無非就是想讓她說服慕瑾桓。
把泡沫沖干凈只會,開始第二次清洗。
“大哥,您母親對慕桓是什么態度你比我清楚,年夜飯應該是其樂融融是最好,如果我們回去了,在餐桌是上就會像兩個外人一樣,氣氛也不會好。”
清淡的嗓音,沒有太多的情緒。
沉默了一分鐘后,她聽到慕瑾謙溫和的嗓音響在耳畔,“南灣,你和慕桓是一類人,你內心深處渴望的,也就是他渴望的。”
————
手術結束的時候,是下午四點半。
南灣回到辦公室就靠坐在軟椅上,按著太陽穴閉目養神,空氣里淡淡的百合香縈繞在鼻端,減輕了幾分疲倦。
“嗡……嗡……嗡……”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聲響起,南灣原本按著酸疼酸疼的后脖子的手探過去,把手機拿到面前。
睜開眼睛,看到屏幕上的那兩個字的時候,唇角慢慢上揚。
她之前的備注只有一個‘慕’字,什么時候被修改成了……老公?
顯然是他干的。
白嫩的手指劃開接通鍵,把手機放在耳邊,是低沉好聽的嗓音,“今天累嗎?”
南灣把轉移轉了個方向,背對著門,那束百合花就在她面前不到兩米的地方。
“還好,不怎么累。”
唇邊的弧度一直都在,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天空灰蒙蒙的,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會迎來青城的第二場雪。
慕瑾桓站在落地窗前,棱角分明的五官是溫和的,“亦寒今天過生日,下班以后等我來醫院接你,晚上跟他一起吃頓飯。”
聞言,南灣唇角的弧度慢慢淡去,頓了片刻才說話,“只有我們嗎?”
慕瑾桓吸了一口煙,青白色的煙霧吐出之后,說,“我沒仔細問,他定的是包廂,可能還有其他人。”
霍亦寒總歸是他最好的兄弟,南灣也沒拒絕,“好吧,我知道了。”
……
天空中的灰暗陰沉幾乎是持續了一整天,五點多的時候,稀稀疏疏餓雪花開始飄落下來。
南灣準時下班,走出醫院就看到了等在車旁的慕瑾桓,橘黃色的路燈下,他投在地面上的影子很模糊。
他似乎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落在短發和肩頭沒有融化的雪花,積攢成五米遠肉眼都可以看見的白。
慕瑾桓也看到了南灣,在她走近之前就捻滅了手里的煙蒂,自然而然的把人圈進懷里,一個字都沒沒有說,低頭去親吻她的唇。
“喂,這么多人看著呢,”南灣的兩只手都被男人壓著,抬不起來,嚇的身體往后仰,耳根很快就掀起了熱意。
現在是下班的時間,他的車就停在醫院門口,來來往往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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