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薄言和秦蓁蓁走后,晚夏在咖啡廳里坐了很久很久。 她去的時候是中午,離開的時候是傍晚。 太陽落山后,周圍光線的明暗度就降低了很多,這里是偏遠的郊區,不像繁花似錦的市區,沒有絢爛奪目的霓虹燈,入目的一切都被暗灰色籠罩。 袁毅看到晚夏從咖啡廳走出并朝著他的方向走來,便立刻下車,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畢恭畢敬的問,“紀小姐,去哪里?” 晚夏在距離車身兩步遠的地方停下,五官隱在暗色里,旁人看不真切,“車鑰匙給我,你自己想辦法回家吧。” 聲音很平和,似乎沒有任何異樣。 袁毅有些為難,畢竟顧總吩咐過,無論紀小姐去什么地方,他都得跟著。 “額是這樣的紀小姐,我車技還不錯,開車很穩,您想去哪里我都可以盡快送您過去的。” 晚夏眉眼清淡,臉龐沒有太多的情緒,“我想一個人待著,你就算不說話不呼吸,我也會覺得煩。” 這里是偏遠的郊區,精神病院就在對面,她不會蠢到隨隨便便攔一輛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什么都還沒做,怎么能死呢? 袁毅當然做不了主,試探著問道,“那、那紀小姐,您給顧總打個電話?” 從咖啡廳里出來后,晚夏總覺得自己能聽到精神病院里的那些聲音,哭哭笑笑、喃喃低語、發瘋自殘的吶喊聲、拒絕吃藥打針的嘶吼聲通通都在耳邊嗡嗡作響。 她不想繼續待在這里,秀眉蹙起,有些不耐煩,“車是你在開,鑰匙也在你兜里,你是沒長手還是沒長嘴,給上司打個電話也需要我自己來?” 無論是家族環境,還是所處的圈子,紀晚夏從小所接受的教育就要求她有名媛淑女的禮儀姿態。 很少會用這用語氣跟人講話。 袁毅看出對方已經是很煩躁的狀態了,他不敢再多說,快速的給顧總打了電話說明情況。 大概也只有一分多鐘的時間,結束通話。 袁毅拿出車鑰匙,雙手遞到晚夏面前,“紀小姐,顧總讓您慢點開,注意安全。” 晚夏沒心思聽這些無用的話,拿過鑰匙就直接繞開擋在面前的袁毅,上了車。 黑色的賓利是以極快的速度離開的,站在原地的袁毅轉身后只來得及看見車輪激起的塵土,車輛就已經消失在視線里了。 開那么快,不會出事吧 他記得,紀小姐的車技很不好,以前即使是去趟超市,也都是司機開車送的,因為顧總不放心。 四年前就差點出過意外,如果不是顧總反應快,當時兩輛車就直接相撞了。 有電話打進來,震動聲換回袁毅的神經。 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后,連忙接起,“喂,顧總。” 電梯門打開,顧邵之大步走出,身后跟著的劉秘書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黑眸里的暗色濃郁的幾乎能化出水來,嗓音淡漠,“跟著晚晚,但不要驚動她,我要知道她去的是什么地方?” 從袁毅給他打電話,說晚夏要自己開車,他就從正在進行的會議中抽離而出,那把黑色的老板椅是倒在地板上的。 聽到上司的吩咐,袁毅立刻反應,大步往路口跑,“好的,我現在就去打車。” 掐斷電話后,顧邵之急促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 還好劉秘書反應快,即使剎住車,不然一定會沖撞上司。 她掌心拍了拍胸口,平復著呼吸。 “寄托所有甚至是活下去的希望突然破滅,是什么感覺?” 低沉淡漠的嗓音響在耳側。 只要是顧總在,周圍的員工都會自覺的避遠把路讓開,劉秘書當然不會以為上司是在自言自語。 劉秘書思考了片刻后,這么回答,“我雖然不知道顧總您所說的‘寄托所有的希望’指的是什么,但、但我媽媽出車禍后,搶救無效的那一刻,我是想過去死的。” 人在失去希望的時候,是真的會想要去死的。 和外面漸漸暗沉的夜色不同,顧氏大樓里的燈光很明亮。 顧邵之微微低著頭,淡漠的目光落在大理石地板,冷峻堅毅的五官淡漠如水。 他沒有在看什么,只是在給視線找一個落腳點。 “死么?”喃喃咀嚼著這兩個字。 而后,他像是找到了什么能打破這個可能性的人或著物,薄唇掀起薄薄的弧度,綿延著無盡的蒼白,“不會的,她不會的。” 出租車司機的車技一般都還不錯,雖然硬件跟不上,但至少不會被甩的太遠。 前面那輛黑色賓利急剎車后,袁毅連忙讓司機也把車停在角落。 一邊仔細注意著晚夏的動向,一邊拿出手機打給顧邵之,“顧總,紀小姐來了城南的墓園,但、但她沒有下車。” 墓園里,除了有紀老爺子的墓碑,還有夏淺的。 袁毅以為晚夏是來祭拜親人和朋友的,但他觀察了好幾分鐘,車門都依然沒有要打開的跡象。 雖然車窗開著,但距離太遠,天色又太暗,他看不清楚。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顧邵之的車被堵在高架上,前前后后的車輛都是水泄不通的狀態,一寸都挪不動。 黑眸深如一汪幽潭,輪廓分明的五官沒有任何可以深究的情緒,只有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隱隱泛著白色,泄露出了他的焦躁。 薄唇輕啟,淡淡的道,“不用做什么,你繼續跟著。” 袁毅恭敬的應著,“好的。” 晚夏在墓園外大概待了二十分鐘的樣子,從始至終都沒有下車,她是趴在方向盤的,長發凌亂的散開,將她所有的情緒都遮擋。 唇邊慘淡的荒涼的薄笑。 本以為,她可以讓殺人兇手應得的法律責任,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如果是其它醫生,她不會相信,但、但那人是盛薄言,醫學界的神話盛薄言,她即使不愿意相信,也再沒有可能去翻轉。 夏淺,秋白,對不起 是我沒用。 精神病人可以躲避法律的制裁,我沒有辦法,但沈唯一還光鮮亮麗的活著。 我不會讓她好過的。 馬路上出現了一輛黑色賓利,車速徘徊在超速的臨界點邊緣,周圍的車都被擠到乖乖的讓路,不是因為對方的車技有多么的牛逼,而是車牌號。 那么霸氣的888,放眼整個安城,也沒幾個人能拿到這么霸氣的號。 如果周圍的車里有上流社會的人,隨便掃一眼,想一想就能猜到車主是誰。 對方的車窗是放下來的,靳司南朋友開的車和對方并行,就看到了車里的女人。 呦呵,這不是紀晚夏么 余光瞥了副駕駛的靳司南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興味,故意提高了嗓音,“臥槽,這是哪匹不羈的野馬?真是厲害了嘿!” 靳司南慵懶的靠著椅背閉目養神,不緊不慢的道,“你他么聲音能不能小點,吵到大爺睡覺了知道么?” 男人抽空又看了一眼車里的晚夏,勾唇嘖嘖出聲。 漫不經心的說,“這可是你天天掛嘴邊念叨的美人兒,再不睜眼看看,人家的車就要超過我了,到時候你可別后悔。” 起初,靳司南根本沒把好友的話當回事,依然是那副優哉游哉的模樣。 但不知道是什么突然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脈,猛地睜開眼,往右側看去。 果然,真真是紀美人本人。 晚夏被旁邊的車跟的有些煩了,目光毫無感情的看著前方的道路,然后重重的踩下了油門,將對方甩到后面。 她開的是顧邵之的車,即使超速行駛,也沒有交警敢攔她。 靳司南眼睜睜的看著美人從眼前消失,差點推門跳車。 煩躁的催促好友,“你給我開快點,被一個女人超車,丟不丟人?” “你沒看見她跟不要命似的在奔馳么?”男人維持著原始的車速,不高不低的嗤笑了一聲,“人家閑煩才開那么快的,我再不識趣的追上去,萬一出意外了怎么搞?” 比如后面的那輛出租車,就很懂事。 靳司南又不蠢,當然也能看出來,剛才的焦急,不過是因為他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過人了。 他打的電話,十個對方能接一個就不錯了。 如果換做別的女人,他會理所當然的以為是在欲擒故縱吊著他,但對方是紀晚夏,他很難會那么想。 前面那輛車下了高速。 靳司南瞇著眼,喃喃自語,“天都黑了,這是要往山上開的意思?” 這已經是接近安城最偏遠的地方了,說是荒郊野嶺都不為過。 男人瞥了他一眼,問道,“跟不跟?” “你這不是廢話么?”靳司南吸了口香煙,青白色的煙霧從口鼻緩緩溢出,“顧總不懂得珍惜,我可舍不得美人一個人傷心難過,這砸我腦袋上的機會,豈有不撿的道理?” 男人打著方向盤,痞里痞氣的的附和,“得,您是大爺,小弟聽您使喚。” ———— 這座山,從前是晚夏很熟悉的地方。 每年下雪的時候,紀桓都會帶她來爬山,皚皚白雪落滿肩頭。 嗯,那個時候,慕瑾桓還是姓紀的。 晚夏走在前面,紀桓會跟在后面,每一步都是踩著她留在雪地里留下的腳印走的,她是女孩,步子很小,而紀桓長她十歲,照著她的腳印走會有些滑稽,但只有她看得到。 現在還是秋天,沒有清涼銀白的落雪,而且是夜晚,即使有路燈,也看不清什么。 晚夏把車停在盤山公路的盡頭,往前又走了一段距離,坐在一塊很大的石頭上。 比起城市里的嘈雜,她所在的山頂是能聽到鳥叫聲的空寂,只是風有些涼。 身后有腳步聲響起,晚夏沒有回頭,淡淡的開口,“顧邵之應該沒跟你說,我不能在這里坐著吧?不走就站遠一點,別讓我聽到一丁點的噪音。” 她說完之后,又補了一句,“放心,我不會跳下去。” 靳司南停下腳步,他想了想,紀美人可能是把他當成了顧邵之的助理。 朋友的車里有啤酒,他手里拿著四五罐,邁步走到晚夏身邊,也在那塊石頭上坐下。 他先拿了一罐,打開,遞到晚夏面前,“沒什么度數,喝一點?” 晚夏沒想到來的人是他,怔了好一會兒才有反應,抬手接過易拉罐,“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知道有車在后面跟著她,但她以為是袁毅。 靳司南又開了一罐啤酒,仰頭喝了一口,毫不隱瞞,“我跟著你過來的。” 他側首,不遠處是這條公路的最后一盞路燈,光線昏暗,女人精致的側臉如夢幻一般。 不再是平日里的閑散,而是少見的認真,“不開心的時候,一個人待著會更煩,我不說話,只是陪著你。” 男人的嗓音低潤溫和,距離也保持的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厭煩。 晚夏低笑了一聲。 喝了一口啤酒,冰涼的液體入喉,身體的麻木感似乎減輕了許多,“我沒有不開心,只是” 她頓了頓,轉了話題,“謝謝你的酒,如果能再烈一點就好了。” 如果對方不想說話,或者厭惡他的出現,直接扔了啤酒罐,不搭理他就行了。 但她開口說話了。 靳司南覺得現在的溫度,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有點冷,他想把自己的外套給晚夏披著。 但手指碰到肩頭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也是只穿了一件襯衣。 如果對方不介意他裸著上半身陪伴,他倒是很樂意展示自己完美的腹肌,但這顯然不可行。 “喝醉沒有用,醒來這個世界依然跟喝醉前是一模一樣的,你所失望的,沒有任何改變。” 理智,真實。 晚夏笑了笑,似真似假的揶揄,“靳公子,你這樣是追不到漂亮姑娘的。” 靳司南跟她碰杯,不甚在意的聳肩,“你也不吃那一套,不是么?” 如果是四年前的紀晚夏,對于男人的情話和手段都是難以抗拒的,正因為她沒有經歷過,所以才會那么容易就陷進顧邵之制造的幻境里。 而現在的她,就算有人跟她說全世界最美好的情話,她也就只是聽聽而已。 一顆蒼老荒蕪的心,即使灑滿花種,也是發不了芽的。 易拉罐里的啤酒下去了一大半。 晚夏抬起頭,目光淡淡的看著幕布一般的夜空,點綴著幾顆寥寥無幾的星星。 “在這片漫無邊際的夜空下,人很渺小,我以為的,全都是我以為。” 似是喃喃自語,也似是失望過后的挫敗。 靳司南凝著身邊的女人,忘記了手里拿著的易拉罐里還有啤酒,因為傾瀉的動作,液體一滴一滴的落進泥土里,他絲毫沒有察覺到。 她像是活在一個荒無人煙的空城里,自己不會開門走出來,也不許別人進去。 目光誠摯,薄唇輕啟,“晚晚,你現在過的每一天、每一秒,都是你生命里最年輕的,如果被仇恨蒙蔽,就會看不到任何美好。”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的朋友,也會希望你好好活著。” 靳司南說完之后,晚夏很久都沒有說話,周圍除了風聲和蟲鳥的叫聲,寂靜一片。 晚夏將啤酒罐里僅剩的啤酒喝完,長發被風吹亂,發尾掃在皮膚上,有些癢。 她彎唇笑了笑,“殺人兇手,是沒資格心安理得的活著的。” 沈唯一是,她紀晚夏也是。 晚夏站起身,往停車的位置走去。 她抬頭的時候,立在路燈下的男人,便猝不及防的闖進進她的視線。 周圍是漫無邊際的黑暗,所有的一切都融在暗色里,只有他是帶著光的。 棱角分明的五官深邃立體,襯衣領口的翻折在肩頭投下暗影,每一顆紐扣都反射著隱隱的光亮,就連每一根睫毛都被勾勒清晰。 欣長挺拔的身姿投在地面的影子,被路燈的燈光拉得斜長。 明明他整個人都在光線范圍之內,卻透著一種不真實的虛幻。 隔著十米遠的距離,晚夏怔怔的看著他,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樣。 她動不了。 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聽到了什么。 顧邵之邁步走到晚夏面前,把臂彎里掛著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肩頭,動作嫻熟自然。 眉宇之間是溫和的姿態,嗓音低沉好聽,“一整天都沒有吃飯,你還喝了酒,是不是很不舒服?” 他凌冽的氣場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數不盡的溫柔。 就像,他不知道盛薄言的檢查結果,也沒有看到陪著晚夏待了將近兩個時辰的靳司南。 晚夏被男人帶進懷抱,屬于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襯衣傳遞到她的身體,漸漸驅散冷意。 她只是溫順的靠在他胸膛,沒有迎合,也沒有推拒。 低聲開口,“我想吃安大旁邊那家百年老店的桂花粥,可是好像已經很晚了。” 她沒有看過時間,在山頂待了多久她也沒有概念,但應該不會是只有**點。 這是她第一次說想吃某一樣食物,即使早就關門了,顧邵之也會想辦法。 “沒關系,現在還不算太晚,”顧邵之攏好快要滑落的西裝外套后,親了親她的額頭,“我開車帶你去,是想在店里吃,還是想帶回家再吃?” 晚夏昂起腦袋,輕輕的笑,“家?我的家早就被大火燒毀了,你忘記了么?” 路燈在顧邵之背后,也就是位于晚夏的前方。 她抬起頭的時候,光線將她的小臉籠罩,彎彎杏眸里反射著瑩亮的光芒。 那是笑,卻也不是笑。 顧邵之溫和的俊臉也是帶著笑意的,只不過他背對著路燈,五官都隱在陰影里。 雖然看不真切,但聲音很溫柔,“紀家老宅確實被火燒了,但現在的每一塊磚瓦,都還是之前的。” 手臂環著女人的腰,帶著薄繭的指腹輕柔的摩挲著她的臉頰,似誘似哄,“清水灣別墅的每一樣東西,都跟以前一模一樣,那也是你的家。” 晚夏眨了眨眼,微笑著說,“去店里吧,涼了味道就不對了。” 顧邵之低頭輕吻她的眼眸,“好,聽你的。” 顧邵之攬著晚夏的腰,將她半圈在懷里。 淡淡的掃了一眼地面隨意橫躺著的易拉罐,眉宇間的不悅很淡。 掀眸看著還維持著剛站起身時模樣的靳司南,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緩緩的道,“多謝靳總陪晚晚聊天,但她胃不好,喝涼的會不舒服。” 無論是他攬在女人腰間那溫柔的強勢,還是所說的話,都是在宣告主權。 靳司南把視線從晚夏那張淺淺微笑著的小臉上移開,毫不遜色的同顧邵之對視。 兩手插兜,恢復了慣有的閑散和慵懶,“現在又不是寒冬臘月,啤酒是常溫的,紀小姐看著也不像是風吹一吹就能倒的林妹妹,偶爾一次應該也沒什么。” 顧邵之眉梢帶了些冷意,“晚晚無論是在紀家,還是在我的配偶欄里,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的,她有多嬌貴,不需要我多提醒。” 這話聽在靳司南耳里,挺有意思的。 紀老和紀桓就不用說,在紀桓入獄之前,紀晚夏都是住在城堡里公主,天上的星星都能摘給她。 四年前,顧邵之有多寵愛她,安城很多人也都知道。 靳司南雖然沒親眼見過,但也有所耳聞。 但,也僅僅是四年前。 挑眉輕笑,“紀小姐不是說想喝粥么,顧總如果再繼續耽誤時間,就更不好辦了。” 靳司南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閑談這兩人之間的糾葛,而且他跟著上山來,就只是想陪陪她。 也不算虧。 目送顧邵之開著車下山后,今晚充當司機的好友走到靳司南面前,拍了拍靳他的肩,像是鼓勵一般。 “兄弟你這炮灰當的不錯,下次繼續努力。” 無數千金爭著攀附的靳公子得了單相思,也是稀奇。 靳公子很不屑的斜睨了好友一眼,大步往車的方向走,優哉游哉的道,“你懂個屁,勞資樂意當備胎。” 男人朗聲大笑。 小跑幾步趕上,勾著靳司南的脖子,似笑非笑的打趣,“看你挺可憐的,哥們兒捎你去個好地方喝幾杯?” 靳司南嘆了口氣,做出一副虛弱的模樣,“我胃不好,不能喝涼的。” 好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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