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錦素轉(zhuǎn)身一看,卻見是傅寧站在她的身邊,穿著一身素色斗篷,頭發(fā)僅僅是用一個素簪隨意的挽了一個髻,明明容貌還是那般丑陋不堪,可是一身清貴的氣質(zhì)卻完全不同于往,傅錦素眉頭皺了皺,不禁問道:“傅寧?你怎么在這里?”
“爹爹他們離京,我身為女兒,自然要來送一程。”封玦忍不住輕嘆了一聲:“大姐三姐因為婚事被京都人笑話,如今離開京都,去往豊都,去一個不認識她們的地方,也好重新開始!”
傅錦素聽此,眼眶募得紅了,帶著幾分埋怨的語氣,道:“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誰,父親母親真的將我當外人罷了。便這么離開,留我一個人在這京都,我以后該怎么辦?”
“女子在家從夫,出嫁從夫,你既然嫁給云世子,他便是你的天,難道,云世子帶你不好么?”封玦哪里不知道傅錦素喜歡的是云琰,做的是皇后夢?只可惜,如今云琰是叛臣,亂臣賊子,她自然不會再執(zhí)迷不悟。
聽此,傅錦素轉(zhuǎn)身看向封玦,眸中帶著幾分詫異和疑惑。
云華待她好么?
顯然,她對他無情,他也對她無意,他們成親這么久,她仍然是處子身。
何況,自從圍場那日過后,云華入獄,勒親王也不知在做什么,已經(jīng)許久沒有回府,她沒有得到任何云華的消息。
反而關心的,是云琰。
云琰逼宮那日,她緊張的不知所措,若是云琰成功,豈不是會立馬登基為帝?云琰為皇,她會有機會么?
她雖然嫁給云華,可是還是處子,若是向他表明心意,他一定會看在傅家的情面上納她為妃吧?
傅錦素喜歡云琰,感情究竟有多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只知道,在云琰失敗落跑后,她竟然松了一口氣,因為當初沒有嫁給云琰而感到慶幸。
幸虧她嫁給了云華。
意識到這一點,傅錦素突然有些鄙夷自己,難道自己真的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么?
直到這一刻,看到傅家舉家離京,大姐三妹,大哥二哥,都和父親母親去了豊都,她才覺得,什么地位,什么身份,什么榮華富貴,不及一個幸福安樂的家。
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勾心斗角。
父母慈愛,手足親和,這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現(xiàn)在她卻連家都沒有了!
云華早知她之前心系云琰,又豈會再好好待她?便是到了現(xiàn)在,她都不知他的人究竟在哪里,是否平安,她都不知道。
她哪里配當一個妻子?
傅錦素握了握拳頭,在傅寧面前,她自然不會將自己的委屈展現(xiàn)出來,卻見她抬了抬下巴,道:“他待我自然是好的,可是……”
“可是,你一心都在云琰身上,所以,自己的夫君平安與否,你都不知道是么?”
封玦這話一出,傅錦素面色一赧,急道:“你是什么意思?”
封玦搖了搖頭,嘆道:“二姐,地位虛榮難道比一身的幸福都要重要么?云琰為了地位,連弒父這樣的事情都做的出來,連自己的父母都不懂得孝順的人,豈有良知?以后,他還會為了地位做出更多傷天害理之事,你難道真的愿意為了那所謂的地位甘愿讓自己終生圈禁在那冰冷無情的皇宮?何況,你已經(jīng)是云華的世子妃,又如何期盼云琰在正眼看你一眼?”
傅錦素如遭雷擊,面色募得變得蒼白,封玦繼續(xù)道:“爹爹從不會害我們,她之所以同意讓你嫁給云華,那是因為云華雖然紈绔,本性卻不壞,又是皇族后裔,身份尊貴,雖然不能給你想要的地位,卻能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這樣,不好么?相對于皇宮的勾心斗角,爹爹更希望你能夠幸福平安,你明白么?”
傅錦素眼淚唰的一下掉了下來,人在無助的時候才會想到家人的溫暖,傅錦素這個時候也才懂得,一個女子活一輩子,最重要的是幸福,而不是那些虛無縹緲的地位。
她有些慌了,不知道這個時候若是挽回,云華還會不會接受她,她問道:“四妹妹,你知道他在哪里?”
“云華在獄中受了重傷,這會兒還沒有養(yǎng)好,你去照顧他吧!”
傅錦素聽此,心中募得一緊:“他受傷了,他現(xiàn)在哪里?”
“你隨我來便可!”
封玦轉(zhuǎn)身,來到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邊,上了馬車,傅錦素緊跟著上了馬車,馬車將她們帶到城西一個簡陋的四合院前。
封玦下了馬車,對傅錦素道:“云華此刻就在里面。”
傅錦素站在四合院前,有些害怕,害怕去見云華,也沒有臉面。
她猶豫了一會兒,才走進院子。
院子中,云華正披著一個玄色披風,躺在院子中一個軟塌上,榻邊還有一個小丫鬟給他剝荔枝。
傅錦素一見,瞬間便火了,醋意蹭蹭的往上躥。幾乎是幾步上前,劈手便將小丫鬟手里剝好的荔枝給搶了過來,然后扔在腳下,踩了個稀巴爛,還不解氣,拉起小丫鬟的胳膊,一巴掌便扇在了丫鬟的臉上。
“賤人,沒見過男人是不是?”
“啊……”小丫鬟被打了摔在地上,聽傅錦素這么說,羞的小臉通紅,然后捂著臉跑了下去。
云華剛好才優(yōu)哉游哉的翹著二郎腿,等著小美人剝荔枝吃,荔枝沒吃道,倒是聽見母夜叉打人又罵人,他嚇的一個激靈翻身,見傅錦素將好好的一個小美人打倒在地,人家羞得哭著跑了下去,他瞬間便火大,噌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呵道:“傅錦素,你瘋了不成?”
“我是瘋了,瘋了才會信了四妹妹的話,相信你身受重傷,需要人照顧。原來我這個妻子是最多余的罷,我走!”
傅錦素是被嬌養(yǎng)著長大的,哪里受過什么委屈,又哪里知道如何替他人著想?云華讓她不快,她便沒有手下留情,她覺得云華身受重傷是假,在這里金屋藏嬌才是真。
氣的她伸手便推了一把云華,然后轉(zhuǎn)身哭著便要跑。
可是她轉(zhuǎn)身之際,身后突然傳來咚的一聲響,轉(zhuǎn)而便是云華悶哼的聲音。
傅錦素一驚,轉(zhuǎn)身一看,便見云華倒在地上,玄色披風散開,露出里面白色里衣,里衣上竟是星星點點的血跡,因為疼痛,云華臉上全是汗水,半晌都沒有從地上爬起來。
傅錦素臉色一白,連忙上前扶云華,看見他的傷后,她又不敢動,一時局促不安。
“云華,你沒事吧?我……我不知道你……對不起,你還好吧?”
在獄中那么些天,云華被打的全身沒有一塊好地方,特別是被封玦打的那幾鞭,幾乎見骨,養(yǎng)了十幾天,傷口才剛好結痂愈合,稍微動一下都不能,憋的他都快要生蛆了,這才勾搭了隔壁的小姑娘給他解解悶兒,福都沒有享到,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突然出現(xiàn),還膽敢管他的閑事,簡直豈有此理。
他不過才說了一句,她竟然動手推他。
哎呦,疼!
云華臉都白了,試了幾次都沒有爬起來,見傅錦素難得淚眼朦朧的模樣,他便覺得大快人心,吼道:“你沒看見本世子身上的傷又裂開了,不知道來扶一下?”
傅錦素哪里見過什么世面?云華身上的傷真的是嚇壞了她,當初傅常歡受傷時,她只知道傷的重,卻沒有去看過傷口究竟如何,這會兒看見這么多血,早就忍不住不知所措。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怪我作甚?若是你不留那些狐貍精在身邊,我哪里會推你?”傅常歡委屈的眼眶都紅了,云華又是個心軟的人,見不得女子哭,他看見傅錦素真的紅了眼睛,便又覺得煩。
“哭什么哭?你還有理,倒是本世子欺負你似的,站著做什么?難道要本世子在地上這么躺著么?”
云華吼了后,傅錦素連忙擦了淚,將云華扶起來。
站在門口的封玦見兩人打打鬧鬧,看似不合,卻如歡喜冤家一般,勾了勾唇角。
見兩人進屋,她拉起斗篷上的帽子,將整個身子遮了起來,四下看了一眼,然后垂著頭走出巷子,巷子外停著另一輛馬車,車夫是一個陌生人。
封玦上了馬車,那車夫?qū)⑺龓У脚R江仙酒樓,封玦來到她之前常來的雅間,里面已經(jīng)備好酒水。
封玦取下帽子,在里面換了一身男裝,用錦帕沾了水,將臉上的胭脂擦凈,然后坐在凳子上,面色帶著幾分憂郁,眉宇間全然籠罩著不可察覺的悲傷和掙扎。
不一會兒,柳桑便推門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碗藥,放在了封玦面前的桌案之上。
“世子,您要的藥。”
一股濃郁的藥味襲上鼻息,封玦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的護著尚且平坦的小腹,眼眶突然紅了起來。
封玦伸手,端起藥碗,看著里面濃郁而又沖鼻的藥水,突然有些害怕,可是她掙扎了一會兒,終究是下了狠心,仰頭將藥碗里面的藥水全部喝下。
封玦的手在抖,無力到幾乎難以抓住藥碗,在碗里面的藥水全部喝下去的那一瞬間,藥碗在封玦的手中脫落,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封玦的臉蒼白的可怕,她緊緊的護著自己的小腹,淚水啪啪的往下落。
她殺了自己的孩子。
她何時變得這么狠心,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柳桑……”心中的愧疚和心痛無處宣泄,她只能抓著柳桑的衣裳,想一個無助的孩子般,哭道:“柳桑,我殺了自己的孩子,怎么辦,我殺了自己的孩子。”
柳桑嚇壞了,他哪里看見過自家主子如同孩子般痛哭過?
可是,算了算去,世子左右也才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無父無母的她,活下來已經(jīng)受盡委屈和冷眼,哪里知道如何做一個母親?
何況,這個孩子,來的實在不是時候!
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任由封玦抓著他,急道:“世子,都怪屬下不好,都是屬下的錯,屬下該勸著世子,世子是有苦衷的,屬下相信,小主子一定不會怪世子的。”
“不會怪么?”封玦聽此,心里更是萬分悲痛,封玦哭著道:“他一定會怪我的,他還那么小,才長了一點點,還沒出生看一看這個世界,便被我殺了,他一定會怪我的,咳咳……”
封玦這些天一直心神不寧,受了點寒氣,這會兒又悲慟傷神,便咳嗽了起來。
“世子,您保重身子呀!”
柳桑急不可耐時,卻無計可施。
他們卻不知,門外有一個人站在那里,仿若雕塑一般巋然不動。
褚均離聽著封玦哭泣的聲音,心好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的難以呼吸。
封玦的性格太讓人心疼,他恨不得她所承擔的一切都加在他的身上,也許這樣,她不會難過,他才不會痛。
聽到這里,褚均離面色一變,沒有忍住,一把推開了門。
客棧大門被推開,封玦當時便一愣,然后臉色一白,下意識的松開抓著柳桑的手,然后擦干了淚,為了掩飾自己,她轉(zhuǎn)身背對著和褚均離,不想讓他看見這么狼狽懦弱的自己。
“相……相爺?”柳桑看見褚均離的時候,雖然很詫異,心里卻松了一口氣,雖然在世人眼中,封玦和傅寧是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可是,封玦便是傅寧,傅寧也就是他的主子,世子終究是褚相的夫人,他們兩個的事也就只有他們自己能解決。
褚均離點了點頭,走到封玦面前,然后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藥碗碎片,在鼻息間聞了聞。
然后眉頭擰了擰,故作好奇的問道:“剛剛看見柳桑,便知道世子在這里,不過,世子這是在哪里惹了風流債,安胎藥……都準備著了!”
“安胎藥?”這三個字讓封玦驚詫無比,她下意識的轉(zhuǎn)身看向褚均離:“你說這是安胎藥?”
褚均離起身,眉眼中滿是笑意,然后帶著三分疑惑七分打量,視線在封玦的肚子上一掃而過:“自然是安胎藥,不過,本相好奇,世子喝安胎藥做什么,難道……”
褚均離的眸光讓封玦霎時氣的小臉漲紅,噌的一聲站起身來,揮手便打掉了褚均離手上的碎片,怒道:“你盯著本世子瞧什么?這又不是本世子要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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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還是很腹黑的,為了讓世子打消除掉孩子的念頭,無所不用其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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