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是在外面,老夫人和方媽媽也不敢多說什么,待到緩過一口氣來,就勉強撐著身子站起來,往前院的方向去。
這邊她人剛走,隔壁沈青羽的那間屋子里,卻是沈青瑤帶著丫頭走了出來。
她本來是因為老夫人一直沒出現(xiàn),過來這邊找老夫人的,卻誤打誤撞的偷聽到了老夫人和方媽媽的私房話。
丫頭秋云這時候還探頭探腦,一臉的驚恐,迷迷糊糊道:“小姐,剛才老夫人在說什么。渴裁刺渝?太子妃去找誰了?她們……”
方才老夫人和方媽媽說話的時候用詞已經(jīng)刻意的隱晦了些,沈青瑤又只是三房的一個庶女,不受重視,她的丫頭自然也沒有什么見識,老夫人和方媽媽隨口那么一提,她根本就分不清楚說的到底是誰。
可是沈青瑤也是心里生疑,只是較之于這個丫頭,她的頭腦卻要清楚很多。
她盯著老夫人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道:“這都不是重點,五妹妹進(jìn)了東宮,就跟被打入了冷宮一樣,現(xiàn)在祖母又和二姐姐關(guān)起門來說了這么久的私房話,她的心是偏向于誰的,不是很明白嗎?”
秋云擰著眉毛想,不由的低呼一聲:“這么說來,五小姐就已經(jīng)是丟做棄子了?”
沈青音雖說是自己蠢,非要去蹚東宮的渾水才落得這樣的下場,可是她一個嫡女姑且如此……
推己及人,沈青音的心里就不免的生出些兔死狐悲的感慨來。
秋云見她的臉色不好,就趕緊安慰道:“小姐您別多想,五小姐是五小姐,您是您,自從五小姐進(jìn)了東宮之后,三夫人的尾巴都翹上天了,這些日子也不打您的主意了。您是沈家的女兒,老夫人總要顧念著的,最近這半年多,也是因為府里接二連三的出事,老夫人心煩顧不上,這會兒皇后娘娘的熱孝期過了,就該張羅著給您議親了。到時候等您許了人家,三夫人和五小姐他們再怎么樣也都和您沒有關(guān)系了。”
沈青瑤去年年底就滿十五了,本來大戶人家為了聯(lián)姻鞏固各自的地位,女孩兒都是及笄之前就會把婚事定下來的。
可是這兩年,沈家是真的風(fēng)波不斷,老夫人天天生氣,幾乎都心力交瘁了。
三夫人又只看得見自己的親生女兒,對沈青瑤這個庶女的事根本不上心,況且這樣的事,沈青瑤又部能自己去找老夫人提,所以她的婚事就一直擱淺,到了這時候都沒有眉目。
本來她自己也該著急了,可是秋云提了這茬兒,沈青瑤面?zhèn)裆珔s還是一派自然。
她沒說話,秋云卻是真的心疼自家小姐,感慨著道:“您跟三小姐都差不多大,三小姐這會兒兒子都有了,姑爺對她又好,這可真是行了大運了。改天不如奴婢也去紅娘子廟替小姐上一炷香,求個姻緣,希望小姐也能和三小姐一樣的順?biāo)!?br />
沈青瑤聽了這話,便是失笑。
她轉(zhuǎn)頭看向了秋云道:“你覺得三姐姐過得很好嗎?”
顧巖澤雖然才剛?cè)胧,又是白手起家,家里的門第比不上世家大族,可就是這樣的門第才好,關(guān)系沒那么復(fù)雜,沈青羽上面又沒有公婆需要侍奉,看著沈青羽在娘家的時候柔柔弱弱,一副扶不上墻的樣子,現(xiàn)在在顧家也是當(dāng)家主母,管著整個后院了。
她這區(qū)區(qū)一個庶女,再糟心一點兒就可能是被用作聯(lián)姻的工具,送去哪個高門大戶的人家做妾去了,如今她能過成這樣,真的已經(jīng)是天大的造化了。
秋云說著話的時候,滿眼都是羨慕的神色。
沈青瑤卻是不以為然的冷嗤了一聲道:“她的確是好造化,不過這大好的造化,也不過是得了沈青桐施舍的一口冷飯而已。”
這段時間,大房的兩位夫人鬧得后宅雞飛狗跳的,沒她什么事,沈青瑤卻是暗暗的摸清楚了門路,慢慢的明白過來了,沈青羽之所以能嫁給顧巖澤,全都是因為韓姨娘靠上了沈青桐。
其實再大的造化,也不過就是西陵越一句話的事。
人與人的差別,之間的鴻溝就是這樣巨大而明顯,對有些人來說,可能是需要修幾世的善緣才能求來的這一世因果,可是對另一些人而言,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可是,這世道就是這樣的不公,誰都沒有辦法抗拒。
秋云是個實心眼的丫頭,當(dāng)初三夫人選了她給沈青瑤用,就是因為她實誠好掌控,這會兒秋云倒是一頭霧水,被沈青瑤說的全懵了。
她眨著眼睛盯著沈青瑤看。
沈青瑤道:“走吧!要是讓人看見咱們在這里,就該惹事了!”
“哦”她舉步,秋云應(yīng)了一聲,就也是不再多想,快步的跟上了。
因為卻是沒從老夫人的話里品出什么驚天猛料來,所以秋云是真的沒多想,臉上也么沒表現(xiàn)出什么不正常來。
沈青瑤帶著她回了前面,剛進(jìn)了院子,迎面已經(jīng)有老夫人身邊的人找了出來,不滿道:“四小姐您去哪兒了,這就要開宴了,老夫人找您呢!”
“祖母已經(jīng)過來了嗎?我就是一直沒見到祖母,這才……”沈青瑤道。
不過就是個庶出的,又沒有什么驚人的美貌或是才華,那婆子壓根就沒瞧得上她,當(dāng)即已經(jīng)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行了,趕緊進(jìn)去吧!”
說完,就轉(zhuǎn)身引著她往里走。
秋云心里氣憤,可是對于這樣的情況,她早就見慣不怪了,就只悶不做聲。
沈青瑤跟著進(jìn)了廳里。
彼時,老夫人已經(jīng)落座。
沈青瑤這樣的身份,自然沒必要給她單獨安排座位,直接就用老夫人身邊的一個陪坐打發(fā)了。
沈青瑤走過去,溫順道:“祖母!”
老夫人的心情不好,斜睨她一眼,語氣有些不悅:“沒事別到處亂跑,省得惹事!”
“是!孫女知道了!”沈青瑤小聲的應(yīng)了,低眉順眼的陪坐在她身邊。
大越朝中的風(fēng)氣還算開明,并沒有男女不同席的大忌諱,今天因為祁哥兒要在這里行抓周禮,所以客人們也便就宴在了一處。
顧家添丁,是喜事,他家的宴會擺得并不鋪張,但是各方面安排的卻很周到,這一席宴會下來,賓主盡歡,其融融。
席間沈青瑤一直本分的替老夫人布菜,偶爾抬頭往上首掃一眼,就看到那里并排坐在一起的西陵越和沈青桐了。
許是顧家的飯菜不太合胃口,西陵越幾乎沒怎么動筷子,倒是把桌上酒壺里的竹葉青喝了不少。
他就不是那種平易近人的人,所以也幾乎不與人寒暄。
沈青桐坐在他身邊,倒是隨意,上來她喜歡的菜品和點心,就吃一些。
只是這兩人真的很奇怪,都是各顧各的,明明知道西陵越?jīng)]吃什么東西,沈青桐都也不知道給他布菜,服侍他吃一些。
柳雪意出事之后,至今昭王府里是沒有別的侍妾的,并且因為本來西陵越就是拖到二十好幾才成親的,外面背地里各種揣測議論聲都有。
沈青瑤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兩眼。
木槿本來正服侍沈青桐吃飯呢,她看得多了,就隱隱的覺得不對勁,循著本能的反應(yīng)突然抬頭看過來。
沈青瑤一驚,連忙移開了視線。
顧家設(shè)的是午宴,吃完飯大家也就陸續(xù)的散了。
西陵越要走,顧巖澤自然親自出門來送。
木槿是個十分細(xì)心的姑娘,扶著沈青桐上車的時候就又回頭看了眼隱匿在人群里的沈青瑤。
這一次,沈青瑤倒是沒看見她。
西陵越和沈青桐夫婦是第一個離開的,西陵越喝了不少酒,因為是空腹喝的,這時候就有點兒上臉。
隔著薄薄的一層窗簾,外面午后的陽光照進(jìn)來,落在他的臉上。
他的膚色,呈現(xiàn)出一種迷離的淺緋色,那種色澤,有一種言語難以描述的奇異的魅惑的美膩之感。
沈青桐盯著他,忍不住的多看了兩眼。
西陵越睜開眼睛。
他挑眉:“看什么?”
沈青桐自己做了虧心事一樣,一陣的心虛,趕緊正色道:“沒什么!”
然后,順勢就移開了視線。
西陵越倒是沒多想,就懶洋洋的靠在車廂上,盯著她問道:“你今天去見沈家老夫人,又使什么壞去了?”
雖然沈青桐在后宅,但是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沈青桐肯定部能實話實說的,就干脆的撒謊:“是她要見我,我只是順?biāo)浦哿T了,也沒什么事,就是老生常談的說了些有的沒的!”
沈家那老太婆最擔(dān)心什么?西陵越不用想就知道。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紋,上下又打量了沈青桐一眼,沒說話。
沈青桐低著頭,是能感覺到他看她的時候,那一眼的目光很有些意味深長,不過就是打死不抬頭。
馬車穩(wěn)穩(wěn)的前行,回到昭王府。
木槿過來開門扶了沈青桐下來。
沈青桐回頭,卻見西陵越還靠在馬車上沒動。
“王爺?”她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西陵越道:“本王要去衙門!走吧!”
他閉著眼一招手,云鵬就關(guān)上了車門,又帶人護(hù)衛(wèi)著馬車離開了。
沈青桐愣在原地半晌——
原來他不是休沐,還去衙門啊?那他今天特意跟著自己去顧家赴宴就真的只是單純的閑得慌嗎?
“王妃,太陽有點兒大,先進(jìn)去吧!”木槿見她站著沒動,小聲的催促。
“哦!走吧!”沈青桐回過神來,轉(zhuǎn)身進(jìn)了門。
一路上無話,一直回了院子里,木槿打發(fā)了蒹葭去打水,沈青桐才道:“你有話就趕緊說,也不怕憋出毛病來!”
木槿此時的面色卻是鮮有的凝重。
有些事,她始終想不明白,想著不該問,卻又實在忍不住的想要一個清楚明白。
于是她咬著最近思慮良久,這才緩緩地抬頭對上沈青桐的視線,眼神認(rèn)真又莊重的問道:“小姐,那會兒在顧家,您和老夫人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沈青桐一笑。
有些事,對別人來說,也許會震驚到無所適從,但是她——
畢竟是過了這么多年了,當(dāng)初再強烈的感情也足矣被時間慢慢的磨平?jīng)_淡,哪怕是再沉重壓抑的往事,再聊起來的時候,都是桑海桑田已過,一切云淡風(fēng)輕了。
她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杯溫開水,抿一口,淡淡的笑道:“**不離十吧,當(dāng)然為了營造適當(dāng)?shù)姆諊托Ч,也有刻意的渲染一些。?br />
比如——
所謂西陵越對她的承諾和寵愛?
她笑笑,也是越來越佩服自己鬼話連篇又面不改色的本事了。
木槿的心弦卻在此時鏗然一聲,掙斷了一根,臉色刷的就慘白一片。
她急切的上前一步,激動地拉著沈青桐的手,再次質(zhì)問道:“真的是大夫人做的嗎?當(dāng)年將軍罹難之后,他們跟著享盡了好處,不死感恩也就罷了,忽然還這么喪心病狂的的對……”
以前從來就知道,其中還有那么殘忍可怕的事情發(fā)生。
木槿的眼淚決堤,氣惱之余,已經(jīng)流了滿臉。
沈青桐沒去勸她。
那段往事與她而言,實在太過久遠(yuǎn)了,她看著木槿臉上憤然的表情,仔細(xì)的試著品了品,卻真的發(fā)現(xiàn)她這一刻是心如止水,真的覺不出悲痛了。
可若是要問她恨嗎?她卻清楚的能夠聽到,心里有一個聲音在斬釘截鐵的告訴她——
那些磅礴激涌的恨意一直埋藏在她的心間,她是從來就沒有一刻放下過的。
因為恨,所以她連當(dāng)面的質(zhì)問都不屑。
因為,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原諒。
因為恨,感情就變成了很奢侈的東西。
因為,真的再沒有余力去矯情計較感情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了。
木槿哭得梨花帶雨。
沈青桐驟然回過神來,突然有些不耐煩的冷冷打斷了她的話:“別哭了,不是她做的。”
木槿的聲音戛然而止,卻又有了一瞬間的茫然無措。
“小姐——”半晌,她支支吾吾的開口。
這是什么意思?不是大夫人做的?那么又會是誰?而且聽沈青桐這說話的語氣,她分明知道的?那么,那會兒她為什么不對老夫人挑明?
木槿的腦子跟著就轉(zhuǎn)不過來了。
“別問了,都是過去的事了,現(xiàn)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沈青桐道,把杯子里的水都灌下去,然后就岔開了話題道:“我看你今天看了沈青瑤好幾回,是有什么事嗎?”
木槿的思緒被打斷,雖然心里謎團(tuán)重重,可是沈青桐明顯是不想說,她也就不勉強了,趕緊擦了把眼淚,道:“也沒什么,我就是總覺得今天在顧家,她一直在偷瞄您。”
沈家的那幾個姑娘,真是沒一個省心的。
可是這個沈青瑤,是一直跟著三老爺沈慵在任上的,木槿和她幾乎沒有接觸,所以也不敢隨便揣測。
“她在偷瞄我?”沈青桐倒是沒有多少吃驚,彎身坐在了桌旁,冷嗤一聲道:“她那未必就是在看我,不過她可能是察覺到了祖母留著她的用意了!
木槿一愣,一時間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沈青桐的唇角帶著嘲諷的一抹笑,也沒解釋。
木槿的腦子還是很靈光的,仔細(xì)仔細(xì)一想,登時又是怒上心頭:“小姐您是說老夫人她……她……”
到了后面,就氣得隱隱發(fā)抖,說不出話來了。
沈青桐一笑,仍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她低頭,隔著衣服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沉吟道:“她總是要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的!”
老夫人從來就不喜歡她,兩個人之間一直都是逢場作戲的,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老夫人不會怎樣,可是——
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沈青桐突然認(rèn)真的在想,是不是,她真的應(yīng)該給西陵越生個孩子了?
畢竟——
她這個人,不愿意成全別人,看著其他人的算計落空,實在是取悅自身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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