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藏在柱子后面的宮女本就緊張,聽了兩句,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
這邊常貴妃和宸妃針鋒相對。
宸妃冷冷的道:“你胡說什么?”
神情語氣都很鎮(zhèn)定。
常貴妃反唇相譏:“那你又緊張的什么?這么急著讓你的丫頭去追?”
語氣一頓,唇角譏誚的弧度就更加明顯了。
她上前一步,近距離的逼視宸妃的眼睛:“有時候,血緣這種關(guān)系真是玄妙的很,這一點(diǎn)不得不承認(rèn),說實(shí)話,細(xì)看之下,安王的長相還是有幾分像你的!”
宸妃冷著一張臉,目光含恨的盯著她。
這恨意,如假包換,卻是無需偽裝和掩飾的。
過了一會兒,她很平靜的說:“你想替你的兒子爭皇位嗎?”
常貴妃一笑,未置可否。
宸妃顯然是怒氣更盛,又道:“那你迫在眉睫,應(yīng)該去出手對付的是昭王,我們母子遠(yuǎn)離朝局多年——”
話到一半,她又像是有些遲疑,頓了一下方才繼續(xù)說道:“你應(yīng)該知道,這一次皇上做壽,是他主動要求接我們母子回朝,若是我真的存了別的心思的話,豐兒也大可以名正言順的跟著我一起回來,這么多年了,我們母子都習(xí)慣了封地那里的生活,輕易也不想改變。他之所以會過來,也只是盡一點(diǎn)身為人子的本分,來見他父皇一面,我們根本就礙不到你的什么事,你當(dāng)真要趕盡殺絕,把事情鬧大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嗎?”
常貴妃根本就當(dāng)沒聽見她的話,反詰道:“鬼才知道你們母子安的什么心。你讓我去對付昭王?然后再和陸賢妃他們弄到兩敗俱傷,直接給你兒子騰地方嗎?我沒那么蠢!何況昭王是說你想讓他栽跟頭他就會栽跟頭的嗎?他可是如今朝中風(fēng)頭最盛的皇子,我去對他出手?搞不好沒把他怎樣先惹上一身腥,反倒是你那個寶貝兒子——他偷偷的跑來就是找死,我就算殺了他,事后也大可以推脫說是不知情的,皇上還能為了個死人把我怎么樣嗎?”
常貴妃這話也說得著實(shí)惡毒。
躲在柱子后面的宮女被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愣一愣的,但是腦子不夠使,一時間還轉(zhuǎn)不過彎來——
她們在說什么呀?宸妃的兒子?是指的安王嗎?安王怎么了?誰進(jìn)宮了?常貴妃又要?dú)⒄l?那個傳說中的傻子在哪里啊?
她太緊張,又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信息塞了一腦袋,誠然根本也就注意不到常貴妃和宸妃兩人說話的時候就只是表面耍狠,誰跟誰也沒激烈的較真。
話到了這個份上,也不差多了。
宸妃“怒然”的一咬牙,提了裙角就也急匆匆的往那回廊的方向走去,同時撂下了狠話:“你可別逼我,今天我兒子若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你也休想全身而退!”
這話,就刻意的更直白的突出了重點(diǎn)信息了。
她人一走。
常貴妃就也“不依不饒”的快步去追了。
那宮女扒在柱子后面半天,這時候看到兩人走了才有些恍惚的轉(zhuǎn)身回了身后的大殿。
這邊宸妃和常貴妃也沒走幾步,只等拐過了前面的拐角,走在后面的常貴妃就已經(jīng)剎住了腳步,嘲諷道:“行了,人已經(jīng)回去了,戲演到這里就夠了,回頭再叫別人看到你跟我糾纏在一塊兒,你就真的解釋不清楚了!”
宸妃本來也沒準(zhǔn)備真的去追誰。
她也頓住了腳步轉(zhuǎn)身。
這個拐角處,只有檐角上掛了一盞燈籠,燈光卻也被粗粗大的回廊柱子擋住了大半,光線不明,再加上兩人之前劍拔弩張的,氣氛就確實(shí)是叫人不怎么愉悅的了。
宸妃回轉(zhuǎn)身來的表情倨傲,抬高了下巴睨著常貴妃道:“云綺楠,你這么偷偷摸摸的,連真實(shí)姓名都不敢公之于世的——此時此刻,在這宮里,難道不該是你比我更加謹(jǐn)小慎微嗎?”
面對她的挑釁,常貴妃唇角譏誚的笑容仿佛千年不變,語氣冷淡的道:“我的這個新身份是咱們的陛下給的,有關(guān)我的身世和過去也都是他出面抹掉的,梅雨秋,你要是想說就盡管去說!”
“你!”宸妃一怒,抬手指著她,卻是瞬間詞窮。
她記憶里的那個云綺楠從來就不是這個樣子的,那只是膽子略有點(diǎn)大,又頗有些主意和固執(zhí)的小丫頭而已,即使后來云家出事,云老夫人帶著云綺楠進(jìn)宮求救,她是避而不見,卻悄悄帶人往宮門外看了一眼,那時候那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霸道老太婆早就沒了往日里的威風(fēng),憔悴的跪在地上,頂著炎炎烈日哭喊求救,云綺楠就站在她身后,不僅沒有陪著她哭,甚至連膝蓋也沒有彎一下,就那么面無表情,冷冰冰的站著。
當(dāng)時宸妃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但是看過了之后轉(zhuǎn)眼就忘了。
那時候皇帝已經(jīng)登基,她也平步青云,因?yàn)樯藘鹤,已然成為宮中最顯赫的女人之一,別說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云綺楠,就是真?zhèn)云家在她眼里也不過螻蟻糞土一般,完全不值得回頭一顧了。
回想起來,那已經(jīng)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乃至于到了今天,她甚至都早就將和云家有關(guān)的一切拋諸腦后,多年不曾想起來。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她和云綺楠還會重逢,而且還是在宮里,以這樣的身份。
這么多年以來,她早就不把云家的人當(dāng)回事了,甚至于在見了這個是敵非友的表妹之后連仇視的情緒都提不起來。
但偏偏——
這個女人累不風(fēng)行,上來就是狠又準(zhǔn)的一個巴掌,又拉起了她心中新的仇恨。
如今再看見,那就是分外眼紅了。
宸妃心里十分確定云綺楠是為了報復(fù)她而來的,就因?yàn)樗?dāng)年對云家的見死不救。
而這個女人用來報復(fù)的手段,卻是入宮,得寵,甚至是要奪取皇位,那個她苦心籌謀多年,要替她兒子謀奪的皇位。
宸妃心中恨意暴增,眼底殺機(jī)就越發(fā)的凜冽了。
常貴妃事不關(guān)己的坦然與她對視道:“我知道你臥薪嘗膽幾十年,此次回宮更是步步為營,我要是現(xiàn)在就和你嗆起來,最后還是只會讓別人白撿了便宜,橫豎大家都是打得漁人得利的主意,咱們彼此私底下知道就好,不妨就先拼一拼運(yùn)氣,實(shí)在沒必要現(xiàn)在就把事情都鬧到明面上來不是?”
宸妃聽她這么說,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品出了點(diǎn)兒別的意思來。
她心里略一放松,冷嗤一聲道:“你不會真的自不量力,想要推你的那個兒子上位吧?”
“大家生的都是兒子,憑什么你可以我就不行了嗎?”常貴妃并不否認(rèn)。
宸妃最忌諱的就是這個,當(dāng)即目色一寒:“你憑什么?云綺楠,你手里有多少底牌我一清二楚,我勸你最好不要自不量力,凡事都先替你兒子想想!”
她是臥薪嘗膽二十多年,手里有人也有錢。
可是常貴妃被鎖在宮里十幾年,卻是被皇帝限制得死死的,她要?dú)⑽髁曦S不容易,而自己要動西陵衛(wèi),那就再容易不過了。
宸妃這話就是毫不掩飾的威脅。
本以為足矣嚇退了常貴妃,不想常貴妃仍是無動于衷,神色冷淡的看著她,看看的道:“你要真有本事,那就試試看,是,我也有兒子,我的弱點(diǎn)就是擺在那里的,都不用你去找,可是你動手之前最好想清楚了,你要真的斷了我的后路——我這個人,是不在乎魚死網(wǎng)破的!”
宸妃謀劃多年,要的是錢權(quán)富貴。
而她,雖然也想要這些,卻比對方更多了破釜沉舟的勇氣和決心。
她輸?shù)闷,而宸妃—?br />
她輸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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